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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周

章九十六 親事(上)

盛周 回火的木棒 2965 2021-05-07 22:59:24

  杏林集會照常進行,對成為軍醫(yī)學(xué)堂教授的醫(yī)者的選拔同樣繼續(xù),不過短短兩三日間,柴鎖父子便從其中選出了六七人。而其眾又多弟子學(xué)徒,有些不便同來的都在地方待著,若是要究其總數(shù)已經(jīng)約莫有近百人之多了,不由得讓父子二人不心情舒暢。

  在本次杏林集會當(dāng)中,有一部分診斷方向較為特殊的醫(yī)師被單獨劃分了出來,其評判的標準自然也是與其他人大不相同的。

  這群人有個特點,那便是全為女性,且多曉得婦科之道。評判其眾水平的自然而然就是宮中的妃嬪和各家府院的女眷了,平素里有什么疑難婦病但又礙于性別障礙不好向旁人言說的,在得知杏林會中有女醫(yī)官的到來后便紛紛前往,將其眾邀請至家中相詢。

  由于中原地區(qū)對性的要求較為苛刻,不管是從世人的世俗眼光來看還是從老祖宗傳下來的儒道佛三學(xué)的內(nèi)義來說,又或是單純因為緊接著前唐而生的這個時代對于女性審視的目光要十倍百倍于以往,患病女子與看病女醫(yī)在天子腳下的京師當(dāng)中所得的地位是不高的。但在地方諸鎮(zhèn)來說,沒有受到太過嚴格的限制下的一部分地位中等偏上的女子是能夠隨心所欲地到處走動,即此時代中所謂的“拋頭露面”。

  甚至于,在諸如齊州、棣州等位于邊鎮(zhèn)而經(jīng)常受到戰(zhàn)亂洗禮的城市來說,從祖輩流傳下來的公序良俗是要被打破不少的,上述現(xiàn)象在彼處更為廣泛,認同度自然也更高。

  話說遠了,總而言之受到杏林會召集而來到了京師的地方女醫(yī)很是受妃嬪夫人們的歡迎,以至于集會尚未結(jié)束,便有人在盛情邀請和重金聘賞之下選擇留在開封城當(dāng)中為她們看病、詢診。據(jù)柴遷所知,其中還有幾個與地方草莽頗有些糾纏不清的女醫(yī),很是擅長用毒的,也在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后進了皇宮御藥院里,從一個平平無奇小醫(yī)生一躍成為國家公務(wù)員,也算是令人嘖嘖稱奇了。

  正如前文所講的,在杏林集會那能夠促進溝通、解難答疑、拓展眼界的作用充分發(fā)揮出來之后,本來還頗有些抗拒的醫(yī)者們仿佛是忘我般投入到了其中。有些困擾自己多年的痼疾一朝得解,性情所致,竟也有人當(dāng)場掩面而泣。

  當(dāng)然,若非當(dāng)事人,自然是沒辦法曉得個中情感的了。

  正當(dāng)杏林集會進行得如火如荼時,另一件大事也在開封城中悄然發(fā)生著。

  “果然來了!”

  康王府的花園當(dāng)中,一聽到父親口中說出的話,柴遷心中便暗道了一句。

  “你也知道要來了?”柴鎖眉頭微皺,“咱畢竟不是尋常百姓家,本來早兩年便應(yīng)當(dāng)將此事定下來的,奈何你當(dāng)時非鬧著不肯,這才耽擱到了此時!”

  “父親,先前是不太急的,也是兒子心中作怪,想要多玩兩年……”柴遷嘿嘿笑了兩聲,“但如今既然已經(jīng)從軍,不定什么時候這性命就要丟在戰(zhàn)陣之上的……”

  “倒是滿嘴胡話!”楊氏端著一碟剛剛洗凈的蜜桃從后面走來,滿臉嗔怪,“年紀輕輕的怎么滿腦子都是這般念頭?什么丟不丟的,讓人聽了去倒要笑話府里教導(dǎo)無方的!”

  “這是實話嘛!”柴遷嬉笑著說道,順便躲過了楊氏揮舞過來的巴掌,“不過兒子思索再三,不如趁著年關(guān)還有月余,便在今年挑個日子先提親可好?”

  “這倒不像是你能說的話?!辈矜i微微一哼,“向哪家提親吶?”

  “自然是向王家提親!”柴遷笑道,“難道還能是別家不成?”

  “王家?是王太師的王,還是大理寺王尚義王大人的王?”楊氏將一顆蜜桃遞到了柴遷眼前。

  后者結(jié)果蜜桃,咔哧便咬了一口:“難道母親忘了,約莫十余年前,你和父親曾替我和王太師的孫女結(jié)下娃娃親了嗎?”

  “娃娃親?”柴鎖聞言一怔,“好像是有過這么一回事的……但當(dāng)時也不過是飲酒正酣,說些玩笑話罷了……”

  “也并非只是玩笑話?!睏钍涎壑樽由陨赞D(zhuǎn)了兩圈,仿佛想起了什么,“當(dāng)初結(jié)了這娃娃親后,遷兒與王太師的那孫女也很是能玩到一處去的,約莫也有三四年之久,只是后來咱們在各地往回,在京中待的時日少了,這才慢慢斷了聯(lián)系?!?p>  “不過每次過年咱都得到王太師府中去賀個新春不是?”柴遷三兩口將那蜜桃啃了一半,“只是一直未見到王家那個丫頭罷了!”

  “若真?zhèn)€是有心想要向人家提親,就莫要將丫頭二字掛在嘴邊!”柴鎖臉一板,“那王太師的孫女喚作什么?我竟有些記不太清了……”

  “好像是喚作什么姝的……”楊氏聞言一怔,心中思慮翻轉(zhuǎn),一時也想不起王仁孫女的名字來。

  “不過幾年沒見,竟將人家的名字忘了不成?”柴遷將蜜桃啃干凈,把桃核丟到一邊剛剛翻過不久的新土當(dāng)中,“王姝翎,靜女其姝的姝,翎花箭雨的翎!”

  前世柴遷與王姝翎在年少時成婚,相伴三十年,從少年夫妻一直走到了后來的國朝雙重臣,這份感情很是得世人稱道的。而當(dāng)時開封陷落之后,領(lǐng)兵拼殺的柴遷并不知道王妃的結(jié)局,自然也并未能夠見到在府中自縊求節(jié)的王姝翎最后一面。

  此世又重新活過了一遍的柴遷不可能將這位與自己相伴了三十年的老妻拋下,盡管此時的他在相同的時間線所獲得的成就已經(jīng)不是前世那個小毛孩子能比的……

  “對,姝翎嘛,打小便與遷兒一同玩耍,甚是相熟的!”楊氏又拿起一顆蜜桃遞來,“這么說來也算是青梅竹馬了?”

  “青梅竹馬倒是談不上,不過我對那王姝翎是略有耳聞。聽說此女今年也不過十四歲,尚未及笄,王太師又只有這一個孫女,自然是疼愛得緊……”柴鎖半空攔截了這顆看上去更為鮮甜的桃子,猛啃一口,“但這名字取得很是有些意思的,姝為靜女,但此女一點也不文靜,反倒是喜歡弓馬多些,還曾喬扮男裝,與各家公子相談兵事,偏偏看法不落窠臼,很是得了樞密院那群老頭子的夸獎的……”

  “那倒是和翎字搭上了不是?”柴遷笑著看向了那顆蜜桃,“父親太用力了些,這桃子上都沾了血了!”

  楊氏聞言一驚,忙上前查看,只見柴鎖牙齦頗有些紅腫,此時門牙牙齦處也是緩緩流出鮮血來,顯然是啃桃子的緣故了。

  “好教父親知道,可切莫隨便搶人家的桃子吃,一個不好便要吃出滿嘴血來的!”柴遷見父親舌頭稍稍一舔,卻將那牙齦出的血抹到了上下兩排白凈的牙齒上,變得好似妖鬼一般,登時便捧腹大笑起來。

  大笑之間,只見楊氏快步上前,拿出隨身攜帶的白帕子便為柴鎖擦了起來。不過三兩下,那白凈的手帕上便沾了大片血漬,直教人看了頭皮發(fā)麻起來。

  “母親為何如此,用清水稍稍洗一下不是就可以了嗎?”

  不遠處見到此情景的柴遠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滿臉童真地問道。

  “遠兒,娘且問你,你可見過娘用這帕子?”楊氏見柴遠跑來,笑瞇瞇地半蹲下,摸著后者的小腦袋問道。

  “這帕子雖不是什么名貴之物,但母親總是帶著,平時也不過是稍稍拿出來擦些汗珠水漬,是未有用來擦拭牙口血污的!”剛剛上學(xué)不久的小孩子在師長的教育下習(xí)慣仰頭高聲說話,此時自然也不例外,頗大的聲響將周圍來往的仆從婢女的目光紛紛吸引了過來。

  “那你猜,為何娘要用此白帕來為爹爹擦拭牙口呢?”楊氏輕輕揮手,將邊上想來圍觀的眾人趕遠后輕聲問道。

  “因為……因為……”年幼的柴遠直接給整不會了,摳著手指嘟嘟囔囔不知所言。

  “因為娘和爹爹是夫妻,便是再寶貴的東西,又怎能與你父親相比呢?”楊氏刮了刮柴遠的鼻梁笑道,“若此時是娘出血,要用你爹爹的帕子來擦,你爹爹也是不會有半分憐惜的!”

  “遠兒還小,母親說的這些聽不懂……”柴遠咬了咬手指,看向了一旁站著的柴遷,“不若將這道理與兄長好好說才是!”

  “你倒是恁的調(diào)皮!”柴鎖聞言不禁失笑。

  柴遷聽了卻是一怔,心中回想起前世已經(jīng)是魏王妃的王姝翎在開封受到蒙軍包圍時對自己說過的話來:

  “城破國亡,生靈涂炭,而世間萬物,妾身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殿下。城破時,若能以妾身一命換殿下一命,妾身即便是歿于戰(zhàn)陣之上,也是無怨無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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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詩云:中興帝后豈尋常,映出蛟龍侶鳳凰。女伴同行真不識,今來橋畔水猶香。

回火的木棒

今天的更新!查閱了《閩南方言大詞典》和《廈門方言詞典》一天的時間,總算是把論文二稿整得差不多了!又借了《靖康國殤紀事》、《金宋關(guān)系史》來作本文的進一步參考,最近要看的書屬實有些多了,更新少了些,希望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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