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盛周

章一零六 析事

盛周 回火的木棒 2967 2021-05-17 23:16:23

  幾乎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在正式的封令下達(dá)后,整座開封城都陷入了巨大的震動當(dāng)中。

  勾欄瓦舍的說書人慶幸著又多了不少能串講的故事,街頭巷尾的走販車夫閑談時也免不得要裝上一裝來分析一下此次調(diào)動的前因后果,幾家大酒館的老板更是盤算著要和哪幾個府上的公子打點好關(guān)系,好借機帶動一下自己的生意。

  而吃著公糧的諸位大臣,此時心中都是翻江倒海,難以消化這突如其來的任命。尤其是當(dāng)日從前朝返回后不久就得知了一手消息的幾人,更是有些郁悶。

  啥呀,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在皇宮家宴上宣布,而不和我們這些老頭子好好商量一下的嗎?

  “陛下老了,今年北伐又成,心中傲氣漸起,頗有些乾綱獨斷、獨運萬機的意思了。”

  太師府中,王仁和長子王越在自家后院品茗閑談。說到這事,王仁頗有些感慨道。

  “父親,陛下這三道詔命,有何特別之處呢?”王越皺著眉頭,“恕兒子愚鈍,一時竟有些看不出來?!?p>  “老夫也是嚇了一跳!”王仁冷哼了一聲,“不過如此看來,圣上的想法倒是可以從中窺見的……”

  “葉昆為大押班,本就是題中之意。自前任大押班病逝過后,那位置便一直空懸著,內(nèi)侍省內(nèi)外都是由兩個副押班打理。大家都道是那大押班是要留給葉昆的,果然也是不假,只是稍微晚了些?!蓖跞饰⑽㈩h首,“要知道,葉昆葉大押班可是從圣上龍潛時便隨侍左右,至今數(shù)十年,除了皇后以外,恐怕宮城之中再無第二人能得這番信任的?!?p>  “皇后娘娘與葉大押班本身不同,現(xiàn)在他可是妥妥的內(nèi)侍第一人了?!蓖踉侥橹鴱牡厣习纹饋淼囊桓〔荩巴髮m中諸事,可要多多仰仗他才是……那垂拱殿的主管換了何人?”

  “這如何知道?”王仁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王越,“葉昆做了大押班,那宮中諸人大多都要換個位置的。再者,那垂拱殿主管也不是什么稀奇物,沒必要太放在心上……倒是兩位殿下和柴遷的封號改動,實在是令老夫有些驚訝的?!?p>  “怎么說?”王越見父親擺起了架勢,知道接下來的談話內(nèi)容十分重要,將那小草丟到一旁而作聆聽狀。

  “康……吳王和越王,一個替圣上在各處巡政,一個在南邊掌諜探機要情報諸事,功勞甚大,本就該賞,改個封號也無可厚非?!蓖跞势沉艘谎弁踉剑暗朔姆馓栠€是大有講究的?!?p>  “須知,吳王和越王兩人先前的封號都是什么?康字,意為安寧和樂;祁字,意為繁盛綿緩,都不過是寓意美好的字罷了。這兩位自受封以來,到處奔波,更是連一個封地都無的……但吳越又是什么地方?”

  “父親的意思是……圣上打算給兩位殿下許諾封地了?”王越一怔,“但吳越之地,尚在南唐手中,莫非圣上是打算……”

  “正是如此了!”王仁稍稍舒了口氣,“圣上欲圖江南,但為滅國之戰(zhàn),必要傷筋動骨,光時日便要耗費上許多的。先丟出兩個封號來,試試眾臣的心意,看看朝野上下反響如何。若是同意的多些,便可著手開始下一步;若是反對的多些,便要再尋機做些什么安撫眾人的事情才好。”

  “總之是一定要打的了?”王越聞言有些不解,“難道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將兵力放到北面去才對嗎?河中未定,解州、絳州匪亂未平,獨吉思忠也在虎視眈眈,此時應(yīng)當(dāng)先圖河中,再算江南!”

  “何時要打江南?明年嗎?還是明日就要動身南下了?”王仁搖了搖頭,“固然要先圖河中的,若北邊不安,如何南下?到時候南征在即,北寇又入,又該如何?你能想到,圣上和朝堂那些快成精的老狐貍難道想不到嗎?”

  “是兒子孟浪了?!蓖踉叫呃⒉灰?,微微欠身道。

  “圣上恐怕是得了關(guān)中的消息,有些急了?!蓖跞视謴?fù)說道,“你可知西夏東討大敗之事?”

  “有所耳聞,據(jù)說平?jīng)雠c慶陽兩處鎮(zhèn)軍殺敵甚眾,將黨項人打回老家了。”王越點了點頭,“那西涼西側(cè)一時無敵,前些年又東征落敗,國內(nèi)元氣才堪堪恢復(fù)過來,打算一鼓作氣做些什么嗎……是蜀中?”

  “其他事情你想不太明白,這軍略大局倒是看得透徹?!蓖跞饰⑽⒁恍?,“是了,那姓馬的皇帝必然是要南下伐蜀,給秦川打下一個大大的糧倉來的,且觀其動向,約莫也就在這三四年間了。若是不快些,恐怕西夏人卷土重來,他馬家屁股下這個皇位也就不穩(wěn)當(dāng)了?!?p>  “所以圣上才要爭著南征嗎?”王越摸了摸頷下的胡須,“這便說得通了,先將兩位殿下的封號一改,教大周上下知曉其意之外,還能讓南唐那宇文宏稍添些壓力,又能使金人加快些攻打河中的腳步,逼其交戰(zhàn)……當(dāng)是極妙之策!”

  “是了,圣上雖然有些著急,但總是能慢下來的?!蓖跞士戳艘谎厶炜罩酗h揚著的雪花,“先進(jìn)屋去吧,外面忒冷了些?!?p>  “可父親,柴遷為何封寧遠(yuǎn)公了呢?”王越跟上了王仁的步子,仍舊發(fā)問道。

  “方才還挺聰明,此時怎么卻傻了?”王仁駐足回首,“不是說河中未定嗎?封公后又加了個六品昭武校尉散官銜,顯然是明年開春后又要讓其人往北面去了……這都不明白?”

  “是了,照舊例親王子當(dāng)封公的,只是其人今年不過十五,過幾日生辰后也才十六,早早封了公,不知是好是壞?!蓖踉桨櫭疾恢?,“翎兒可是要嫁給他的!”

  “十六歲封公,莫說本朝,便是先帝那般大肆封爵的時候又哪來這么一出呢?”王仁將肩上落著的雪沫撣開,“以往都是從小爵開始,一階階轉(zhuǎn)上去的……許是太過寵溺了些,但咱們不能掉以輕心,翎兒要嫁給他的消息早就滿城傳遍了。此番他父子二人皆進(jìn)位甚多,恐怕太子那邊是要動手的……當(dāng)謹(jǐn)慎些!”

  “兒子知道了!”王越躬身道,旋即將身后的門緊緊關(guān)上,將寒氣擋在了外頭。

  不提陷入了震驚之中的開封,且看此時已經(jīng)被定為北地兩國目標(biāo)的后蜀與南唐。

  后蜀的定遠(yuǎn)皇帝孟遷此時正處理著皇太子謀反后留下的一地碎攤子,其人今年也不過四十出頭,太子孟存邦卻在皇帝最年富力強的時候發(fā)動叛亂,并且最終因為籌謀不足遭到了后蜀衛(wèi)圣軍與破柴都(后蜀禁軍)的圍攻,畏罪自裁。太子一派被盡數(shù)打進(jìn)大牢,罪責(zé)較輕的也是被發(fā)配到了極邊遠(yuǎn)之地去與彼處的吐蕃蠻兵作伴,一時朝堂眾臣十去三四,成都城門處每日從早哭到晚,統(tǒng)統(tǒng)都是被斬首示眾或是被貶黜離京的官員,著實令人震撼。

  與朝臣一同遭到掃蕩的還有從太子府中搜出的名單中的地方大員,其眾掌握各地財政軍事,大多不肯束手就擒,紛紛結(jié)營自保。孟遷聞之大怒,遣將討伐,盡數(shù)蕩平之,及時將蜀中就要發(fā)生的超大規(guī)模叛亂給鎮(zhèn)壓了下去,也算是其人統(tǒng)治能力的體現(xiàn)了。

  而在南唐,明顯感受到自己權(quán)位穩(wěn)固下來的宇文宏開始思索如何將江南變回原來的那般模樣。原因無他,各地民亂起義導(dǎo)致大量明面上的戶口遭到瞞報和詭寄,不少富商和土豪應(yīng)該上交國家的稅賦被詭名地產(chǎn)、詭名子寄的方式隱藏到了各地的民戶中,民戶又因為戰(zhàn)亂而無法完全統(tǒng)計,惡性循環(huán)之下南唐朝廷獲得的賦役大大縮水。

  光是要過這個年,竟然都有些鋪張不起來……這對于原本奢靡之風(fēng)盛行的南唐可是著實少見!

  此外,在見到宇文宏通過非正當(dāng)手法獲得了極高的威權(quán)之后,同樣擁兵的將領(lǐng)們也開始思考自己的出路。如安化、昭武、彰武三處的節(jié)度使在深思熟慮之后,在明面上繼續(xù)聽從金陵方面的號令,但實際上獨自為尊,在轄區(qū)內(nèi)采用郡王甚至是親王的禮儀制度,也不向金陵提交賦稅,更是將前來問詢的官員與內(nèi)侍扣押不放……

  儼然就是前唐的藩鎮(zhèn)一般!

  在感慨好的不學(xué)、壞的學(xué)了個透的宇文宏的指示下,各地開始舉報有反心和異常舉動的地方官僚與將官。一時間輿情四起,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總之在短短半個月內(nèi)金陵就收到了雪花一般的密奏與劄子,言稱誰誰誰擁兵自重,又言稱誰誰誰蓄甲欲亂,將本來局勢漸漸放松下來的江南大地又一下子提到了半空,陷入了新一輪的水深火熱之中。

  -------------------------------------

  儒衣書服盛于南唐,文物有元和之風(fēng),北土士人聞風(fēng)至者無虛日。——南唐烈祖李昪

回火的木棒

今天的更新!感謝各位看官們的光顧,覺得好的話可以推薦+收藏哦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