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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周

章二四二 潰滅

盛周 回火的木棒 2970 2021-10-06 22:54:50

  硝煙裊裊,殘陽如血。

  已經(jīng)打了一天一夜的周唐兩軍此時還未有半分退意,雙方僵持不下,死傷人數(shù)在將佐和兵卒們眼中也變成了一個不斷增加的數(shù)字。人心麻木,遇敵便殺,許多人已經(jīng)完全出不了聲,張著大嘴做出嘶吼狀,讓人見了不禁有些膽寒于戰(zhàn)爭的殘酷。

  主客相搏于此,遍地山川盡皆為其所撼眩。輪換上來的新兵老卒投入戰(zhàn)場當(dāng)中,帶來新的一陣呼喝,聲析江河,勢崩雷電,將本已疲憊不堪的舊卒重新喚醒。

  太慘烈了,十多萬人在這片土地上廝殺一整日,兵卒疲敝,將校哀嘆。坐鎮(zhèn)在兩邊帥帳內(nèi)的周唐兵官們此時也是愁眉不展,七嘴八舌地提供建議,卻又一一被否決掉。

  “若是今日早晨初戰(zhàn)時,我們應(yīng)該可以從容退去!”種蒙雙手撐桌,他已經(jīng)一日多沒有合眼了,此時雙眼布滿血絲,讓人看著心疼,“可已經(jīng)鏖戰(zhàn)至此,誰先退后一步,誰就輸了此陣!”

  “咱們一退,唐人就會像趕殺鴨子那般追上來……我軍必定潰??!”

  眾將默然不言,只有柴遷略嘆了口氣,微微頷首表示同意。前世這種場面并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在兩邊的情緒全部投入,而且已經(jīng)完全處于長時間緊繃狀態(tài)下,一旦松懈,必然導(dǎo)致整體的落荒而逃。屆時不管退前是優(yōu)是劣,先退走的一方絕對會成為本戰(zhàn)中的敗方。

  種蒙不愿讓軍卒們傷亡至此,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除了硬著頭皮打下去,難道還有別的辦法嗎?

  周軍難頂,唐軍同樣如此。

  呼延熾走了,留下老大一個爛攤子。先前被他壓著的幾個郭芳舊部這時又開始上躥下跳,已經(jīng)有數(shù)名呼延派系的統(tǒng)制官被去了職,待在城內(nèi)賦閑。呼延熾的嫡系將領(lǐng)魏珂,見此情景,心懷不滿,卻又不敢隨便開口駁斥對抗,只能任其宰割。

  魏珂作為呼延熾去職后建武軍軍銜最高的將領(lǐng),按照戰(zhàn)時原則,理當(dāng)就地成為新的建武軍節(jié)度使并且接過戰(zhàn)爭的指揮權(quán),以免周軍憑借金陵和建武軍之間的距離產(chǎn)生的時間差打出一個不太公平的仗來……雖然在戰(zhàn)爭這件事情上,敵人并不會管你公不公平。

  不公平最好!

  但魏珂作為呼延熾嫡系,雖然沒有被同時召回京師詢問,但也絕對不可能令其就地升職。只不過郭芳舊部蹦跶得最厲害的那幾個,要本事沒本事,要家世沒家世,若是輕易提拔,恐怕難以服眾。

  南唐朝廷思慮良久,也是半點法子沒有,只能暫令建武諸將共同管制了事。

  缺乏強有力的領(lǐng)導(dǎo)中心,讓建武軍人心四散,麾下兵卒也都紛紛抱團。戰(zhàn)陣之上,你不幫我,我不幫你,居然就這么形成了一派詭異的局面,讓對面的周軍好生奇怪。

  ……

  “校尉快看,那是不是唐人的大官兒?”

  亂軍當(dāng)中,扈再興部又一次殺進了唐軍的包圍當(dāng)中。只不過這一次并沒有太多唐兵前來對付他,大家都有自己的目標(biāo)人群,哪里會管這支不過數(shù)百人的隊伍?

  于是乎,扈再興好像是花和尚開了殺戒一般,一發(fā)不可收拾,雙鞭也不要了,不知從哪里摸來了兩把短斧,使得舒服,掄起來胡亂砍殺,唐軍近他不得,紛紛退去。

  就在其人殺得正酣時,邊上一營正湊上前來,滿臉小心翼翼,生怕被正在興頭上的扈再興劈翻了去。他沖唐軍某處遙遙一指,朝扈再興問了一句,后者順聲一看,只見彼處一桿魏字大旗隨風(fēng)舞動,獵獵作響,好不威風(fēng)!

  “他奶奶的,唐人這旗子看著端的礙眼!”扈再興說話有些漏風(fēng),但并不十分在意,“好兒郎們,與我去斬了他則個!”

  話音未落,只聽后頭一聲高喝,眾人回過頭去一瞧,竟是柴遷引兵趕到。

  “世子怎么來了?”扈再興一愣,不解道。

  柴遷笑道:“在帳中待了一日,好生煩悶,諸位將軍多嘴多舌的,聽得老子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引兵來的時候,聽他們說你又自己殺了進來,我便來尋你!”

  扈再興嘿嘿一笑:“世子來得正好,瞧那邊……那不正是個唐人的官兒?姓魏的,也不知道是哪個,俺跟著世子去斬了他可好?”

  柴遷遠遠一望,看不清彼處旗下何人,便點頭應(yīng)允。

  如果說剛才僅有二三百人的扈再興部沒人看得起,那么在加入了柴遷領(lǐng)著的三千余人之后,唐軍就不能夠忽視這一股力量了。

  可唐軍此時混戰(zhàn),根本抽不開手,偏偏柴遷這支兵馬不是等閑之輩,一半是虎翼軍中的好手,一半是澤州來的,都可以算作是他的嫡系部隊。經(jīng)歷多少次戰(zhàn)斗的考驗才磨煉成的隊伍,盡管來自兩支不同的部隊,但還是迅速融合在了一起。

  三千余人如同砍瓜切菜般殺翻了多少唐兵,一路往魏字大旗的方向撲去。那邊的人應(yīng)該是察覺到了不對,陣型一時散亂慌張,頗有些措手不及之感。

  “兀那魏姓小兒,可敢吃你扈爺爺一斧子!”

  連旗下之人都還沒看清呢,扈再興已經(jīng)扯開嗓子大吼。

  唐軍頓時紛亂,有人高喊著將軍快走,有人嘶吼著迎敵,亂糟糟一團完全看不出是一支軍隊該有的樣子。

  “彼處可是魏珂?我乃大周寧遠公柴遷,你可敢與我一戰(zhàn)?!”

  還沒等扈再興從自己的喊聲中回過味來,柴遷也高聲暴喝道。

  這下可算是給唐兵們驚著了……好嘛,來了個殺人不眨眼的扈再興不說,居然連對面的那個什么世子爺也來了?

  不知是從哪里開始,柴遷部所過之處,唐軍軍卒紛紛讓開,如同裂浪開波一般,直接是送了一條大道出來。正在戰(zhàn)旗下觀摩局勢的魏珂本來就只是出來給弟兄們漲漲士氣、安安軍心,順便貼臉指揮一波就要走了的……誰知道會遇到這兩個兇神惡煞?

  而且,為啥突然給讓了條路出來,是怕老子死得不夠快嗎?

  魏珂內(nèi)心暗誹,手里并不停下,直接撥轉(zhuǎn)馬頭就要往城內(nèi)方向奔去。柴遷遠遠見他走了,知道自己說中,當(dāng)即大吼著揮兵撲上。這周圍唐軍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迷魂藥,也不幫忙,竟然就真的讓他們這么大喇喇地沖了過去。

  魏珂回頭一看,內(nèi)心更是焦急,連忙大喊道:“護我!護我!”

  聽到魏珂的聲音,唐軍眾人這才幡然醒悟,急切涌上去要阻擋周軍步伐……但為時已晚。

  完全震驚于唐軍不作為的行動的單萬柳在魏珂朝后方逃跑的時候才想起來射箭,他拈起一支長翎長簇的利箭,輕輕搭上,略略一瞄,嗖地一聲便射了出去。

  不遠處,那道身披爛銀甲的英俊身影驟然一滯,旋即高呼數(shù)聲,直楞楞往側(cè)面跌落下去,引得唐軍眾人紛紛圍上查看。

  不多時,只聽彼處傳來陣陣哭聲和哀嚎,柴遷心下一定,朝單萬柳笑道:“老單,往后再出去打仗,我?guī)惚銐蛄?,一箭射死敵首,豈不快哉?”

  單萬柳捧腹大笑,絲毫不顧一旁仿佛被搶了功勞一般的扈再興正滿臉不悅地瞪著他……

  魏珂死訊很快傳開,唐軍登時混亂一片。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快撤,前一刻還在鏖戰(zhàn)當(dāng)中的唐軍眾卒竟是不約而同地將手中兵器、身上盔甲盡數(shù)丟棄,倉皇往建武軍城的方向逃竄開來,顯然是心態(tài)已經(jīng)崩得有些徹底了。

  緊繃著的那條弦兀地斷開,讓唐軍眾人完全沒有思考這一舉動的后果。

  在帥帳中幾乎快要倒下的種蒙聽見外頭歡呼聲震天響動,趕忙遣旗牌官問詢,方知是唐軍突然潰敗。其人心下大喜,頓時放松,眼前卻突然一黑,居然就這么趴在了桌案上睡著了。

  數(shù)萬唐兵潰散而走,卻并沒有全部返回城中,而是各自結(jié)伴離開,絲毫不顧城中將領(lǐng)的呼喚。而周軍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在砍下魏珂首級過后用竿子挑起,直呼繳械不殺云云……

  總之,在如此戲劇化的過程之后,建武軍的十萬雄兵最終是徹底覆滅。周軍破城而入,在公廨當(dāng)中擒拿了幾乎所有沒有逃走的唐軍將領(lǐng),將其眾盡數(shù)丟進大牢收監(jiān)后,又開始派騎兵到處追捕和勸降逃亡軍卒。

  此戰(zhàn),建武唐軍戰(zhàn)死三萬余,被俘四萬余,逃亡和不知下落者約有兩萬余。周軍陣亡一萬余,輕重傷三四萬人,不算完勝,但也不會是慘勝之況,仍舊是在可接受的范圍之內(nèi)。

  而之后建武軍在這場戰(zhàn)事中破壞過于嚴重,加之成德皇帝有心整頓行政區(qū)劃,便將建武軍建制取消,分入真州、滁州,加設(shè)盱眙軍共享其地,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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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武一役,殲敵十萬,此時往滁州進,則敵北軍盡滅,金陵可唾手得之?!冻挤N蒙述建武戰(zhàn)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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