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任囂喝止了夏寧,怒視著那群站在陰暗面的大佬們,“此人當街行兇!想要刺殺朝廷的三品官員!還結黨營私!意圖謀反!”
他瞇著眼睛,意味深長的說道,“希望各位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p> 這次任務之前,呂相給了他正三品的位置,雖然沒有辦法跟那些執(zhí)掌六部、內閣的大佬們比,但也應該足夠拿下這次任務了。
他沒有把話說死,他沒有辦法確定那群人是誰,只希望對方能夠意會,自行離開。
任囂是呂相府的主簿,是負責管理整個丞相府的官員,自然是認識各位朝中大佬的。
但奈何這些大佬們站的地方實在太暗,讓他根本看不清楚。
他是丞相府的主簿,一般人是決計不會反對他的。
但誰知那群人沒一個怵他的。
老陳大人嗤笑道,“老李頭!你聽見沒有,丞相府的正三品主簿大人希望你不要多管閑事呢!”
他笑道,“你若是識趣,就趕緊走吧!”
“你個老匹夫!你怎么不走!那可是我的關門弟子呢!”
“還是我的女婿!”
趙尚書補充道。
“女婿?”長公主眼神如劍,瞧著自己的表叔趙慕安,低聲道,“怎么回事!”
“小妾!”
趙慕安補充道。
“他們也是!”
他指了指周圍的李若白、大周先生。
“怎么回事!”
楚凝怒道。
“他們硬要塞給我的!我沒有接受!”
周圍官員倒吸了一口涼氣。
任囂皺了皺眉,與人群中的葉定眼神交流,葉定走了幾步,在任囂低聲道,“出去再說。到時候,你自然知道。”
不甘心就這樣瞧著陰謀破產(chǎn)的任囂緊跟在后面,只要有機會,他便立刻讓趙文殺了這個小子。
……
走出刑部大牢的夏寧,瞧著和煦的陽光,微微瞇上眼。
適應著瞳孔見到強光后的不適。
周圍的院子里有不少人,大概十幾個以前見過的天工閣弟子,幾百個全套盔甲的精銳禁軍,幾個緋袍的六部官員,以及他身后的各位大佬。
瞧見院子中正在等待自己老大的隨從們的一瞬間,任囂心中便隱隱有著不太妙的預感。
一旁的葉定低聲道,“你得慶幸我們還沒有來得及對駙馬殿下下手,不然……陳平、李煜、趙慕安、大周先生、大將軍大司馬是絕對不會讓我們活著走出去的?!?p> 趙文臉色大變。
任囂看到這滿院隨從的瞬間,他沉默了。
夏寧并沒有理會表情變化無常的任囂,他上前幾步,掃了一眼天工閣的人群,卻意外沒有見到那個對a洛洛。
他頗有些意外,這……不是洛洛的話,誰還能將幾乎整個天工閣帶到刑部大牢前?
“多謝天工閣大師對我的救命之恩!”他做了個揖,“若不是大周先生以及諸位大人的鼎力救援,夏某這次便死定了?!?p> “你便是夏寧?”
一個老頭撥開人群,從人群中走到了夏寧面前,“夏文若?”
見到夏寧與天工閣的人交談起來,任囂目光僵硬的走了幾步,面色難看的站在葉定的身側,低聲道,“那些天工閣的人?”
葉定瞥了他一眼,“是來救駙馬殿下的!”
任囂身子晃了晃,心道:還好!還好!那是正常的,丞相府還能應對!只要畫上幾萬兩銀子找些高手就是!
“順便來嫁女兒的!”
任囂的呼吸一下子便急促了起來。
這!怎么可能!小周先生離家出走之后,大周先生不是說要打斷那個有婦之夫的大腿嗎?
莫非是符文……
他瞧著蕭遠的面容,依稀想起了這位老爺子的身份,傳說中執(zhí)著于符文生物改造的狂熱科學家!
“行了!任務差不多搞定了!”
走出大牢的陳平朝自己的部下?lián)]了揮手。
任囂隨即轉頭望去。
他的呼吸幾乎停滯了。
任囂轉頭瞧著自監(jiān)牢中魚貫而出的一眾大佬,表情瞬間失控。
“他們!”
他喘著粗氣問道。
“這些大佬???”
他感覺自己幾乎喘不上氣來。
一旁趙文喉頭滾動了一下,從死劫中幸存下來的慶幸感籠罩了他全身,“還好!還好!”
還好他沒動手!不然若是真的動起手來。
恐怕自己連個全尸都不可能留下來。
這丞相府的單子是絕對不能再接了!他瞥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錢包,很有逼數(shù)的決定轉頭就跑。
那三千兩銀子在紅袖招內一日都沒有挺過去。
他拿什么賠錢!
“也是來救人的!”
葉定面色灰白,感覺人生無望道。
“這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
任囂瞧著各位大佬,崩潰的喃喃自語。
大廈將傾!這是六部之三,天工閣,大將軍大司馬的聯(lián)合!
他內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這群勾心斗角了幾十年的老匹夫們!為什么!為什么會在這個關頭聯(lián)合起來。
明明就差了一步!
他便能幫助丞相大人鏟除那個夏駙馬!完成他們稱霸朝堂的野心了!
為什么!
任囂身軀僵硬,一點點轉頭,瞧著葉定,一字一句,咬牙切齒,“趕緊通知相國大人!”
……
夏寧扭頭看去,那是一個穿著像是灰袍的白袍老爺子,緒了一臉山羊胡,卻因為長時間沒有修建,看起來像是白袍關公的老爺子,“請問您是?”
他肯定沒有見過這個老爺子,畢竟只要他見過一回,怎么可能忘掉這個與關公長得很像的老爺子呢?
老爺子沒有介意夏寧的失禮,反而笑容和煦,面目和藹的瞧著夏寧,就像是瞧著相對論的愛因斯坦,“那幾頁紙是不是你寫的啊【只有放射性元素才能擁有如此強大的輻射,以至于修士吸納靈氣的過程本質上只是一種被動接受放射性元素輻射,并在此過程中逐漸吸納元素能量、并逐步改變人體的一個過程。】?”
他撫須默念著。
眼神滿是欣賞與驚喜。
“正是晚輩拙作!讓前輩見笑了!”夏寧做了一個揖,心中的疑惑頓消,感情這長得挺像愛因斯坦的老爺子是因為那句話來救自己的??!
“您叫我文若就好了!”
夏寧謙虛道。
“好!文若!”
蕭遠含笑點頭,這個年代里,向陌生人介紹自己的表字是一項很重要的社交禮儀,因為只有重要的朋友、親人之間才能互相稱呼表字,如果你在認識了一個陌生人之后并不愿意向他介紹自己的表字,那便意味著你禮貌的拒絕與他深交。
蕭大師臉上的笑容簡直足夠讓陽光汗顏,“洛洛怎么樣啊?這姑娘從小就被我?guī)熜纸o寵壞了!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溫柔、體貼,你多見諒……”
一股托付自家女兒的口吻。
“到時候來我們天工閣做客!”
大周先生瞥見了人群中的洛洛,不動聲色的皺眉,嘆息道,“洛洛這個孩子啊……告訴她,天工閣永遠給你們撐腰!”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我們走吧?!?p> 楚凝忍不住上前催促道,“京口的事情都在等你解決呢!”
“好?!?p> 院內的人幾乎都松了一口氣,這事終于解決了。
陳平、李煜、趙慕安以及李若白互相對視一眼,都松了一口氣,這一次,無論夏寧是否會成為他們的弟子、女婿,六部、天工閣以及五軍都督府之間的交流都會大大增加,而不在彼此互相對抗的各部聯(lián)合體則根本不用再害怕呂相這個龐然大物了。
“老匹夫啊,這下朝政總能好起來了吧?”
陳平呼了一口氣。
“至少在我徒弟手里不會再壞了?!?p> 李煜答道。
“老匹夫!敢跟我搶徒弟!不怕我浩然正氣噴死你嗎?”
……
瞧著眾人的離開,任囂松了口氣
“等一下?!毕膶幫O铝四_步,“那個寧公子呢?”
“什么?”
任囂懷疑自己聽錯了。
“寧遠!那個年年克扣我京口鎮(zhèn)居民糧食,甚至在三年前克扣京口重鎮(zhèn)數(shù)十萬糧餉,以致京口淪亡,數(shù)萬流民死在胡人馬下的寧遠,寧公子呢?”夏寧瞧著任囂,表情認真,一字一句道,“他是個該死的罪人,你們會怎么處理他?”
在這個豪門普遍將流民視作豬狗都不如的牲畜的時代,幾乎所有人都沒有將寧遠通過逼死數(shù)萬流民為寧家積蓄財富的行為當作一種罪行。
相反,他甚至還被世人視作治家有方的典型。
“這……”任囂想說這也是罪嗎,但卻沒有出口,“容下官查查?!?p> “你盡快點!”
夏寧轉身離去前,“我要他接受審判。”
“因為從來沒有人能夠犯下如此滔天罪過之后活得這么好的!”夏寧頓了頓,“你們或許將那些流民、平民視作發(fā)家致富的捷徑,但我絕不會再允許這樣的事情在發(fā)生了……”
“他們也是人!”
“你們也是人!”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夏寧瞧著落下的夕陽,朗聲道,“所以他們要為這一切付出代價!”
這事觸動整個南周權貴利益的壯舉!
任囂雙眼盯著夏寧,“如果……”
“即便丞相也不能保護他們!”
夏寧面無表情的看著任囂,“除非你干掉我!”
全場寂靜!
“不然他們就會上審判臺!接受人民的公審!”
任囂臉上涌起的怒火如同潮水一般褪去,三品緋袍官員站在原地,身子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或許這個人真的能重振大周,那邊讓老夫為他護上一程吧……陳平瞧著夏寧,心中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