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豪情
青衣人進(jìn)入屋子，目光就落在司馬超群、卓東來身上。
他沒有見過司馬超群、卓東來。
可他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司馬超群、卓東來都是很好認(rèn)的人。
卓東來的穿著打扮，偌大個長安城，沒有第二個了。
司馬超群的兵器也很好認(rèn)。
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司馬超群的武器是一口四尺三寸長、三十三斤重的千錘大鐵劍。
千錘百煉成此劍。
這口劍固然算不上是天下最沉重的寶劍，不過也絕對是長安城中獨(dú)一無二的重劍。
青衣人抬起一雙冷眼，望向司馬超群，道：“你當(dāng)然就是司馬超群?！?p> 司馬超群點(diǎn)頭，他已握劍。
握劍的時候，他整個人也已殺氣騰騰。
高漸飛、楚天在見到司馬超群的時候，便曾看到司馬超群握劍。
可兩次握劍不一樣。
他們第一次看到司馬超群握劍，只看到了司馬超群身上的好奇，那種如巍峨山岳的沉雄氣概。
如今司馬超群身上自然還有這種氣概，但更多的還是殺氣，還是一種無孔不入的恐怖殺力。
先前，司馬超群給人的感覺是壓力。
可如今，司馬超群給人的感覺是死亡。
這一刻，無論楚天還是高漸飛，或多或少有些明白，為什么司馬超群被稱為永遠(yuǎn)不敗的司馬超群。
此際，司馬超群的身上的確有一種無敵的氣概。
司馬超群提起千錘大鐵劍，氣勢驚人，殺氣騰騰。
不過司馬超群并沒有立刻出手，他也沒有問青衣人是什么人，更沒有問青衣人是不是來殺他的。
他只問了一句話。
這一句話使得高漸飛也好，楚天也罷，對司馬超群的印象不由有了一些變化。
“孫通是不是死了？”
孫通自然就是司馬超群的手下，守在門口的手下。
司馬超群提起千錘大鐵劍，第一個念頭是關(guān)心自己的屬下，僅這一點(diǎn)足矣令高漸飛、楚天的印象發(fā)生變化。
高漸飛對司馬超群露出了佩服之色。
一個領(lǐng)袖若能對自己的手下都如此關(guān)心，自然也能得到手下們的愛戴與擁護(hù)。
高漸飛也總算明白為什么大鏢局能和人數(shù)眾多的雄獅堂分庭抗禮，甚至占據(jù)上風(fēng)的，也總算明白為什么孫通可以為了卓東來一個命令不惜一切代價的。
這固然有孫通對卓東來的敬畏，可這其中未嘗沒有對司馬超群的愛戴。
楚天腦海也閃過了一些復(fù)雜的念頭。
他忽然發(fā)現(xiàn)一件事。
江湖上有不少傳聞：有人說大鏢局大鏢局可以缺少司馬超群，但絕不能缺少卓東來。
以前楚天也是懷揣著這種想法的。
前世他看小說的時候，也是保持著這種觀點(diǎn)。
可如今不一樣了。
他發(fā)現(xiàn)大鏢局不但不可以缺少卓東來，也不能缺少司馬超群。正因為大鏢局有了司馬超群、卓東來，所以大鏢局即便面對多方勢力的覬覦，不但可以屹立不倒，而且能勢力快速擴(kuò)展。
倘若沒有司馬超群聚集人心，那么又怎么可能有卓東來調(diào)兵遣將，執(zhí)行命令，攻城拔寨呢？
他對司馬超群也露出了一絲佩服。
青衣人的心情也有些復(fù)雜。
他冷冷道：“他死了如何？活了又如何？”
司馬超群道：“孫通死了，那么你便非死不可！孫通如果還活著，我可以不殺你?！?p> 司馬超群絕不是個給人感覺很霸氣的人，可這一刻，沒有任何人能比司馬超群更霸氣。
他的話仿佛就是神諭，絕對沒有人可以違逆的神諭。
他的言辭之中對自己充斥著信心。
不僅有信心，而且還有堅定的決心。
高漸飛眼睛發(fā)光，甚至已有些忍不住想要拍手大喊一聲好。
但高漸飛終究是能克制自己的人，因此他還是閉上了嘴。
可眼中的光華，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對司馬超群的佩服。
楚天則表現(xiàn)得平靜太多了。
他在打量這個神秘的青衣人。
楚天雖然沒有見到青衣人出手，可青衣人既然可以在他們不知不覺之間擊敗大鏢局的一級好手孫通，一身武功自然極高深莫測。
這人用斗笠遮擋面龐。
全身上下都隱藏起來，完全沒有任何可以獨(dú)特的地方，楚天雖然腦海資料無數(shù)，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這人是誰，也不知道這人是來干什么的。
只知道這人是為了司馬超群而來。
青衣人道：“我從不輕易殺人?！?p> 司馬超群的殺氣淡了。
他對青衣人道：“多謝?！?p> 青衣人道：“多謝？”
司馬超群道：“你沒有殺孫通，我要謝你，不管你今天是來干什么的，我都可以放你一條生路?！?p> 他說得擲地有聲，毫不遲疑。
卓東來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情緒，可眼中已露出了笑容。
他很欣賞司馬超群的這份氣質(zhì)，他也知道這是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的氣質(zhì)。
青衣人的神情也有些動容。
他的確是第一次遇上司馬超群這樣的人，這樣的一個人足矣令任何人為之動容。
司馬超群緊接著又繼續(xù)開口了。
他道：“你是不是專程來殺我的？”
青衣人收起了的情緒波動。
他淡淡道：“不是?！?p> 司馬超群有些詫異。
他沒有認(rèn)為青衣人是因情勢所逼，才說謊。
青衣人既然敢堂而皇之的闖進(jìn)這里，自然沒有說謊的可能。
司馬超群道：“那么你為什么而來？”
青衣人道：“我為阻止你而來?！?p> 司馬超群一怔，隨即道：“阻止我返回大鏢局？”
青衣人道：“是的?！?p> 大鏢局必然發(fā)生了變故，必然有人乘著司馬超群、卓東來接風(fēng)洗塵的這段時間，攻入了大鏢局對付楊堅。
司馬超群的殺氣忽然完全不見了。
他看著青衣人道：“其實你本不必出現(xiàn)的，你若不出現(xiàn)，我們根本不知道有人已乘著這段時間攻入了大鏢局?！?p> 青衣人的回答也很絕。
他淡淡道：‘我應(yīng)當(dāng)出現(xiàn)?！?p> 司馬超群道：“為什么？”
青衣人道：‘因為我不出現(xiàn)，便不能心安理得的賺錢，我既然要賺錢，那么就應(yīng)當(dāng)做事，因此我應(yīng)當(dāng)出現(xiàn)?！?p> 青衣人有自己的規(guī)矩。
他賺錢要求心安理得，因此他出現(xiàn)了。
司馬超群的殺意非但已消失了，而且還感覺分外有趣，青衣人這種人江湖上實在不會太多的。
司馬超群道：“你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而我們也不準(zhǔn)備離開，如此一來，你是不是可以心安理得賺錢了？”
青衣人道：“還不行?！?p> 司馬超群道：“為什么還不行?！?p> 青衣人道：“因為我還沒有出手，只有我出手之后，才算得上心安理得的賺錢?！?p> 青衣人拍了拍斜插在左手腰上的劍，道：“我賣的是我的劍，劍未出，交易就不算達(dá)成?！?p> 司馬超群收起了笑容，看著青衣人道：“看來我們似乎不得不交手了。”
青衣人露出了一抹歉意，道：“你是個很不錯的人，可我收了錢，因此這一戰(zhàn)不可避免?！?p> 司馬超群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對青衣人并沒有半點(diǎn)怨恨。
他反而非常理解。
他一向是個很能理解他人苦衷的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每個人都會或多或少做一些本不愿意做的事情。
司馬超群忽然放下了劍，轉(zhuǎn)頭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青衣人道：“不管如何，我都希望能敬你一杯。”
青衣人沒有拒絕！
他接過酒，一飲而盡。
一飲而盡之后，便是出劍。
他用他的劍賺錢。
司馬超群轉(zhuǎn)頭也要喝下杯中酒，不過楚天卻忽然握住他的手腕。
司馬超群看著楚天。
楚天微微一笑道：“這杯酒應(yīng)該是我和他喝。”
司馬超群道：“為什么？”
楚天悠悠然道：“因為我希望你能幫我拿下一個活的蕭十一郎?！?p> 他說完便從司馬超群手里接過了酒，一飲而盡。
高漸飛沒有說話，可他絕不是笨人。
他明白司馬超群、卓東來必然請來了不少強(qiáng)援，在大鏢局有布置，即便有人闖入了大鏢局，那么也未必能殺得了楊堅。
今日接風(fēng)洗塵，應(yīng)當(dāng)是司馬超群、卓東來故意露出的一個破綻。
酒杯放下，楚天望著斗笠下的那雙寒眸，說了一個字：“請?！?p> 青衣人沒有說話。
寒芒一閃，劍已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