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李晚星又翻動書頁,開始講解火陣具體的推演方法。茍豈全神貫注地聽著,大約一個小時的工夫過去,已經(jīng)對布陣之法有了全面的了解。
原來,布陣通常分為三個步驟:1、調(diào)配靈墨;2、推演陣法;3、繪制陣圖。
第一條無需贅言,考驗的就是財力,靈墨所用的材料,大多是靈獸之血。第三條,則是考驗布陣之人的筆法,研習(xí)陣道者,閑暇時也會練習(xí)書畫丹青,確保落筆時線條流暢精準(zhǔn)。
而最難的,當(dāng)屬第二條“推演陣法”。
所謂推演,是因為布陣需要根據(jù)當(dāng)時的季節(jié)、天氣、時辰、星象,來推演在什么方位繪制哪一號陣譜,這個過程就像推導(dǎo)數(shù)學(xué)方程式一樣,失之毫厘謬以千里。李晚星著重強調(diào),布陣時是絕對容不得半分差錯的,否則不但功虧一簣,還要白白損耗材料,若在御敵時布陣失敗,還會有性命之憂。
茍豈心中凜然,心想如此復(fù)雜的推演方法,要保證萬無一失得多難?他以前編寫過許多復(fù)雜的程序,不論寫完時多有信心,第一次運行時也總會報出許多錯誤,非得用調(diào)試工具逐行排查才行……難怪他們都說要下兩年苦功才能掌握火陣,唉,第二道許愿符的任務(wù),實在是難得過分了。
等等……
茍豈心中靈光一閃,陡然間冒出一個靈感——人腦計算會出錯,計算機卻永遠(yuǎn)不會出錯,那么,何不編寫一段代碼,用程序來代替人自動推演陣法?若真能實現(xiàn),便能直接省下兩年的練習(xí),這豈不是一條速成的捷徑?
一想到編程,茍豈頓時沉迷在奇思妙想中,開始琢磨是否真有實現(xiàn)的可能性。
李晚星還在講解,見他走神,輕聲叫道:“茍公子?”
茍豈神游天外,恍然不覺。她又叫了幾聲,茍豈才如夢方醒:“?。俊?p> 李晚星微感不悅,問道:“你在想什么?”
茍豈樂呵呵地說:“抱歉我走神了,我方才在想,有沒有法子,用機器來替人推演陣法?!?p> 李晚星不解道:“何為機器?”
茍豈道:“機器么,還真不好解釋……嗯,就是幫人們降低工作難度或省力的工具裝置?!?p> 李晚星狐疑道:“你指的是機關(guān)傀儡?”
“嗯……”茍豈一時語塞,猶豫道,“差不多吧。”
李晚星顰眉道:“那是不可能的,傀儡本身沒有心智,又豈能替人推演陣法?公子切莫為了尋找捷徑,而陷溺于旁門左道……”說到一半,似乎覺得話太重了,頓時住口。
茍豈聽她越扯越遠(yuǎn),笑了笑也不爭辯。
這時,懷中傳來了一陣暖意,茍豈伸手入懷,發(fā)現(xiàn)是問心玉變得溫?zé)崞饋?,他有些感動,李晚星雖然語氣嚴(yán)厲,但畢竟是為自己著想。
李晚星搖了搖頭,嘆道:“今日講得夠多了,公子且留著此書,自行參悟吧,若有疑難再來問我?!焙掀鹉潜尽痘痍嚒愤f給茍豈,自己坐回榻上閉目打坐。茍豈也沒了琢磨編程的興致,他五點被鬧鐘吵醒,這時也累了,坐在一旁的竹椅上小憩。
休息一陣后,茍豈有些口干舌燥,見門邊有個水缸,卻沒找到水瓢,在院里轉(zhuǎn)了轉(zhuǎn),從窗臺上找到一個竹筒,見里頭裝著幾片花瓣,以為只是盛花的器皿,便倒出花瓣,用竹筒在水缸里舀了一筒水喝。
李晚星聽見動靜,睜眼瞥見這一幕,微微一怔后,欲言又止,臉頰上浮起一片緋紅。
又過了一會兒,天已大亮,明朗的日光為山間花樹更增添了幾分顏色,伴著鳥鳴聲,許多身穿道袍的弟子陸續(xù)來到青墨小廬。
第一個到的是個華服公子,道袍上鑲著金線,系著條紫金腰帶。大剌剌在院里坐下,研了會兒墨,朝著屋內(nèi)嬉笑道:“晚星師姐,昨日我已記熟了火陣的七十二張陣譜,一共只花了十天呢?!蹦抗鉄崆?,似是想聽幾句夸獎。但李晚星在屋中閉目打坐,毫不理睬。那人討了個沒趣,自顧在紙上寫寫畫畫。
不久又陸續(xù)有人來,各自席地而坐,漸漸將院中蒲團坐滿。有一名弟子剛進門,就對那華服公子冷聲道:“何翰文,昨日你欺負(fù)喬蕓兒之事,已經(jīng)有人告訴師尊了,等著被收拾吧!”
茍豈隔著窗戶望出去,心想:原來那人就是何翰文,瞧他那跋扈的樣子就知不是什么好貨,荀先生怎么什么臭魚爛蝦都收來當(dāng)徒弟。昨日茍豈聽說此人事跡時,還挺好奇荀無憂會如何處置,而如今剛初學(xué)陣道,滿門心思只在鉆研學(xué)術(shù),只想對此人敬而遠(yuǎn)之。
只見何瀚文臉色陰沉下來,冷笑道:“我明明是好心提醒蕓兒師妹,何時欺負(fù)過她?她被蜘蛛嚇得弄翻了靈墨,也來怪我?”轉(zhuǎn)頭問坐在墻角邊的一名弱質(zhì)少女:“喬蕓兒你說,我可有欺負(fù)過你么?”那少女臉色蒼白,抿著唇不理他。發(fā)難之人見少女不做聲,悻悻道:“你不過是欺負(fù)蕓兒軟弱罷了,什么東西?!?p> 何瀚文怒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
茍豈坐在窗沿,正津津有味看著外面的好戲,忽聽李晚星道:“人基本到齊了,茍公子,咱們也出去吧?!鳖I(lǐng)著茍豈出了屋。
李晚星一現(xiàn)身,院內(nèi)爭執(zhí)的兩人立時噤聲,老老實實坐下,顯然對她十分敬畏。而她身后的茍豈,一樣引人注目。
何翰文見茍豈是從李晚星的居室中走出,臉色已難看幾分,待到看見他手里捧著那個竹筒飲水,頓時雙目如欲噴火,喝問道:“你是什么人,怎敢用晚星師姐的竹杯飲水!”
茍豈一懵,這才知道自己誤用了李晚星的水杯,暗道不妙,自己褻瀆玉人,第一天就要大大得罪人了。
正自懊惱,卻聽李晚星淡淡道:“是我給他用的,區(qū)區(qū)一只竹杯而已,咱們修道之人,怎可拘泥小節(jié)?!?p> 茍豈見她幫忙解圍,松了口氣。
在座眾人卻都露出訝異之色。尤其是何翰文,滿臉嫉妒之色,看向茍豈的目光愈發(fā)怨毒。有人問道:“師姐,這人是誰?是丹霄峰新收的弟子嗎?”
李晚星搖頭道:“不,他叫茍豈,并非本門弟子。”
“原來他就是茍豈?!北娙私活^接耳,顯然都聽說了昨日凌霄殿上發(fā)生之事,看向他的目光都產(chǎn)生了幾分好奇,也和善了許多,只有一些內(nèi)心愛慕晚星之人,因為那竹杯而對他心生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