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紈沉下臉,冷冷看著齊丁香道:“八寶蓮子粥可是你做的?”
齊丁香忙屈膝行禮,聲若蚊蚋般低低道:“是~~”
張妶妶猛地坐起身子,抓起枕頭朝齊丁香狠狠砸去:“就是你這賤人害慘了本小姐!”
枕頭砸到齊丁香腿上,她不敢偏躲,身子微微顫抖著,臉色發(fā)白,驚慌且迷惑,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崔沔嚇一跳,忙張開雙臂將齊丁香護在身后,怒視張妶妶:“妶妹,你這是作何?”
張妶妶見表兄竟然當眾回護一名低賤的使女,氣得坐在床榻上捶打被褥撒氣:“娘!你看看他~”
崔紈臉色更顯難看,張彥起坐在不遠處的案桌后,微微皺起眉頭。
巴叔言默不作聲的侍立一旁,在這夫婦二人之間瞟了瞟,暗自一笑。
這崔公子越是維護齊丁香,張彥起夫妻就越生氣,以這夫妻倆的狠辣,必不會輕易放過齊丁香。
如此,豈不是正趁了自己的心意。
都不用多費什么口舌,張彥起夫婦就很自然的把怒火撒到齊丁香頭上。
巴叔言很隱蔽的朝賴有為遞了個眼色,賴有為會意,悄無聲息的離開屋子。
他要把齊丁香此刻的消息傳出巴府,讓曹悍知道。
等到曹悍情急之下上門尋釁,便趁機借張彥起之手將其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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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紈不悅道:“若沖,你且讓開!你可知,這賤婢對你表妹做了什么?”
崔沔搖頭道:“若齊娘子有何得罪姑母和妶妹之處,把話講明,讓齊娘子道個歉也就罷了,何至于動手傷人?”
張妶妶這下真的氣得哭出聲來,她和表兄相處許久,也從未見他如此維護過自己。
崔紈沉聲道:“今晨這賤婢做了兩碗八寶蓮子粥,妶兒吃了以后,腹中極度不適,嘔吐下痢,折騰一早!大夫診斷后,言明就是因那粥食不潔的緣故!你說,這賤婢該不該懲戒?”
崔沔朝老大夫望去,那老大夫猶豫了下,點點頭。
“表兄~~這賤人可把我害慘了!你要為我做主呀~~”張妶妶抹著眼淚故作嬌弱,可憐兮兮的撒嬌。
齊丁香臉色唰的一下變白,緊咬嘴唇,捏緊衣角,搖頭道:“做粥食的器具、稻米、輔料我都認真清洗干凈,絕無半點疏忽之處....”
張妶妶臉色驟然變得陰厲,尖聲罵道:“賤人還敢狡辯!難道本小姐冤枉你了?”
崔沔皺眉急思,道:“兩碗粥食,妶妹吃了一碗,還有一碗應該是姑母吃了,不知姑母身體可有異樣?”
崔紈冷哼一聲,不懷好意似的盯著齊丁香:“萬幸我吃的那碗無事?!?p> 崔沔兩手一攤笑道:“實不相瞞,齊娘子做的粥食還剩下些,被我吃了,到現在不也無事?所以,妶妹食后感到不適,并不能斷定是那粥食的緣故。妶妹一向嘴饞,或許吃了其他東西壞了肚子也說不定。”
“表兄!~”張妶妶又羞又惱又委屈,平時她的確嘴饞,各種糕點肉脯果子不離手,但今早起床,她的確只吃了一碗粥。
崔紈愣了愣,下意識朝張妶妶看去,張妶妶嚶嚀一聲用被褥捂著頭委屈的嚎啕大哭起來。
崔沔對小婢女笑道:“芳兒,你家小姐今晨除了吃粥,還吃過些什么?”
芳兒歪著頭仔細回憶著,在她的印象里,小姐好像也只吃了一碗粥。
但小姐那個不離身的食盒里,裝滿了各色點心,她也不敢確定,小姐中間有沒有吃過其他東西。
芳兒偷偷瞄了眼張妶妶,搖搖頭沒有說話。
崔沔微微一笑,更加篤信自己的判斷,張妶妶自己偷吃東西吃壞了肚子,就把罪過怪到那碗八寶蓮子粥上。
張彥起不知何時走過來,負手冷冷的打量一眼驚懼不安的齊丁香,說道:“妶兒突發(fā)病癥,與那碗粥脫不了干系!此事若沖你不要再管!來人,將此女帶下去,嚴加審問!”
屋外沖進來兩名黑甲衛(wèi)士,朝張彥起抱拳行禮,而后兇神惡煞的鉗住齊丁香細弱的胳膊,不顧其掙扎,就要將她拖出屋去。
崔沔驚怒不已,撲上前奮力將兩名黑甲衛(wèi)士推開,漲紅著臉怒道:“住手!”
兩名黑甲衛(wèi)士生怕傷著崔沔,不敢還手,只得朝張彥起望去。
張彥起甚為不悅道:“若沖,退開!”
崔沔義正辭嚴地道:“姑父好不講道理!事情尚未查明,豈能對一女流之輩用強?莫非是想屈打成招,栽贓陷害?”
張彥起氣得吹胡子瞪眼:“放肆!此女定是在粥食里動了手腳,欲圖謀害,某如何不能將她拿下審問?”
崔沔也是倔脾氣,且有幾分急公好義的熱心腸,之前他與齊丁香交談甚歡,又深深為她的廚藝所欽佩,根本不相信齊丁香會在粥食里動手腳。
崔沔毫不畏懼地道:“即便姑父乃一州別駕,也不能枉顧國朝律法,私設刑堂!實情未明之前,誰也不能動齊娘子一根毫毛!”
張彥起指著他,氣惱的說不出話,崔紈也是氣得直跺腳。
巴叔言皺眉,沒想到這位崔公子會極力維護一名無關緊要之人,這下可不好辦了。
張妶妶見崔沔將齊丁香護在身后,醋意大起,哇地一聲大嚎起來,順手抓起擱在床沿處的藥碗,朝齊丁香砸去。
不曾想崔沔一回頭,那藥碗正好砸中他的額頭。
“哐~”地一聲,藥碗碎裂開,摔在地上裂成無數塊。
崔沔瞪大眼,指了指張妶妶,話還未出口,腦門中間一股殷紅熱血淌下,接著兩眼一翻,整個人直挺挺朝后倒去。
“若沖!”
崔紈驚呼一聲,張彥起嚇了一大跳,急忙沖上前將他扶住。
張妶妶嚇得臉色慘白說不出話。
頓時間,整個屋內一片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