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山（三）

　　兩人歇息后終于來到山頂上，此時已天亮，仰山的雪如一條銀白的絲綢披在他們面前。

　　這就是仰山積雪。當佛教傳入春州后，仰山成為佛教的圣地。大家知道是天慧大師在春州城傳播佛教后最后在此度過了最后的修煉。

　　那終年不化的雪，被當做是菩薩的圣水化作而成。

　　見雪也是在古樟飯館落腳后才知道天慧大師的名字已經名滿天下。

　　當年她背著厚布裹著的劍，饑腸轆轆的來到春州城外，想進酒店討口吃的，結果她闖過了各種惡狗野獸的關卡，一頭絆倒在了飯館的臺階前。

　　“我的劍呢？”

　　見雪一醒來就瞪向身邊的掌柜廚子賬房先生。

　　“你從哪兒來？”掌柜問道。

　　“你們是誰？”見雪反問。

　　“你怎么會有這么好的劍？”掌柜再問。

　　這兩人用四個問句，以問答問，但奇怪的是問完以后兩人都好像得到了答案一樣。都不再繼續(xù)詢問。頗有江湖色彩。

　　見雪道出了來龍去脈，讓在場的各位大吃一驚。他們只聽說大師被歹徒所殺，不知道死的如此慘烈。

　　大掌柜沉吟良久。問：“你會武功嗎？”

　　見雪搖頭。

　　“你知道江湖在哪里嗎？”

　　見雪沉默。

　　“你留在這里，劍我保管的很好，我教你武功，待你十八歲在出發(fā)去復仇吧?！闭乒裰乐劣H被殺的痛苦。

　　見雪立馬跪下，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據廚子說她當時活像個餓死鬼，將店里的東西生的熟的，葷的素的吃個七七八八。然后沉沉的睡了一覺。醒來以后，這家飯館就多了一個小二。掌柜也不用自己干雜活了。

　　此后掌柜發(fā)現(xiàn)見雪的氣功底子優(yōu)良，學各種劍法拳腳進步極快。

　　當然沒有人說得出江湖在哪里，但是可以知道大師來自長安。

　　春州城也可以聽見真真假假各種關于大師生前的傳聞。

　　一切都很順利，只是，復仇最難的關卡就是，仇恨的淡忘。

　　這里的冬天沒有雪，有掌柜的沉默的關愛，賬房先生漂亮的書法，廚子美味的飯菜，醫(yī)生一伙人給飯館帶來了無限的熱鬧和快樂。

　　尤其是，袁罡的到來，他常常在這里喝酒逗趣見雪。在一次心意表露之后兩人變得難以分離。

　　袁罡成熟而靠譜與見雪的沉默而溫柔一排即合。

　　她想和他“廝守”。

　　這座沒有江湖的城給一個城外的，一身江湖氣息的，武藝日增的少女一個夢寐的家。那是她曾經被破壞而想要去復仇的，而如今她的復仇之路要破壞這個家。

　　她馬上要滿十八，見雪學習武功越來越走神。做事也是。掌柜性格粗獷不明白以為她遇到了瓶頸。

　　賬房先生有一次在她手里寫了一個“留”字。她幾近淚目。

　　在將慢十八歲的那天，袁罡見父母的請求。徹底讓見雪沉淪。晚上掌柜簡單的收拾好行李，裝好那把寶劍。見雪默默不語，她不知如何開口。她至少想和袁罡道個別。

　　掌柜：“走吧！”

　　這句話讓見雪心一痛。

　　門外賬房牽來兩匹馬，見雪不解。掌柜也要一同去嗎？

　　“我們去仰山，祭拜天慧大師。給她磕幾個頭，就說你要留在這里，不能給她復仇了?！?p>　　眼淚模糊了所有一切。

　　兩人把寶劍埋在大師死的地方，見雪跪下磕頭磕了很久很久。她一邊強忍著悲傷，一邊強忍欣喜。

　　這里終不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