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竺天臉上的表情顯得很是慎重,一大早她便被他叫了起來,說是帶她去個她從沒去過的地方。但看他的樣子,這絕不是她沒去過那么簡單,不過她沒有反對,反正她也沒事做,去去又何妨。
一路上竺天主動說起了自己的身世,只是理由實在令良楓汗顏不已,他美曰其名說對娘子要坦誠相待。
竺天本就是蘇城土生土長的人,只是十歲那年拜了個師傅,從此便是隨著他的師傅四處游走,大概一年才回趟家,如今他已經(jīng)一年未歸了。他的師傅一年前便走了,說什么已經(jīng)沒什么可教他的便云游去了,而他回了趟家遇到些煩心事便又走了。
聽完后良楓對他著實感到敬佩,竟然能獨自在外漂泊如此之久,其實她也很向往這般自由自在閑云野鶴的生活,只可惜她的牽絆太多了,很難做到像他這般的了無牽掛。
只是他干嘛現(xiàn)在對她說這些,莫不是他這是要帶她去見公婆,不可能,他們才認(rèn)識幾天,哪有這么快的,良楓暗自否定道。
他們沒走太久便到了竺天說的地方,良楓往面前這座宅子看去,那門口的牌匾上還真寫著竺府,這還真是丑媳婦見公婆呢,她不愿去見所謂公婆,她心中更是沒有做什么準(zhǔn)備,她轉(zhuǎn)身便打算溜走。
“良兒,你去哪里?”見此竺天忙攔住了她。
“我肚子疼!我回去如廁!”不得已,她打算找個借口趕緊離開。
“良兒,你想走已是來不及了,你看!”竺天低頭在她耳旁悄聲說道。
良楓向大門口看去,只見里面走出一位中年男子,他一見著竺天便激動的向里頭大喊道:“老爺,夫人,少爺回來了!”
此話一出,良楓只覺得好像有一陣風(fēng)從身邊吹過,轉(zhuǎn)眼一個中年美婦便已將竺天抱在了懷里。
“天兒,你個臭沒良心的,現(xiàn)在才知道回來,你知不知道娘都想死你了!”她說著便哭了起來。
竺天眼里有些無奈,娘還是這般跟個小孩子一樣?!昂昧?,娘你別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臭小子。這次可沒那么容易讓你給跑掉了!哎!這位姑娘是誰?長得倒是水靈靈的!”竺夫人拉著他準(zhǔn)備回府,見著良楓,一時好奇不已。
“這是良兒,我的......”不待竺天說完,良楓便插嘴道:“朋友!朋友!伯母你好,我叫莘良楓,是竺天的朋友,是吧,竺天!”
竺天本想否認(rèn),見著良楓做了個閉嘴的口型,只好默然點了點頭。
見此竺夫人似是明了了什么,十分熱情的對良楓說道,“良楓啊,你既是天兒的朋友,便也是我家的貴客,快進(jìn)去吧,別在這站著了!”說著便拉著她進(jìn)門去了。
走進(jìn)大廳,良楓便看到了一個與竺天長得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想必這就是他的父親了。
竺天的輪廓與他爹較為相似,卻是比他爹更白凈,眉眼也更為精致,這應(yīng)是隨了他的母親,竺夫人可是個真真切切的美人胚子,人過中年卻仍如二十歲的女子一般青春貌美。
“夫君,天兒人都回來了,你也別再跟他生氣了!來,笑一個!”看見竺天爹爹仍是板著一張臉,竺夫人忙對他勸道。
看的出來,他們是極為相愛的一對夫婦,竺天爹爹的視線一直都在竺夫人身上,聽見她如此撒嬌的話,嚴(yán)肅的臉上即刻便露出了一抹略帶寵溺的微笑。
當(dāng)他轉(zhuǎn)過身來看到竺天身旁的良楓時,眼底微微閃過幾絲詫異。
“這是良楓姑娘,是天兒的...朋友?!币娝戳诉^來,竺夫人趕忙介紹道,說到朋友時,她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有種意味深長的味道。
“伯父好!我叫莘良楓,叫我良楓便好?!绷紬鲗λ蛄藗€招呼,他眼底閃過滿意的神色,這個叫良楓的姑娘,長得雖不怎么美,但眼里坦蕩無比,且舉止從容,絕非那般嬌柔造作之人,看來是個不錯的孩子。
夜里良楓坐在窗前,一個勁的嘆著氣,想起白日里發(fā)生的事,她直覺得自己是入了狼窩。
如今她可不是作為客人住在他家,而是作為他的未婚妻住在這里,白日他娘親飯后便拉著她一個勁的問他們是如何相識的,見她如此好奇,她便也一一道來,只不過將那夜的事情忽略掉了,反正他們也沒真怎么樣,不說也罷。
誰知竺天卻突然插了句說她酒量可真是差,他娘親似是看出了什么端倪,立即便對此事追根究底,紙包不住火,還是將那夜他們睡在一起的事抖了出去。
說完竺天便直說自己打算負(fù)責(zé)到底什么的,而他娘也是各種勸說她,說什么女孩子的名節(jié)比什么都重要,一定要竺天娶她什么的,盡管她不斷強(qiáng)調(diào)他們之間什么也沒發(fā)生。
他本以為他爹爹是最公正明事理的,可他居然說此事他也贊同夫人說的,還說什么就認(rèn)定了她這個兒媳婦。
想到這些,良楓覺得很是莫名其妙,事情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她還想給他找個他真正喜歡的女子做媳婦呢,如今可怎么辦才好。
就在她出神之際,竺天已是悄然來到了她的身邊。“想什么想的如此出神,是在想我嗎?”
“你來的正好,我有話要對你說!”良楓沒理會他的話,打算與他好好談?wù)劇?p> “好,你說?!彼σ庥鼗氐?。
“我知道你其實并不喜歡我的,你對我不過只是一時興起罷了,既是如此,你又何必非得與我定下婚約呢?你不喜歡我,我亦只是把你當(dāng)做朋友,這樣在一起,根本就不會幸福,更何況婚姻乃終身大事,怎可兒戲?不瞞你說,昨夜的演出本是想為你尋得良人,只是突發(fā)事端,才成了我出場,昨夜若是別的女子,你照樣會喜歡上的,她們都比我好很多!”說了這么一大堆的話,良楓極為希望可以改變他的想法。
他聽后淺笑出聲,隨后對她說道,“你怎知我不喜歡你?你又怎么知道我見了別的美麗女子便會喜歡上她們,莫要把你自己的想法強(qiáng)加在我的身上。這些年來,形形色色的女子我見過無數(shù),可無一能讓我為之心動,自從遇見了你,我便覺得你就是我一直在尋的那個女子,只需要那么一眼,我的心便已漏跳了幾分。隨著與你一點一滴的相處,我便也更是一點一滴的愛上了你。你不愛修飾自己卻也自然純凈,你雖無花容月貌卻也清秀可人,你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兇巴巴的,但其實是個良善心軟之人,你雖然不別的姑娘那般小鳥依人,卻也堅強(qiáng)獨立值得依靠,你雖然沒有那般討人喜愛的性子,卻也真誠坦率很有性格。你這么好的女子,我若是錯過了才真是傻,如今我確信我已是愛上你了,看到你高興,我也會和你一般的高興,而看到你傷心落淚,我亦是心痛不已。良楓,嫁給我好嗎?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聽到竺天這番告白加求婚的話,說不感動是假的,可她,可她已經(jīng)丟了自己的心了,她這樣嫁給他對他不公平,另一邊她的心卻又告訴她,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倒不如嫁給喜歡自己的人,這樣會幸福的多。
“我答應(yīng)你?!惫硎股癫畹?,她居然答應(yīng)了。
聽到她答應(yīng)了,竺天開心不已,順勢便將她擁在了懷里,臉上滿是幸福神色。
被他擁在懷中的良楓,臉上沒有絲毫的開心神色,有的只是嘲諷和愧疚,嘲諷自己其實是個如此自私卑鄙的人,根本不值得他愛,心里卻又是無比的愧疚,因此實在不忍心打碎他的美夢,或許也是一個人太久了,實在貪戀他給予的懷抱。
雖然她不能給予他同等的愛,但她會盡她所能做好一個妻子的角色,努力讓她也感到幸福,良楓在心里默默承諾道。
良楓答應(yīng)之后,婚事差不多就被定了下來,不知什么原因,他似是很著急,他將成親的日子提前了許多,就在十日后。
良楓本是不愿這么早的,可在看到他眼中濃濃的不安神色時,她還是答應(yīng)了,早嫁晚嫁都一樣,只是可惜等不到素娘和春兒來參加她的婚禮了。
十日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轉(zhuǎn)眼便到了最后一天,明天便是她和竺天成親的日子了,這古代的婚禮遠(yuǎn)比她想象的要復(fù)雜的多,例如要納采也就是請媒人去提親,問名即詢問姓名和八字,納征即將聘禮送往女家,還有請期,即擇定結(jié)婚日期。
看了生辰八字才知道竺天還沒過弱冠之年,跟她一般都是十八歲,只是比她大了一個月罷了,難怪之前覺得他身上有股少年獨有的青澀氣息。
夜里,良楓試穿著竺天娘親送來的嫁衣,這與北炎的嫁衣樣式倒是大不相同,雖然繁復(fù)了些卻也很是精致。
她在鏡前照了照,她一身紅衣長發(fā)披散開來倒是很像個女鬼呢,良楓對著鏡子忍俊不禁的笑開了。
忽然她聞到了一股子酒味,她向窗外望去,卻見竺天拿著一壺酒站在窗前,此刻正定定的看著她,眼里有些失神。
“你怎么來了?不是說成親之前,新郎新娘不能見面嗎?”聽到她的話,他回過神來,“我想你了,就偷偷過來了,放心,我從窗戶進(jìn)來的,沒有人知道。你...你穿這個真好!”
良楓聽后微微一笑,“我要睡覺了,你呢?”說著便褪去了外頭的嫁衣,露出了里面穿著的里衣,她坐在床邊,似是打算歇息了。
“今晚...我可以待在這里嗎?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闭f完他臉上便浮現(xiàn)出淡淡的紅暈。
“這床很大,塌上還有一床被子,你湊合著蓋吧!”第一次見他紅了臉,良楓真覺得很是新鮮。
見良楓已經(jīng)躺在床上蓋好了被子,竺天也脫去外衣,躺在床上蓋上了被褥。
不一會兒,他便發(fā)現(xiàn)良楓已然睡著了,望著旁邊熟睡的良楓,他感到身體里的一些莫名的情愫在涌動著,越發(fā)是睡不著了。
她竟是如此的相信自己是個君子,在他面前這般的毫無防備,看著看著,他伸出手輕撫了撫她有些凌亂的發(fā)絲,最后在她額上清淺一吻,“祝你做個好夢!”竺天輕聲呢喃道。
次日一早良楓便被人叫醒,她的身旁早已沒了竺天的身影,大概早就回竺府了吧。
經(jīng)過了一系列復(fù)雜的過程,良楓總算是坐上了花轎,竺天迎她出花轎時,兩人都被對方的模樣怔住了,這大概是他們一生中最美的時刻了。
她被竺天拉著進(jìn)了竺府,這以后便是她的家了嗎,府里的人皆是喜笑顏開,她見了亦是微微一笑。
不知不覺中她該拜堂了,這三拜拜完后便是禮成了,她與竺天便也成了真正的夫妻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楓兒!”腦海中那最是熟悉的聲音,忽然在大廳之中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