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敏銳地察覺到了氣氛有點不對勁。
他開朗地笑了笑,緩解了一下氣氛,然后直白地問道:“敢問霸下與夫諸,你們兩位是怎么上山的?”
夫諸嘆了口氣,說道:
“我們就沒你那么幸運了,我們是直接降臨在了古剎門的外門弟子院里面。”
“我們需要面對的,是每天繁重的勞務,順帶學習一些強身健體的法門?!?p> “按照古剎門的門規(guī),那些資質不過關但是吃苦耐勞的人,可以拜入外門,先做雜務,只有運氣好的人,才能獲得進入內門的機會?!?p> “我們兩個就是運氣比較好的那種,被仙緣堂的干事看中,分配到了翠隱峰來幫忙。”
“之前在外門弟子院里我們已經打聽過了,這古剎門一共分成三十三峰,加入任何一峰都算是正式加入了古剎門,成為內門弟子?!?p> 霸下補充道:
“我從外院那些消息靈通的征召者那里聽說,每個峰的入門條件都不一樣,有的嚴格,有的寬松。”
“相對應的,那些入門嚴格的峰,最終能夠收獲到的東西也就比較豐厚,入門寬松的峰,往往撈不到什么好處,也就勉強完成一下征召任務?!?p> “不過這也只是理論情況,實際上對于我們這樣一般的征召者而言,能入選哪一峰根本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p> “我們也就只能隨波逐流,有機會就試一試,失敗打不了打回外門院重新來過?!?p> 周玄又問道:“你剛才說到,那些入門嚴格的峰,能夠撈到好處?具體是什么好處?”
夫諸說道:“應該是一些古修功法,古寶的煉制手法之類的,這些東西很多都已經失傳了,如果記憶下來帶出去,可以作為考古資料提交給仙府或者玄界商盟,換取靈券?!?p> 周玄眼神一轉,又問道:“你們怎么知道仙府和玄界商盟會收購這些東西?難道你們提前知道的心界征召的存在?”
霸下說道:“我們一開始進來的時候也是很懵,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好在一開始有指引者解釋,后來到了外門院之后遇到了大部隊就都知道了。”
夫諸說道:“據說仙府和玄界商盟早就預知了心界征召的存在,提前就招攬了實力強勁的穿越者,告知了一些要點,其中,收集中古時期的古典也是他們此行的目的之一?!?p> 周玄表露出了興趣,問道:“那現在外門院想必是很熱鬧。”
霸下說道:
“沒錯,外門院主要分割成了人族官方、玄界商盟以及散修三大陣營,彼此都在較勁呢?!?p> “人族官方以兩個入選人族次級精英計劃的大佬為首,集合了隸屬于仙府,大理寺,天庭的各路人馬,他們是最為壯大的?!?p> “玄界商盟那邊,則是聚集了玄界商盟招攬的各路好手,以及黑盟那邊投靠妖魔勢力的穿越者,還有零星幾個神教徒,他們相較于人族官方,只是略遜一籌。”
“然后就是兩不站邊的散修們了,這些人往往都是獨行俠,不相信其他人,或者三兩成群,形成小團體,排斥和對抗兩個大勢力團體?!?p> “我們兩個也沒啥門路,隸屬于散修陣營,機緣巧合之下被分配到了外門院的同一個住宿房中,又都是修道者,所以互相扶持,找了個機會來了這翠隱峰?!?p> 周玄聞言,基本上對現在外門院的情況有了一個簡單的了解。
現在大家基本上都處于起步階段,也沒有誰擁有特別優(yōu)越的初始條件,加上古剎門也算是一張相對和平的地圖,彼此之間的智計摩擦比武力摩擦更多。
畢竟這是穿越大潮之后的第一次心界征召,穿越者們的修為都還沒有起來。
至于自己為何一開始就在資質選拔的馬車上,而不是和普通人一樣處于外門院,這一點周玄也不是很清楚。
他打算繼續(xù)探聽一些外門院的局勢,他自認為對付這些本地的歷史人物毫無問題,只有那些和他一樣的征召者可能會對他造成麻煩。
“請問一下,是否有聽說這個歷史碎片的其他地方的征召者,比如古剎門之外?!?p> 夫諸解答道:
“我隱約聽外門院的幾個人族官方的大佬提及過,似乎在古剎門外也有很多個大門大派,也有很多征召者落在了其他門派那里?!?p> “甚至我聽說這一次的心界征召,開啟的不僅僅是一個歷史碎片,而是有很多個歷史碎片同時開啟,我們只是在其中一個里面?!?p> 周玄聞言,心中頓時一黯。
本來還想著如果大家都分配到了同一個歷史碎片里,那即使是天南地北,也總會有機會找到個最近的神話堂成員,有個人幫襯一下總歸是好事。
不過現在看來,這個想法似乎不太現實。
自己可能不得不孤軍奮戰(zhàn)了。
在心中權衡了一番利弊后,周玄決定還是不要出去和別人爭搶天下了,安心在這里,把翠隱峰能夠吃的資源都吃掉就足夠了。
現在征召任務已經完成,如果能夠對自己凝練道心產生些許裨益,那么這次的心界征召就算是血賺了。
他不像那些人族官方的征召者一樣肩負著什么特殊的使命,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個人的路線來規(guī)劃,沒有任何累贅。
在和霸下夫諸寒暄了一番后,周玄與他們告別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石室里,周玄翻開了手頭的《道紋探析筆記匯總》,開始細細地研讀了起來。
在另一個歷史碎片之中。
白霧茫茫。
在一座高聳的山峰頂上,郁郁蔥蔥的林間。
一張石質的棋盤橫擺在那里,棋盤的旁邊,有著兩個小石凳。
在石凳上,此刻正坐著兩個人。
左邊一人是一個中年男子,須發(fā)之中隱隱帶著白絲,但卻目露精光,臉上帶著一絲熹微的笑意。
右側的是一個蒙面女子,渾身穿著飄飛的白衣,青絲飄在她的腦后,無風飄舞,看起來有若仙子。
兩人有一手沒一手地下著棋,下棋的速度很慢。
這兩人正是神話堂當中最為神秘的兩個人,心流途徑的鯤鵬與幽冥途徑的陸壓。
陸壓的臉上帶著笑容,對著鯤鵬說道:“鯤鵬女士,不知道你這次特地約我出來是為了什么?”
鯤鵬淡淡地說道:“我只是打探一下你的虛實而已,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你并沒有什么值得我擔憂的地方,只不過是一只知道得比較多的螻蟻罷了?!?p> 鯤鵬的聲音似乎是從四面八方各個角度發(fā)出來的,就好像她并沒有坐在陸壓的對面,更像是無處不在。
陸壓對于鯤鵬制造的異象以及言語間對自己的蔑視毫不在意,反而是用自嘲的語氣說道:
“我的名字就叫做婁乙,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本就沒指望凌駕于萬物之上,只想低入塵埃,偏安一隅罷了?!?p> 鯤鵬回道:“呵,要不是因為忌憚你,熵道人向我發(fā)起求助的時候我也不會出手,你倒是好算計?!?p> 陸壓說道:“可是你也的的確確地從熵道人手中得到了一件道兵,一件最適配于你的道兵不是嘛,雖然你蒙蔽了中間的一段過程,但我還是大致能猜測出發(fā)生了什么?!?p> “我蒙蔽了那一段過程只不過是給你提個醒,不要把自己當成全知全能的造物主,沒想到你只是個空架子?!?p> 陸壓哈哈笑道:“其實你早就應該能看得出來了,我選擇的是修真九流之中后期最弱的幽冥途徑,求的就是一境開始的物理永生,我其實也沒有多大的野心,而你,作為修真九流之中后期最強的途徑,沒有道理擔憂我?!?p> 說完這些,他壓低了聲音靠近了一些補充道:“你與其防范我,不如多防范一下彼岸吧?!?p> 鯤鵬語氣平淡地說道:“你們都擔憂來自彼岸的危機,但那又關我何事,有了忘川紗這件道兵之后,我已經能夠做到心玄兩茫茫了,就算彼岸危機真的爆發(fā),他們又能耐我何?!?p> 陸壓低著頭,笑呵呵地下了一步棋,說道:“你還是那樣遺世獨立,超然物外,也罷,人各有志,你如果不想參與的話,也別幫助彼岸那些存在就可以了。”
鯤鵬說道:“沒有問題,彼岸那邊對我的要求也差不多,雖然它們開出了比你們更豐厚的條件,但我還是決定兩不相幫?!?p> 陸壓點著頭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兩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過了一會兒之后,鯤鵬又說道:
“你對彼岸危機真的有信心嗎?雖然溫逐幻和白若癡把心界和玄界都堵上了,但單憑現在神話堂里的那群人,當真能夠挑起未來的大梁嗎?”
陸壓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神秘地笑了笑:“你現在看來,這個世界的確危在旦夕,但這個世界總是充滿可能性的不是嗎?我只能說,你做好你的旁觀者,那么一場好戲就即將拉開帷幕!”
陸壓一邊說,一邊抓了一把棋子拋在了棋盤的中央,毫無心理負擔地接道:
“好了,我下不過你,我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