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山二事件,最后落到這樣的結(jié)局,周玄其實至今都無法釋懷。
在這件事當中,看似是江一川在和顏渣正面交鋒,實際上卻是孔厘在主導(dǎo)著推進整件事。
也就是說,海山二最后落到那般的局面,最后江一川犧牲,都是孔厘和顏渣博弈的結(jié)果。
孔厘在占盡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被顏渣鬧到了這番田地,周玄認為他是難辭其咎的。
這當中有多少內(nèi)幕,有多少牽扯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就是想在這里,在公平的歷史碎片下,真真正正地見識一下,這位仙門大會的總負責人,尚是地仙的孔厘先生,會做何抉擇。
烈陽大能俯視著眼前這個螻蟻般的存在,他的腦海里也開始犯嘀咕了。
的確,現(xiàn)在一掌拍死眼前這個螞蟻是最簡單的,他也完全有這個實力,對方身邊的那些靈器對付同階修士或許無敵,但是在他的滾滾烈陽元氣面前,就只有化作鐵渣的份。
但是他不得不考慮自己出手的后果。
周玄擺明是一位左道修士,而他的背后,是整個龐大的古剎門。
現(xiàn)在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若是隨意出手,固然能夠博得幾位洪荒半圣的好感,但同樣是直接打了古剎門的臉。
他一個四境修士,將來還要在人族內(nèi)部混,為了這樣一件不關(guān)己的小事得罪古剎門,這太不可取了。
而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到時候洪荒部落那些半圣必然會對他有所意見。
思考了這些之后,他頓時感覺眼前這件事就整個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自己做什么都似乎不太合適。
周玄似乎是看穿了這位大能的猶豫,淡淡地說道:“烈陽大能,此事,最好還是交給大地仙宮一方公事公辦吧,你看,我也沒打算逃逸?!?p> 烈陽大能看著眼前這個螻蟻般的人物,驚訝于對方居然敢直接這樣和自己說話。
以往遇到低階修士,無不是在自己的威壓下跪伏在地,瑟瑟發(fā)抖。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似乎不簡單。
在觀察了許久之后,烈陽大能揚了揚棕紅色的眉毛,用粗重的聲音說道:“那好,本尊就在這里看著你,若是你敢輕舉妄動,就休怪我以大欺小!”
周玄遙遙地對著烈陽大能行了一禮。
有一個四境修士做見證,就算是步入了周玄最樂于見到的局面。
接下來就是看看孔厘打算怎么處理這邊的局面了。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一片比剛才要濃烈得多的威壓從穹頂之上蓋了下來。
只見一個身穿普通麻衣,個子不高的精瘦男子從半空中飄落了下來。
人群里頓時又爆發(fā)出了一陣議論。
“孔厘,是孔大人!”
“正主終于登場了!”
不用聽這些議論,周玄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曾經(jīng)在貧民窟的街邊對他進行過問心的佝僂男子。
孔厘的威壓和烈陽大能的不同,他的威壓給人以一種壁立千仞的感覺,威壓到人身前三寸就止住了,但依然能夠感受到它的恐怖。
幾乎是同時地,另一個霸道的威壓也降臨了下來,幾乎和孔厘的威壓撞到了一起。
一個渾身散發(fā)著黑氣的男子飛速地從上方飛馳下來,直接撞碎了仙山的百層禁制,朝著這里趕來。
此人一落下來,便徑直朝著周玄所在的方向俯沖了過來,一只漆黑的手掌也是凌空蓋壓了下來,排山倒海的氣勢竟是要直接將周玄碾壓致死!
周玄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量擠壓得半跪了下來,但是他的身周,卻是出現(xiàn)了一層淡淡的白色光罩。
這層白色的光罩,像是一把雨傘一樣,將漫天灑下的瓢潑大雨遮擋住了,只有一些零星的水漬濺到了周玄身上。
這層光罩,正是來源于孔厘。
在場也只有他有能力擋下一個半圣的含恨一擊。
“黑半圣,不要著急!”孔厘一個閃身來到了這位俯沖而下的半圣面前。
來者正是洪荒暗之部落的黑半圣,一位洪荒五境修士,也是躺在里面的那個洪荒子弟的祖父。
“孔厘!你敢擋我?”黑半圣沖到了孔厘的面前,一臉兇神惡煞地吼道。
孔厘只是淡淡地說道:“我孔某人只知道公事公辦,倒是你黑半圣是不是急著殺人滅口呢?居然直接就對一個后生下了死手,剛才要不是我檔著,這位古剎門的弟子已經(jīng)粉身碎骨了。”
黑半圣盯著孔厘,怒氣勃發(fā)地說道:“好!好!你想包庇他是吧!你們修仙門派果然沆瀣一氣,我今天算是看清了!你給我等著!”
孔厘面無表情地看著發(fā)飆的黑半圣,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說道:“黑半圣,你敢對你剛才說的話負責嗎?什么叫仙門沆瀣一氣?你敢當著兩位仙人的面,當著你洪荒的列祖列宗再說一遍嗎!”
他的聲音很大,幾乎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甚至一些在山體外閉關(guān)的修士都聽到了孔厘的喊話。
黑半圣用殺人般的目光盯著孔厘,他從孔厘的眼神中讀懂了一件事。
想要現(xiàn)在截殺下面那個螻蟻,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了。
修仙五境和洪荒五境,強度是不在一個等級的。
同為五境,洪荒的五境叫做渡劫期。
與洪荒在四境時的強勢不同,洪荒在五境渡劫期,會持續(xù)受到天人五衰的壓制,發(fā)揮不出全部實力。
洪荒五境里全途徑五境里最弱的。
而返虛地仙雖然也要面臨仙劫的壓力,但自身實力不會受到持續(xù)的壓制。
因此,地仙要強過半圣。
想要突破矩地仙,去殺他背后的人,在目前的情景下,很難做到。
黑半圣就這樣和矩地仙凌空對峙了起來,兩人都在等著最重量級的登場。
看著孔厘之前的表現(xiàn),周玄的心中對他的印象略微有些改觀,似乎這位孔厘先生并不是一個尸位素餐之人。
孔厘的目光俯視了下來,望向了下方一片狼藉的場景,淡淡地說道:“大地仙宮的執(zhí)法弟子,先把傷員救出來,我在這里就地審判此事。”
他不理會旁邊黑半圣的臉色,一揮袖,開始指揮起在場的執(zhí)法弟子了。
一眾執(zhí)法弟子連忙沖進了店鋪內(nèi)部,將仍然倒在血泊里的三位洪荒子弟拖了出來,順帶瑟縮在里面發(fā)抖的幾個陪酒的凡人女子也帶了出來。
孔厘的目光率先投向了周玄,只聽他沉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p> “我叫伏羲?!敝苄氐?。
“伏羲,對于此事,你作何解釋?”
周玄剛要開口,孔厘又繼續(xù)補充道:“從現(xiàn)在開始,這里說的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若是你膽敢有半句虛言,我就當場定你的罪!”
說到這里,孔厘的手掌心里也出現(xiàn)了一枚彩色的鉆石狀晶體。
這枚晶體靜靜地懸浮在他的掌心。
這是一枚光影晶石,可以將周圍的一切用光影的形式記載下來,后續(xù)投放出來。
孔厘亮出這顆晶石,也就意味著接下來所發(fā)生的一切,都將留下鐵證。
周玄神色淡定地說道:“我在這家店里吃了頓飯,路過隔壁包間的時候,聽到里面的人出言侮辱我的師父,我便沖進去和他們理論,讓他們道歉,在被拒絕并嘲諷后,我出手打倒了他們?nèi)??!?p> 說完,他講當時幾個人所說的話盡數(shù)復(fù)述了一遍。
對于一個修道者而言,記下來幾句對白那是輕而易舉的時期。
在孔厘的審問下,周玄流暢地將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講述得清清楚楚,條理清晰,思路明確,語氣也異常地平和。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他不太可能是在說謊。
周玄剛剛講完,旁邊的黑半圣便開口了:“怎么能聽信此人的一家之言!誰知道他有沒有捏造事實!”
孔厘說道:“你可有證據(jù)證明自己剛才所言?!?p> 周玄攤了攤手,說道:“那些在場的侍女,他們都可以作證!”
他話音剛落,幾個侍女便爭先恐后地喊道:
“我們什么都沒聽見,我們什么都沒聽見!”
黑半圣面帶冷笑地看著幾個凡人侍女,淡淡地說道:“你們幾個,實話實話就行了,明顯是這個小子捏造了事實,我們洪荒皇室都是高貴的人,怎么可能做這種下作的事情?!?p> 他說話的時候,故意將“實話實說”這四個人加了重音,還附帶了適量的威壓,讓幾個侍女頓時嚇得面色發(fā)白。
聽到了黑半圣的話,幾個侍女看了周玄一眼,便改口說道:“我們沒有聽到幾位客人說……說那種話,就是這個客人,忽然踢門進來,然后我們就看到他出手了!”
周玄看著幾個凡人侍女,眼神里沒有絲毫的意外之色。
他踢門而入的行為,其實算是解救了這幾個被侵犯的女子的,若不是他的趕到,幾個行事霸道的洪荒子弟勢必會侵犯這幾個女子。
但這幾位侍女非但沒有感激他,反而被黑半圣一個暗示就倒戈針對向了他。
對于這種情形,其實早在周玄的預(yù)料之中。
他從來沒有奢望過這幾個順手救下的侍女能夠幫他的忙,也不奢望她們懂得感恩。
好心沒好報這種事,是早就為他所接受的一種客觀規(guī)律。
早在之前孔厘對他進行問心的時候,他就明確表達過了,他不想做一個悲天憫人的圣母,因為他知道,他幫助過的人,并不一定懂得感恩。
所以在此之前,他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這個結(jié)果。
黑半圣得意地笑著,指著周玄說道:“你看,我們這邊有這么多的人證,而他只有一人,這足以說明這件事的性質(zhì)了!就是他惡意襲擊我洪荒子弟!”
說完,他就要出手。
孔厘一把攔住了黑半圣,淡淡地說道:“黑兄,現(xiàn)在下結(jié)論為時尚早。”
孔厘看著眼前的幾個女子,沉聲說道:
“你們幾個,雖然是凡人,但此時事關(guān)重大,所以,若是你們幾個要作證,我要用一些仙家手段驗證你們所說的一切?!?p> “若是在后續(xù)的審問中,發(fā)現(xiàn)你們做了偽證,那么按照仙門法規(guī),抽魂煉魄那是最輕的,很有可能會牽扯到你們在凡間的親族?!?p> “事后,我會把你們分別關(guān)押,并且詢問你們此次事件的詳細細節(jié),若是你們這些人所言,彼此之間有任何一絲的出入,我定當公事公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