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內(nèi)站著的戰(zhàn)硯,見籬銀一掀開簾幡,眼里略過了一絲無奈。
緩慢走進的她,并沒有馬上說話,只是見白蔽之的目光傳來,自是馬上笑道:“你們聊得不錯嘛,都在聊些什么呢,我可以聽聽么?”。
白蔽之只是淺笑,并未應(yīng)答。
戰(zhàn)硯沒有想到,這女子簡直是膽大包天了,公然闖入營帳不說,就連現(xiàn)在侯爺?shù)牡絹?,也未能阻止她糾纏自己,看來,她這糾纏已經(jīng)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解脫的。
“籬姑娘,我不是說不讓人打擾么?”他語氣平靜,對于她的糾纏也早已經(jīng)習(xí)慣。
“蔽之是我朋友,我來看看他,也是很應(yīng)該的吧?!彼卮鹆藢Ψ?,干脆也用這個理由對付戰(zhàn)硯好了。
戰(zhàn)硯無奈,不想理會她,只好側(cè)過身去,坐到了案臺后。
這個時候,秋傅七緩也走進了帳內(nèi),見到案臺前的人時,馬上就露出了自然的微笑。
一見秋傅七走,戰(zhàn)硯馬上站起身,迎上去的時候,拱手彎腰道:“侯爺”。
“我們就免了這些俗禮了。”秋傅七用雙手扶起對方,又道:“正好,我想來問問,籮邀那邊有消息么?”。
“你們聊,我就先出去了。”白蔽之馬上開口,覺得這些事情,自己不應(yīng)該聽,也不能聽。
“你又不是外人,不必走?!被h銀看向了白蔽之,馬上補充道:“你又不會告密的,再說了,你又進不去寸城,要真是去告密你還真的就沒辦法進去,除非呢,你是內(nèi)奸,他們放你進去,你才進得去”。
“我不是!”他簡單解釋。
“我就是那么一說,自然知道你不是。”她平靜脫口,又道:“你跟我們一路走來,這點信任還是有的,我自是不會懷疑你”。
秋傅七見她要留,便是平靜道:“倒也無妨,銀兒相信你,我也就相信你”。
“多謝。”白蔽之平淡的感謝了秋傅七。
“他要我們再等等?!睉?zhàn)硯見他們沒開口了,目光轉(zhuǎn)向了秋傅七,坦白道。
秋傅七沒有接話,只是平靜的點了點頭,臉色倒也不慌不忙,這才向著戰(zhàn)硯開口:“既然他要我們等,那我們暫且就等等看看,不過,最多也就三日,時間長了對于我們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我也是這么想的?!睉?zhàn)硯點點頭,表示贊同。
“籮邀是誰?”籬銀在心底暗暗喃喃著,倒也是回憶起了之前,秋傅七說過,對于寸城一戰(zhàn),是早就計劃好了的,這樣一想,她自是明白,大概這個籮邀是奸細(xì)來著,不然,戰(zhàn)硯又怎么會特意輸給洳皇呢。
她站到了白蔽之的身側(cè),正好面對著秋傅七的左肩,馬上脫口:“看來,我知道你們有什么計劃了”。
見三名男子將目光傳來,她并無感到意外,自是馬上解釋道:“一聽這個籮邀呢就是你們的人,我在鄧定城沒聽說過這個人,那么他肯定是在江海城或者寸城了,方才你們又說有收到此人的消息,那我也就肯定了,這個人呢就是在寸城里頭,想來,也是洳皇的手下吧”。
她倒也是聰明,戰(zhàn)硯這樣想著,并未開口。
“那你再說說,籮邀會怎么做呢?”秋傅起見她倒也說得頭頭是道的,索性給她個機會。
“他怎么做,我可不知道,我就是猜吧,就是他現(xiàn)在肯定在寸城挑撥離間呢,這寸城要是突然亂了起來,對于你們來說,那可真是個好機會?!彼χ蛩麄冮_口,馬上欣喜追問:“我說得對不對?。俊?。
“看來我平日里倒是小看你了,你倒是說得頭頭是道的?!鼻锔灯咝Φ溃p輕用食指退了一下她的額心,馬上道:“你啊,確實聰明”。
這個動作,對于籬銀來說并不曖昧,她與秋傅七平日打鬧,倒也是會動手動腳的,所以,在她的眼里,這只是他與自己玩鬧的一種方式罷了。
倒是白蔽之看在眼里,心里雖是不悅,卻并未在臉上表現(xiàn)出來。
“那是,那是,我不聰明誰聰明啊?!彼樦鴹U子爬,目光投向了戰(zhàn)硯,平淡開口:“將軍,你們聊,我在一旁看著就行了”。
她現(xiàn)在的語氣倒是平淡了,沒有了之前那股纏人的勁兒,難道,是因為秋傅七?
戰(zhàn)硯不明白了起來,但也沒有一直在意。
“戰(zhàn)兄,白某早就聽說你的威名了,要說你年紀(jì)輕輕的,卻有如此成就,也實在是讓人敬佩。”白蔽之夸獎起來。
“嚴(yán)重了,我也只是一心為了鄧定城罷了。”戰(zhàn)硯臉上并沒有驕傲,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是一臉謙虛。
“我還沒怎么聽白兄夸過人呢,你倒也是不用謙虛,這實情便是如此。”秋傅七見目光轉(zhuǎn)移到戰(zhàn)硯身上,馬上又道:“要說這次你要是打了勝仗,皇上肯定要嘉獎于你”。
籬銀的腦海倒是想起那本鄧定城雜集,想著皇上也不知道為何對戰(zhàn)硯這般不公。
戰(zhàn)硯搖了搖頭,表示:“我并不在乎這些,再說,我還年輕,升官對我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我可不想與那些大臣說些口不對心的話,這不是我的行事風(fēng)格”。
秋傅七一笑,開口:“你還是老樣子”。
“對了,你們在這里始終是不安全,我還是派人早些把你們送回去吧?!睉?zhàn)硯提議著。
一旁的籬銀聽得,馬上拒絕:“不行,我們不能走”。
這句回答讓人有些尷尬,站在這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因為什么而來的,可恰恰侯爺也在這里,這不言而喻的目的著實會讓秋傅七沒有面子的。
可是,秋傅七的臉上倒也沒有任何的尷尬。
“我的意思是我們都已經(jīng)來到這里了,自然也是應(yīng)該一起回去,我們來的時候身份都已經(jīng)暴露了,要是沿著這條路回去,被寸城的人抓了可怎么辦呀,我們生死是小,但你們要是因為我們而耽誤了計劃,那可是白受罪”她解釋著,順道補充了起來:“我說得都是真的,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有鷂櫻保護,不會出事的?!睉?zhàn)硯自信的開口。
“我知道他厲害,我也相信將軍信任的人。”她馬上接話,又道:“可是他是你的屬下,跟我們走了,你始終是不方便,要是侯爺真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兒,皇上怪罪下來,你也擔(dān)待不起”。
她倒也是想得挺遠(yuǎn),戰(zhàn)硯在心底想著。
“銀兒說得也是有道理的,將軍,我們還是留下來比較穩(wěn)妥?!币粋?cè)的白蔽之點了點頭,表示認(rèn)同,順道補充了一句:“侯爺是皇上最受寵的人,到時候,只怕是將軍沒有關(guān)系,也會被人硬扯上關(guān)系的”。
“我這不請自來,倒是給你添麻煩了?!鼻锔灯邔⒇?zé)任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不必自責(zé),其實在這里也不太安全?!睉?zhàn)硯平靜道,繼續(xù)開口:“這附近時常有探子出沒,有的也是高手,光是我的兵,也死了好些人了,我只是擔(dān)心,你們會有危險,但既然你們執(zhí)意要留下,也就留下吧”。
“放心吧,我們不會有事的?!鼻锔灯咂届o道,補充著:“不要加看人手,不然,會讓人起疑心,這反而對我們不利”。
戰(zhàn)硯點頭,立即道:“我也正是這么想的”。
“對了,籮邀行動得這么慢,我覺得應(yīng)該是有人懷疑他了,你最近有沒有發(fā)生什么奇怪的事情?”秋傅七馬上詢問。
“前段時間來了個探子,說是寸城跟江海城有勾結(jié),其中之一正是籮邀?!睉?zhàn)硯坦白著,開口解釋:“這些事情,我沒空管理會,所以,只好將他給殺了,免得后患無窮”。
秋傅七陷入了沉思,側(cè)過了身去,向前走了幾步,馬上冷冷道:“籮邀這個人不好說,我信他此時的確是幫我們攻打寸城,但至于他和江海城的人有沒有勾結(jié),這不能確定,不過,眼下,還是攻城要緊,其他的事情以后再查”。
“是?!睉?zhàn)硯點頭。
“不過,你殺他是對的,免得他帶回去敏感的消息,唯恐會對籮邀不利?!鼻锔灯呙嫦蛩?,平淡開口。
籬銀看著秋傅七,倒是又對他有了新的看法,這往日里,她只見過私下跟自己打鬧斗氣的秋傅七,還從未見過他這般從容辦事的樣子,以前覺得他堂堂一個侯爺,做事幼稚且不可理喻,最近這段時日以來,她倒是發(fā)現(xiàn),他思想成熟,膽識過人,不卑不亢的樣子倒也是讓人欣賞。
難怪,他能夠在朝堂上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這只手遮天的人,只怕是手段心計都高人一等,這害怕他的人肯定也是數(shù)不勝數(shù),而想要殺他的人,肯定也是多得不得了。
不過,像他這樣的人,大都應(yīng)該像是戰(zhàn)硯那樣冷,或者是極為陰鷙看不清的,令她沒有想到的是,他私下里竟然也有好動可愛的一面,甚至,在她的面前,他一直都是在保護著她的。
這真是大大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原來,是這樣的不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