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看了一眼他握著自己的手,抽回的一瞬間,突然側過身去,思緒開始凌亂了起來。
見她有些含蓄慌亂,他這才岔開了話題:“呃,對了,你,你愿意搬到海役么?”。
本來是像轉移話題的,可他自己也想到怎么會這么問。
她目光一亮,沒想到他竟然邀請得如此直接,不過,想來,若是葉皛得知這件事情,定會讓她答應的,可現(xiàn)在,她可是青花樓的人,這么直接答應,若他回過神來,會不會懷疑些什么?
“侯爺,我人雖然在青花樓,但里面的人大都對我還算不錯,我想,你讓我回海役,這倒有些唐突了些?!彼窬芙^。
他點點頭,覺得是他自己顯得有些過于著急了。
“銀兒,我且問你?!彼锨耙徊?,突然認真了起來,又道:“既然你不相信葉皛的那些話,那你可知,他有沒有讓你做些什么?”。
提到葉皛,她心突然一緊。
那些驚人之語還縈繞在耳側,回想起來的時候,依然讓她心口沉悶,十分憋屈。
可她不能讓眼前的人看出來,只得輕緩的說了一句:“并沒有”。
他蹙眉,按理來說,那人費了這么大的功夫,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啊,怕現(xiàn)在的籬銀還未全然相信自己,他又道:“銀兒,你不用怕,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告訴我的”。
她一笑,只道:“侯爺,雖然他的話不可全信,但說實話,葉少爺對我其實挺好的,可能在你們眼里,他是一個讓看不透的人,可我覺得他其實沒那么多的壞心思,而且,他也沒威脅我什么”。
明明讓她忘記了一切,明明編造了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怎么可能沒有什么壞的心思。
但她現(xiàn)在聽不進去,他不在硬勸,只道:“那他從我身邊奪走你,是想干什么呢?”。
“當然是與我相認!”她心中默念,面色平靜如水,向著秋傅七開口:“侯爺,可能是他仰慕我吧”。
這話,其實是她胡說的,她不想他再揪著這事兒不放。
“他是有妻子的人,而且,他還跟那樂姚糾纏不清,仰慕你,我可不答應!”他一下不悅起來,臉上的神采瞬間轉化成了郁悶之色。
“好了,不談這些了,我們桌上的酒菜,都還沒動呢,請吧?!币娝粣?,她轉移話題,邀請他一同用食。
這二人這才共同坐在石桌前,談天說地,飲酒逗樂······
等到籬銀將秋傅七送到海役門口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停下腳步,她同他開口:“好了,你就先進去吧”。
這短暫相聚的時光,讓他有些不愿分離,他戀戀不舍,馬上來口:“銀兒,你沒什么話要講么?”。
他要見不到她了,倒是希望她同他講些情話,今日雖然同坐一起說說笑笑的,但她像是在刻意保持一段距離似的,這若即若離的感覺讓他心癢難耐,不是滋味的同時,又盼望與她跟進一步。
“哦,你今日喝了不少酒,好好保重身體?!辈恢浪裁匆馑迹⒅被卮?。
這算什么情話?
罷了,還是他自己動手吧,心一橫,他瞬間張開雙手,將她瞬間攬入了自己的懷中,嘴角上揚得同時,開口:“銀兒,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可我剛要與你分離,就開始想你了,你可別走好么?”。
被他抱住的籬銀疆直著身體,完全沒有想到他會來個突然襲擊,一下子竟然晃了神。
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抱住自己的人瞬間松開了手,一下子跑到了階梯之上,笑著像她揮了揮手。
“要記得想我?!彼Φ孟穸浠ㄒ粯訝N爛,很快便走進了海役的大門。
她這才回過神來,搖晃了一下頭。
什么嘛,才說讓她別走,他自己卻灰溜溜的跑了,這算什么?
不過,不知道怎得,她心跳的撲通撲通的,但很快,她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一邊轉身走在路面上,一邊心中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能喜歡他,慕華,你且記住,這個人你不能喜歡!”。
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她這才放下了手,一個人走在青石板路的中央時,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月亮已經(jīng)出來了。
方才在回來的路上,她還堅持不讓他送回青花樓,還特意將他送回了海役,眼下,這街上沒一個人,雖然不害怕,她倒也覺得怪冷清的。
索性,這里離海役也不遠。
不過,就在她一人向前不斷前行的時候,她感到有些不對勁起來,她停下腳步,四處張望,并未發(fā)現(xiàn)有什么動靜,等到視線重新回到原位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的背影。
她雙眼一下明亮起來,發(fā)現(xiàn)那人一身的白衣,頭頂中央插著一根精致的銀簪,順著銀簪,是長而入墨一般的黑發(fā),披在他的背部,一直到達到了腰間。
本來是夜晚的,她不該看的這么清楚,但恰巧他站的位置是月光最明亮的時候,此時的月光倒是將這個人顯得格外明亮,僅僅是個背影,卻能夠讓她有一種仿佛不在人世間的感覺。
不過,這背影怎么略顯熟悉?
“這位公子,你是哪家的公子?”她提高了音調(diào),開口詢問了一句。
可疑的是,那站著的人身體似乎僵硬了一下,但僅僅只是僵了一下,并未作出什么其他的反應。
她蹙眉,上前一步,又開口詢問:“這位公子,我們是不是認識?。俊?。
那人又僵了一下,并未回答。
奇怪,這個人怎么這么奇怪,站在路中央擋路不說,跟他搭話他還不理人,但看起來,也似乎并不想要離開的樣子,他想干什么?
“公子不是這里的人吧,公子是迷路了么,需要我?guī)椭敢幌旅矗俊彼行牟贿h處的人是別有用心。
“你,不記得我了?”那人終于開口說了一句話,微微臉側,露出了半邊臉的輪廓,而語氣卻是極為驚訝的。
不記得,為什么說不記得了,難道她應該要認識這個突然來歷不明的人?
“公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她更加不明白了起來。
“那晚你離開以后,我一個人躲了很久?!蹦侨说痪?,似乎還想要說些什么,但又像是傷心極了,只道:“罷了,不記得了是好,至少,你也不會記得我騙你的事情,想來,你會好多了吧”。
騙我?
她再次蹙眉,問道:“公子不妨轉過身來,你這樣背著我,說什么話也都是神神秘秘的,不如,我們細細說說如何?”。
他有些猶豫,正準備轉身過去的時候,卻又一下將頭挪回了原處,只留下一個背影給她。
“不,怎么說,如何說,你都怪我的,你怎會接受我?”他自言自語起來,一下間好像是不能接收,匆匆向前跑了起來。
“誒,你,你怎么跑了?”她抓緊跟了上去,但沒有想到那個人跑得很快,一下子就跑出了她的視野了。
只好停下腳步的籬銀,看向四處,并未在發(fā)現(xiàn)一個人。
罷了,就當遇見瘋子了,她搖了搖頭,感到甚是無語,轉過身去,走向青花樓的方向。
青花樓門口的燈籠此刻還掛著,偶爾還有喝醉酒的男子從門口走出來,一個人走在路邊一直不停的狂吐,還有男子是帶著姑娘一同走出門口的,相互抱著,走動的時候,不知道在說些什么,一直不停的軟聲抿嘴笑著。
倒是她一來到門口的時候,葉皛卻站在門口階梯之下,似乎在等待著什么人。
一見到籬銀回來,那葉皛便趕緊上前去,關切了起來:“這么晚了,你一個人去哪兒了?”。
這才不到亥時,怎么就晚了呢?
“你在這里做什么呀,是樂姚出去了,你在等她么?”她沒回答他,脫口反問了起來。
“等你,她并未出去?!彼掖一卮鹆怂?,眼里有些不悅,但同時也有緊張。
“等我,我有什么好等的?!彼卮鹆怂?,又道:“我又不會出什么事情,這江海城誰還敢惹我呀”。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他就是格外的擔心。
簡短嘆了一口氣,他只道:“你也知道你現(xiàn)在的身份,別亂跑,我不想下次在這樣等著你”。
知道他在擔心什么了,他倒也挺不在意的,脫口:“放心吧,我今日去陪侯爺了,我們在吁河邊上吃了一頓飯,聊得還不錯,不過你別擔心,我有分寸”。
“你去見他,怎么不跟我商量?”他還是有些責怪。
這個姓雲(yún)的,自從跟她坦白一切之后,就更加小心翼翼起來,倒是現(xiàn)在,倒有些小心過頭了。
沒有馬上回答他,突然沖出來一名男子,一下就在他們面前吐了一地。
葉皛順手快速的將她給攔在身后,同時自己也捂著鼻子,即使是這樣,也還是感受得到那陌生人身上渾身的酒氣。
等到眼前的陌生人走了,他這才拉起她的手,匆匆說了一句:“回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