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求鯉
“東連，這天寒地凍你還是別出去了，王祥臥冰求鯉之事說到底也沒人親眼見過，尚不知真假，你何苦如此?！?p> “村長，我娘大病剛愈，若是沒有肉食進(jìn)補(bǔ)，怕是難以熬過這個冬天了，您就讓我去試試吧?！?p> “你！你這孩子，莫不是讀書讀傻了。算了算了，我不想管你了?！?p> 韓東連躬身走出村長家，拿著借來的魚簍，走向河岸，回想著和村長的對話，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地行進(jìn)，直到腳步聲被水下的江海生察覺。
“這人大冬天的跑出來，也不怕被凍死，且看看他想干什么?！苯Ｉ粗渡锨嗄辏谖ｋU(xiǎn)的邊緣試探，心中疑惑。
韓東連用生滿凍瘡的手扶了扶背后的魚簍，抓住岸邊的枯柳，試探著踩住冰面，向著湖中走去。
江海生沒有離開，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孱弱書生的動作。
韓東連搓了搓手，哈了口熱氣，放下身后的魚簍，脫掉衣服，趴在了冰面之上。
“這，這是臥冰求鯉？”江海生有些驚訝，沒想到這種事還能讓他遇見。
“神靈在上，如今大雪封路，家中存糧無幾，家母重病初愈，急需食補(bǔ)。小子韓東連聽聞瑯琊人士王祥臥冰求鯉之事，今日斗膽效仿，還望神靈成全我的一片孝心?！表n東連忍著刺骨的寒冰之痛，誠心祈求道。
江海生心中動容，待想到自己的計(jì)劃之后，有了打算。
就在韓東連覺得自己快要失去知覺之際，一股暖流涌上心頭，傳遍了四肢百骸，他的身體也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扶起。
身下的冰面緩緩旋轉(zhuǎn)，直至形成一人寬的大洞。百條肥碩的大魚從水中飛出，進(jìn)入韓東連身旁的魚簍之中，待到裝不下之后開始溢出，鋪滿冰面。
“小子，本神念你孝心可嘉，特賜你鯉魚百條，速速回去替你母親熬湯補(bǔ)身吧?！苯Ｉ粗康煽诖舻捻n東連，心滿意足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開玩笑，雖然不知道那幫助王祥的神靈為何如此摳摳搜搜，但我江哥的排面還是要有的。
“多謝神靈恩賜，待到家母痊愈，東連愿意付出任何代價，來報(bào)答您的恩德。”韓東連來到岸邊，跪地拜謝。
“本神無需你的報(bào)答，待到春暖花開之時，你且來到湖邊那棵垂柳下，會有人在那等你的，快回去吧?！?p> 韓東連心中感激，站起身來，再次拜謝，之后向著村中快速走去。
村中眾人聽聞韓東連的際遇，紛紛趕到了韓家。
韓東連也沒有吝嗇，將多余的鯉魚分給了幾個叔伯，還有借魚簍的村長。
“各位鄉(xiāng)親父老，東連身單力薄，只背回了幾條魚。河神大人賜下了百條鯉魚，剩余的都落在了冰面之上，若是不嫌麻煩，大家都可以前去撿拾?！?p> 轉(zhuǎn)眼間，韓家門口的人群消失不見，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卷起了幾片枯葉。
抹了抹額頭不存在的黑線，江海生將韓家發(fā)生的一切收入眼底。罷了罷了，這群村民也不容易，且隨他們?nèi)グ?，韓東連這人我倒是沒看錯，心地善良，可堪大用。
“偉大的河神啊，小人家境貧窮，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還望您能賜下金銀，小人定當(dāng)為您建造最精美豪華的廟宇，招攬信徒?！?p> 周圍的村民也有些意動，但到底是怕得罪神靈，撿了魚便匆匆離開了此地。
觀察了一會兒韓母的情況，收回神念，江海生就看到了那趴在冰上的傻缺。
“。。。。?！?p> 冰面碎裂，湖水將冰面上的人沖到了岸邊。
“哼，貪得無厭！”
看著那村民慌張?zhí)幼叩纳碛埃Ｉ祷亓怂?p> 如今世道正亂，無數(shù)有志向的文人開始選擇了隱居于世，韓東連熱愛讀書，學(xué)問還算不錯，卻是沒有進(jìn)入官場的打算。
時間就這么過了三個月，暖風(fēng)吹過，萬物重新迸發(fā)了生機(jī)。
韓東連清早起來，便看到了院中盛開的桃花。
春暖花開之日，他也該去赴約了，韓東連放下書，推開院門，向著湖邊垂柳處走去。
微風(fēng)吹過，剛剛抽出新芽的柳枝隨風(fēng)輕揚(yáng)。
一位身著藍(lán)袍，頭戴銀冠，面容英俊的青年正在裝模作樣地捧著茶碗品茶，只是動作頗為粗俗。
身旁站著一名肥胖的黑衣仆從，態(tài)度恭敬。
兩人正是幻化為人形的江海生主仆，只是肥鯰魚修為堪堪達(dá)到化形的境界，凝聚妖丹，而江海生純粹是龍族化形艱難，修煉了許久才做到這份上。
“呸呸呸，這靈茶與凡俗的茶果也并無區(qū)別啊，真難喝，也不知道那些文人是怎么喜歡上的。對了肥鯰魚，我讓大龍蝦去凡人世界燒制的茶杯有消息了嗎，這茶碗喝起來太不習(xí)慣了?！?p> “大王莫要生氣，大龍蝦對凡俗集市最為熟悉，想必過不了多久便會回來了。不如屬下再去巴蜀的其他地方找找，此地的凡人最是愛茶，說不定就有合您胃口的。”肥鯰魚躬身向著江海生詢問道。
就在韓母康復(fù)后不久，靠著獲得的功德之力，江海生的龍口開了竅，肉身進(jìn)一步覺醒，約有十米之長，法力也愈加雄厚，隨之而來的便是抑制不住的口腹之欲。
江海生對于古人的文雅生活頗為向往，特地用水精培育了些靈茶，可惜效果不怎么樣，畫虎不成反類犬。
“敢問可是神靈大人？”韓東連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道。
“哦，你是在問我嗎？”江海生故意看了看周圍，表現(xiàn)得有些困惑。
“這。。。。?！表n東連有些尷尬，“幾個月前我得神靈恩賜，今日特來履行約定，卻只看到了仁兄，多有冒犯了。”
“哈哈哈，逗你玩的，我果然沒看錯你?！?p> “小人韓東連拜見神靈大人?！表n東連連忙掀開衣擺，跪地拜見。
“快快請起，這幾個月我時常觀察你的所作所為，倒是讓我頗為敬佩?！苯Ｉ锨皩⑺銎稹?p> “神靈大人的恩德，東連永世難忘，不敢有所怠慢?！?p> “既然如此，你拜也拜了，頭也磕了，我們誰也不欠誰的，不如還是以兄弟相稱如何，我尚有一樁事情求你幫助?！?p> “這。。。。?！表n東連有些遲疑，但終究還是點(diǎn)了頭，“也罷，只是不知該如何稱呼大人?！?p> “哈哈哈，如此甚好，我姓江，韓兄喚我江兄即可，來來來，快快入座?！苯Ｉ笙玻I(lǐng)著韓東連入座，肥鯰魚也識相地奉上了靈茶。
韓東連沒有普通文人的迂腐之氣，想通了關(guān)竅后，便順勢坐了下來。
“好茶！”韓東連捧起茶碗，嘗了一口，忍不住點(diǎn)頭稱贊，也忘了之前的拘謹(jǐn)，感受著靈茶滋潤肺腑。
“不不不，這可算不得好茶”江海生搖頭，“若是你能有幸得見一位名叫陸羽的人，便不會如此驚訝了。”
當(dāng)然，前提是你活的夠長。
江海生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哦？不知這陸羽是誰，江兄可否引見一二。”
“這恐怕是不行?！苯ＩB忙拒絕，指了指天上。
“是，韓某明白了?！表n東連心中遺憾，神仙可不是想見就見的。
你明白了什么，你就明白，我是想說他還沒投胎呢。
江海生沒有在意這些，一番深入交流之后，才與韓東連說到了正事。
“韓兄，我對這人世間的文章頗為感興趣，只是識字有限，不知可否向你多多請教?！?p> “江兄放心，此事便包在我身上?！?p> “多謝韓兄，教一個也是教，不如明天你就來此教學(xué)，我再多帶點(diǎn)人來，這是學(xué)費(fèi)，還請收下?！苯Ｉ统鲆话疸y，不容分說地塞入了對方懷中。
“這，好吧?！表n東連也沒有推辭，只是將錢收好，留待日后娶親，古人對于繁衍子嗣頗為重視，沒有錢是萬萬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