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長安
長安某處偏僻的巷弄里,不少面黃肌瘦的平民擁擠在一間草廬門前,那些平民衣服上都打著補丁,有些鞋子上還濺著泥點子,看上去不像是住在長安城里的人,反倒像周邊的農(nóng)夫。
“下一個?!?p> 不大不小的聲音從草廬中傳出,一個抱著孩子的農(nóng)婦一臉感激地從草廬中走出,還不忘有些笨拙地朝草廬行禮,而緊接著,一個看上去身上有些浮腫的農(nóng)夫走進了草廬。
“先生……”
那農(nóng)夫朝草廬中的那人微微行了一禮,隨即有些困難地坐到了那人的面前。
那人青衣青帽,雖然蓄了點胡子,但看上去依舊年輕,卻是在洛陽失蹤的周平。
周平端詳了一會農(nóng)夫的臉,沒有說什么,而是示意農(nóng)夫把手伸出來。
手指輕輕地搭在農(nóng)夫的脈搏上,周平緩緩開口道。
“除去浮腫,可有何其他不適?”
“就……很容易累,干不了活,還有就是行房事的時候,這里總是很脹?!?p> 農(nóng)夫一邊按著自己的小腹,一邊對周平道。
周平聽那農(nóng)夫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身體都這樣了,還想著那事,也有夠拼的。
“來,我看看?!?p> 周平伸出手去按那農(nóng)夫的小腹,那農(nóng)夫趕忙把身子往前湊了湊。
“是這里吧?!?p> 周平在那農(nóng)夫的丹田上按了兩下,不出所料,他果然感應到一股真氣擠在那農(nóng)夫的丹田里。
法訣默念,那農(nóng)夫只覺得周平按在自己的丹田上的手指突然變得有些發(fā)燙,他還沒來得及仔細感受這種熾熱的感覺,周平便撤回了自己的手指。
“嗯?”
農(nóng)夫趕忙按了按自己的小腹,那種腫脹的感覺竟然消失了,不僅如此,他身體也突然變得輕松了不少。
周平輕車熟路地揭下手邊的一張符紙,在符紙上勾畫了幾下便交到那農(nóng)夫的手里。
“回家把這個燒灰分三次喝掉,一天一次,浮腫便可全消?!?p> “這……”
“好了,下一個!”
打斷了農(nóng)夫的行禮感謝,周平對著草廬外喊道。
……
時間很快就到了黃昏關城門的時候,送走了最后一名過來看病的平民后,坐了一天的周平伸了個懶腰,齜牙咧嘴地站了起來,身上的骨節(jié)一陣啪啪響動。
距離洛陽那場大戰(zhàn)已經(jīng)過了一年,這個世界依舊按照既定軌跡運轉著,天下大勢已經(jīng)從聯(lián)軍討董變成了群雄爭霸,而位于關中之地長安,雖然被暴虐的董卓所統(tǒng)治著,但和斗爭漩渦的中原和華北相比,卻仍能算得上一片樂土。
一年以來,周平以郎中的名義行走在關中的田間地頭,一邊用《太平要術》上面的醫(yī)術給平民治病,一邊采集太平道信眾體內(nèi)的真氣以提升自己的修為。
這間草廬,則是一個被周平治好的鰥寡老農(nóng)的謝禮,老農(nóng)住在鄉(xiāng)下,這間長安的房產(chǎn)放著也是放著,不如借給周平,還能給自己積點陰德。
窮苦人不要錢,僅憑這一點,周平的名聲便很快就傳遍了整片關中地界,越來越多的窮苦人被周平治愈,而周平的修為,也隨之不斷精進著,短短一年的時間,他便達到了《太平要術》五重修為。
白日治病,晚上修煉,各處的紛爭傳到周平的耳朵里,卻如同天方夜譚般遙遠。中途于吉過來看了他幾次,這老頭過來卻也只喝酒,什么也不多說。
“看來今日師父是不會來咯?!?p> 聽著遠處關城門的梆子聲,看著天邊緩緩墜入長安樓閣之中的夕陽,周平喃喃道,在這個世界呆的久了,他講話的語調(diào)用詞倒是越來越不像現(xiàn)代人了。
而就在這時,這條只有窮苦人才會過來的小巷里,卻突然出現(xiàn)了三個身披黑袍的身影。
雖然罩著黑袍,但周平還是通過他們的身形看出了他們的性別與身份——中間的那個佝僂的明顯是個老頭,左邊那個高大的應該是老頭的手下,至于右邊那個,光憑站姿和身形周平就能判斷出來,應該是哪家的小姐——尋常貧民哪有披袍子的,只有有身份的人來到這種地方才會這般掩飾。
這些人過來做什么,難不成是來找我的?
周平心中疑惑,手上關門的動作卻沒有停。
別人不說,這長安之中,至少呂布是見過自己的。雖然有燈下黑的說法,但能不跟這些達官貴人扯上關系,還是盡量不要跟他們扯上關系的比較好。
然而事情就是不如周平所愿,在門關上的瞬間,一只大手卻是橫在了門縫之中。
出手的正是老頭的那個手下,透過門縫,周平與那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什么事?”
周平冷冷道,不管怎么說,對方這態(tài)度就不值得周平給好臉色了。
“有人要見你?!?p> 那人的語氣同樣生硬。
“不見?!?p> 周平手上出力,兩人對著門,一時竟角力了起來。
“不得對先生無禮!”
蒼老的聲音響起,卻是三人之中為首的那老者發(fā)話了。
“是!”
力道驟然撤去,推拉門“砰”地一聲關上,周平竟踉蹌了一下。
“久聞先生青囊術之高超,今小女有恙,特來尋先生,還望先生不吝一觀?!?p> 隔著門,為首的老者對著周平行禮道。
青囊術?
門內(nèi)的周平一愣,這個詞可不是會對尋常郎中說的,尋常的醫(yī)術只會被稱作醫(yī)術,只有跟術法真氣沾邊的,才會被叫做青囊術。
他知道我是修行者!
周平心頭一驚,臉上的表情一陣陰晴,最后卻還是咬了咬牙,打開了房門。
“你們是誰?”
周平一只手背在身后,真氣運起,指尖雷光無聲地醞釀著。
對方若是呂布那邊的,他就立刻出手!
“在下大漢太仆,尚書令,司徒王允?!?p> 王允?!連環(huán)計那個?!
那么他身邊的這個……
周平的目光轉向王允身邊的那個小姐,目光所至,那小姐將頭上的罩帽緩緩摘下。
“這是小女貂蟬?!?p> “見過先生?!?p> 軟糯的嗓音像粘稠的風一般在周平的耳畔響起。
貂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