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店內，小鹿親自端來三份店里的招牌甜品。
方同偏偏坐在正對著落地玻璃的對面，外面的閃光燈閃得他直晃眼。范東升還在一頭霧水，悶頭狂翻著手機。
蘇漁看了看范東升，問：“這位先生怎么稱呼？方先生不介紹一下？”
“范東升，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你們美院畢業(yè)的?！狈酵^也沒抬地回答道，剛說完，范東升突然放下手機怒目瞪向他。
“誰是你最好的朋友？昨晚有這種好事竟然也不叫上我，虧我還打電話約你喝酒去?！痹瓉矸稏|升終于看到新聞，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轉頭范東升又討好起蘇漁：“女神，昨晚你抽獎抽中他的時候是不是特別失望，過七夕節(jié)怎么也要像我這樣風度翩翩的帥哥才行吧？”
蘇漁居然很正經(jīng)地嘆了口氣：“是啊，我從小抽獎手氣就不好，不是抽到香皂就是抽到紙巾。”
范東升聽了很是得意地瞥了方同一眼，方同也不吭聲悶頭吃著甜品。
“范先生……”蘇漁又想問什么。
“先生來先生去的多見外，平時大家都叫我范范。”范東升見蘇漁的話題一直圍繞著他不禁更加得意，“要不……”
“你惡不惡心？誰叫你范范？”方同終于忍不住抬起頭，轉頭跟蘇漁說，“你別聽他的，叫他老范就行?！?p> 范東升極為不滿地抗議：“你不拆臺會死嗎？”
誰知蘇漁果然從善如流：“老范，你也是做綜藝節(jié)目的嗎？”
“綜藝節(jié)目？天天加班有什么好的？我現(xiàn)在做銷售。”
“銷售什么？”蘇漁隨口問道。
見蘇漁對他這么上心，范東升一激動竟然從包里掏出了那本精美的畫冊。
“這是我們公司的產(chǎn)品，尤其適合您這樣的高端客戶。富泰墓地，獨立 HOUSE 設計，地下三層，獨門獨戶……”
“……”連一向高情商的蘇漁也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
方同再也忍不住了：“你腦袋讓驢踢了嗎？人家新電影就要上映，你給人家推銷墓地，不嫌晦氣嗎？”
“這你就不懂了吧！”范東升不以為然：“死亡是一個嚴肅的話題，是關于人對生命的理解和思考，有什么可晦氣的？”
方同無語，只好催促蘇漁：“你不是就要一個熱搜嗎？現(xiàn)在應該差不多了，咱們趕緊吃完走人吧。”
外面“噼里啪啦”的閃光燈閃得方同極不自在。
蘇漁莞爾一笑：“你不太適應？習慣就好了。難得你請我吃東西，這么趕時間不好吧？”
甜品的分量本來就不大，方同三下五除二已經(jīng)干完了，放下餐具就等著蘇漁和范東升。
“慢點……瞧你吃的臉上都是?！闭f著，蘇漁拿起餐巾極為自然地伸到對面替他擦了擦。
蘇漁的動作很不經(jīng)意，卻把范東升的眼睛都看直了，窗外的閃光燈閃得更猛烈了，甚至為了搶到這一畫面，外面的娛記都爭先恐后地擠到了最前面。
不用問，熱搜的照片一定就是這張了，蘇漁當了五年的明星，對娛樂新聞的生產(chǎn)果然是信手拈來。
“女神……”范東升的表情又變得費解起來，“昨天的新聞確定是全部的真相？我怎么感覺還是錯過了真正的劇情。”
蘇漁看著方同笑而不語。
方同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娛記，確定他們聽不到三人的對話，這才轉過頭白了范東升一眼。
“白癡，她是我前女友，五年前的?！?p> 范東升的嘴型由大大的“啊”變成了“噢”字的形狀，震驚了好半天才緩了過來?！芭瘢悄闼α怂?？太明智了，不愧是女神?！?p> 蘇漁癟了癟嘴，裝作委屈地說道：“是他甩了我?！?p> 范東升的嘴巴又合不攏了，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蘇漁，又轉頭看了看方同。
“你小子是不是眼瞎了？”
……
……
是的，方同眼瞎了，快被閃光燈閃瞎的。
幸好娛記們拍完了照片，蘇漁沒有再糾纏下去，在保鏢的護送下離開了“小薇甜品店”。臨走前還特意加了范東升的微信，激動得范東升滿臉樂開了花。
個別娛記盯上方同，打算從他身上再挖點新聞出來，被方同和范東升毫不猶豫地甩掉，快速溜進了地下停車庫。
路上，范東升一個勁兒地刨根問底，方同被煩得不行，不得不交代了大概劇情。范東升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簡直把方同當成天下第一大白癡。
“蘇女神不會是回來找你復仇的吧？”
范東升突然想到一個關鍵問題，無論是新聞還是小說里，前女友的故事大多是朝這個方向發(fā)展。
聽得方同心里“咯噔”一下，還沒等到范東升家就直接一腳把他踢下車。范東升氣得直跳腳，隔著車窗大呼小叫地威脅方同。
回到家，方同先去了趟超市買足各種吃的喝的，打算這幾天不出門了。蘇漁這幾天為了宣傳新電影到處露面，萬一再在他身上壓榨流量拉他又上熱搜，再強大的心臟也受不了。
何況，他的確也要閉關一段時間了。按照邢有達的布局，樂銳和新東這兩家綜藝大廠是肯定沒希望，他需要好好挑選一下，給自己物色一家有潛力的小公司。
雖然已經(jīng)觸發(fā)競業(yè)條款，但方同并沒有放在眼里。
傳統(tǒng)媒體已經(jīng)沒落，酷魚、樂播、橙子三家網(wǎng)絡視頻平臺成了綜藝大戰(zhàn)的新戰(zhàn)場。圍繞著三家平臺有好幾百家大大小小的綜藝制作公司，皓娛、樂銳和新東三家大廠是他們的A級供應商。
三家視頻平臺的頭部綜藝都是他們制作的，但互聯(lián)網(wǎng)平臺的特性是需求巨大，不像傳統(tǒng)電視臺那樣有時段限制，也因此催生了一大批中小型網(wǎng)絡綜藝，被業(yè)內戲稱為“胸部項目”、“腰部項目”，甚至還有純粹湊數(shù)的“腿部項目”。
大廠有大廠的優(yōu)勢，但小廠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對于內容相關產(chǎn)業(yè)，雖然的確存在很多資源、人脈、資本方面的外部因素，但內容本身還是最關鍵的因素。
方同連續(xù)四五天沒出門，從一大堆中小型綜藝制作公司當中一一篩選，找出搶眼的目標，再一一仔細研究。
另外，他又把自己以前積攢的綜藝創(chuàng)意庫重新整理了一下，針對性地挑出幾個適合小公司的項目，細化完善成方案。
第六天的時候，范東升發(fā)來了一篇稿子，房客小張已經(jīng)完成了方同的任務。方同糾正了幾個事實上的錯誤，讓文章顯得更加客觀可信。
文章的角度很巧妙，并沒有對《仲夏夜之夢》提出任何結論性的質疑，卻娓娓道來地講了一大堆錄制期間的小故事。
張大媽看到的、李大爺看到的、酒店員工遇到的……一群錄制現(xiàn)場的圍觀群眾拼湊出一個模糊的故事輪廓，但業(yè)內人一看就知道錄制出問題了。
接著文章話風一轉，表達了這類戀愛類綜藝錯失七夕節(jié)檔期的遺憾，希望下周能如期看到精彩的剪輯成片。
看來小張完全領悟了方同的意圖，通篇全是暗示，沒有任何挑明的爆料和質疑，讓皓娛完全無從反駁，唯一的辦法就是拿成片說話。
小張果然在第七天如約發(fā)出了公號文章，又分享到很多行業(yè)微信群中，一時間被傳得沸沸揚揚。
方同剛翻了翻朋友圈的動向，就有電話打了過來。
“方同，那篇公號文章你看到了嗎？內容都是真的嗎？”打電話的是酷魚視頻負責收片的總監(jiān)殷實，以前方同在皓娛的時候跟他對接過。
“這一期節(jié)目是羅旭負責的，錄制我沒去。他們沒給你們提交過樣片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應該是被皓娛找各種理由搪塞過去了。殷實很顯然是相信文章的內容，只不過抱著僥幸心理找方同印證一下。
“我這就去找他們要樣片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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