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都是孫子

　　清晨，城門初開，一年輕男子策馬入城，停至建威將軍府門前。

　　男子將韁繩丟給小廝，闊步直奔富貴院。

　　孫氏與衛(wèi)錦珠正在屋內(nèi)吃早茶，聽到響動，衛(wèi)錦珠笑著起身迎了過去，挽著男子的手臂，嬌嬌喚了一聲，“大哥?！?p>　　衛(wèi)錚溫和的揉了揉衛(wèi)錦珠的頭，笑著道：“幾日不見，珠珠竟越發(fā)好看了?！?p>　　衛(wèi)錦珠抿唇而笑，撒嬌道：“大哥慣會哄我開心，可人家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大哥若是沒給我準備禮物，人家可不依呢！”

　　衛(wèi)錚寵溺的刮了一下衛(wèi)錦珠的鼻子，從懷中掏出一物，“哪里敢忘，我可還想著過些安靜日子呢?！?p>　　“大哥笑話我，不理你了！”

　　衛(wèi)錦珠伸手搶過衛(wèi)錚手中的禮物，便背過身子，佯怒不再理會衛(wèi)錚，引得孫氏與衛(wèi)錚皆欣然一笑。

　　精細的包裝之下是一只做工更為精致的香囊，上繡徐徐盛綻的十朵牡丹，寓意十全十美，更點綴了數(shù)顆珍珠寶石，繡工繁麗。

　　衛(wèi)錦珠卻臉色一變。

　　衛(wèi)錚未瞧見，依然笑道：“掌柜的說這香囊是用金縷紗縫繡的，是你們女孩子最喜歡的?！?p>　　孫氏嘴角笑意僵住，“這香囊是用金縷紗縫繡的？”

　　“對啊，我記得珠珠總是念叨著，便買了回來?！?p>　　“誰想要金縷紗了，我才不稀罕！”衛(wèi)錦珠將賭氣將香囊隨手扔在桌案上，小臉陰沉。

　　若是以前這香囊她定喜歡極了，可現(xiàn)在有葉清染做對比，這香囊便仿佛在嘲笑她一般。

　　衛(wèi)錚一頭霧水，待聽孫氏將來龍去脈一一道來，衛(wèi)錚聞后不免驚訝，“不想那倒是個頗有手腕的女子?！?p>　　“什么手腕！還不是你那個爹心腸太偏，狼心狗肺的東西，到處招惹風流！”

　　不論前一輩有什么恩怨，做子女的都不愿愿意從母親口中聽到對父親的謾罵，衛(wèi)錚心知孫氏脾性，若真讓她開口罵起來，沒有一個時辰是不會結(jié)束的，便道：“好了珠珠，不就是一匹金縷紗嘛，大哥一定會給你買來的?！?p>　　衛(wèi)錦珠抽著鼻子，沒應聲，衛(wèi)錚又笑道：“好了，一會兒我還要去太子府赴宴，待回來再哄你吧?！?p>　　 “大哥要去太子府赴宴？”

　　此言一出，頓時引來孫氏母女兩人的注意。

　　衛(wèi)錚頷首，“誠郡王新任巡防營指揮使，宴請臨安一眾青年才俊?！?p>　　孫氏激動的將衛(wèi)城拋之腦后，“好事，這可是大好事！

　　誠郡王請你，定是瞧中了你的才學，你可要好好表現(xiàn)。

　　皇太孫雖得陛下喜愛，但身子骨不行，日后還得是誠郡王繼承大統(tǒng)，你跟著誠郡王準出不了錯！”

　　這一雙兒女是孫氏最引以為豪的，尤其是長子衛(wèi)錚，聰明又勤奮，為人又不像衛(wèi)城那般不知變通，在同齡子弟中也算佼佼者。

　　衛(wèi)錚并不想與她們談論政事，便道：“那兒子先下去更衣赴宴，晚些再來與母親請安?！?p>　　“快去快去，莫要遲了?！睂O氏笑開了花。

　　待衛(wèi)錚離開，才拉著衛(wèi)錦珠的手道：“你兄長有出息，以后這將軍府都是你兄長的，你想要什么沒有，莫要與那小賤人置氣?！?p>　　衛(wèi)錦珠眼睫微顫，不知想到了什么，頰邊泛起一抹羞紅，輕輕點了點頭。

　　……

　　衛(wèi)錚回院換好衣服便抬步出府，隨口問了小廝兩句關(guān)于葉清染的事。

　　小廝立刻回道：“葉小姐長得天仙一般，脾性也是極好的?！?p>　　衛(wèi)錚輕笑出聲，覺得自己多此一問。

　　至于那“天仙”二字，他更是一笑置之。

　　小廝沒見過世面，見到漂亮姑娘便妄用仙子形容，天仙之容又豈是凡間俗色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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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來儲君皆居于東宮，但自從太子妃一族出事后，弘武帝便對太子越發(fā)看不上眼，直接將太子一家子趕出了宮，另立太子府。

　　太子府門前車馬絡(luò)繹不絕，一個個華衣美公子自馬車而下，云袖飛揚，美如畫卷。

　　府內(nèi)曲水流觴，琴簫聲幽，一眾年輕公子把酒言歡，吟誦詩詞，堪為盛世縮景。

　　一華服公子正挽袖投壺，引眾人連連叫好。

　　“誠郡王好身手，這般遠的距離都能一投即中！”

　　“那是自然，誠郡王文武雙全，本就是年輕一代人中的翹楚！”

　　蘇懷誠略略勾唇，他與蘇御容貌有三分相似，雖遠不若蘇御俊美，但臉上有著蘇御所沒有的意氣風發(fā)。

　　“投個壺就文武雙全了？小爺我七歲都能用腳丫子投壺，那豈不是武功天下第一了？”

　　哪里有喜事，哪里就有魏梓然。

　　只不過好話莫想聽，潑冷水倒是城中一絕。

　　偏生他身份高，又愛記仇，眾人即便不想，卻也不敢落下他，唯恐遭他事后暗算。

　　蘇懷誠雖不懼魏梓然，但畢竟兩人有血親，總要給惠恩長公主兩分顏面。

　　“呵?！庇腥溯p笑出聲，那人亦著一身華服，正舉杯啜飲，本也是過人的好相貌，卻因眼下的暗青色折損了幾分。

　　“阿然既這般厲害何不露一腳給我們瞧瞧，也算給二堂兄慶賀喜事了?！?p>　　說話的是景王世子蘇懷仁，弘武帝有三子，長子是當今太子蘇贏，次子是威王蘇震，幺子便是景王蘇岱。

　　魏梓然瞄了蘇懷仁一眼，譏笑道:“呦！這不是景王世子嘛，今日竟舍得從醉夢樓出來了，看來誠郡王還是要比柔娘子面子大的。”

　　聽魏梓然拿自己與花樓妓子作較，蘇懷誠臉色沉沉。

　　蘇懷仁見狀，眼珠一轉(zhuǎn)，繼而道：“阿然，往日你胡鬧也就算了，今日是二堂兄的賀宴，你怎能這般落他的顏面？”

　　魏梓然不屑勾唇，冷冷一笑，“少裝模作樣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挑撥是非，不嫌事大，與城中那些扯舌的婦人一般模樣！

　　嘖……也不對，她們比你看著還賞心悅目些，哈哈哈哈……”

　　“魏梓然！”蘇懷仁臉色一落，拍案而起。

　　兩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砰”的一聲。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威王世子蘇懷陽狠狠落下酒盞，冷俊英氣的面容上蘊著兩分怒氣。

　　“聒噪！”

　　蘇懷陽抬眸，冷冷掃過魏梓然幾人，神色極其不耐，“吵夠沒有？酒宴若再不開始，本世子就不奉陪了！”

　　蘇懷誠算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上至皇帝皇后，下至百官文人，對其無不稱贊。

　　可唯獨對自己這幾個堂表兄弟不能說深惡痛絕，至少可以說見之生厭。

　　一句話概括，便是沒一個好東西！

　　蘇懷仁瞇了瞇眼，嘴角輕勾，笑得不懷好意，“三堂兄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暴躁？

　　可是思及佳人，求之不得？”

　　魏梓然挑眉，想都沒想就接了句，“可是江南的那個俏寡婦？”

　　蘇懷陽似被戳到痛處，劍眉陡然上揚，眸中寒光凜冽，冷冷道：“一個沉迷青樓妓子，一個與外室之女勾搭不清，你們也配來調(diào)侃本世子？”

　　“臥槽！你說誰是外室女呢？”魏梓然將手中的酒盞往地上一砸，單腳踩上桌案，抬手指著蘇懷陽道：“敢污蔑我大哥，你是世子我也一樣揍你！”

　　蘇懷仁瞧見熱鬧，臉上笑意更深，揮著扇子道：“阿然，三堂兄不比我們，可由得你說笑，惹急了他，他可連你的府都敢砸，你快給三堂兄賠禮吧?！?p>　　見他們這般鬧場，蘇懷誠氣得心口起伏不止，若非這是他辦的宴，真想將這些人都丟出去。

　　他忍著怒氣走上前來相勸，誰知魏梓然抬手便掀了桌子，食指隔空一一點過蘇懷誠三人，拇指朝下，不屑道：“讓我賠禮？你們也配？

　　恕我直言，在座的三位，都是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