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出差見聞
躺在臥鋪上，三順子有點兒找不到東西南北，這是他第一次坐臥鋪，這也是他第一次出遠(yuǎn)門，以前也同王大頭進(jìn)貨去過海邊島城，但那只是一百多里地，而且是和魏縣在同一個省份。
這次魏縣到鋼城足足有一千多公里，在他的思維里還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來比喻這個距離。
火車站的工作人員告訴他，到鋼城得兩天兩夜，這是他對遙遠(yuǎn)鋼城的最初印象。
這次是要到外省，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見一個從未謀面的合作伙伴。對于剛剛二十出頭的三順子來說，是一個挑戰(zhàn)，更是一個機(jī)遇。
三順子內(nèi)心忐忑，腦袋里閃現(xiàn)的是見面后的場景。蕊姐說鋼城供銷處的杜萬豪副科長是她的多年的關(guān)系，你去了直接找他，記得除了結(jié)賬以外，再給他三千元辛苦費(fèi)。
他的衣服里裝了五千元現(xiàn)金，除了要給杜科長辛苦費(fèi)，蕊姐說出門在外，路窄錢寬，多帶一些，萬一用得著呢。
錢放在了內(nèi)褲的外兜里，外兜是臨時縫制的，緊貼著肚皮，這樣安全，放上錢，鼓鼓囊囊的。
這個辦法是王大頭告訴他的。
進(jìn)鋼材的十六萬元大部分是蕊姐湊的，三順子把這么多年積攢的工資三萬元也放進(jìn)了貨款里，貨定好后，由蕊姐通過銀行打到鋼城供銷處銀行賬號上。
黃蕊沒有去。原因很簡單，這是私人生意，不是物質(zhì)局的買賣，她得避嫌，所以只派了三順子自己去。
三順子不知道這次的生意能否成功，但是他滿懷信心，他相信蕊姐！
王大頭也支持他去闖一闖，同時也叮囑他一些注意事項，安全第一！
路程在三順子好奇擔(dān)心焦慮中一點點縮短，同車廂的人下去了兩個，只剩下他和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身形魁梧高大，四方臉，絡(luò)腮胡，一看就是個北方漢子，吃飯時拿出一瓶草原白酒和一包花生米，招呼三順子一起吃喝，三順子記得王大頭的話，不敢跟絡(luò)腮胡多說話，只是拿出自己帶的煎餅和咸魚啃起來。
絡(luò)腮胡不甘心，又一次邀請三順子一起喝酒，說道：“兄弟，看你是第一次出門吧？不用擔(dān)心，我可是個好人哈，你不相信？你看看我的名片，還有我的工作證，俄們內(nèi)蒙人可不是騙子！”
說完，真的遞過來他的名片和工作證，還有身份證，三順子覺得自己不能太小氣了，就仔細(xì)看了，身份證上有他的地址、出生年月和姓名，原來他的年齡并不大，只有22歲，他的絡(luò)腮胡子隱瞞了他的年齡。
他叫燕群飛，工作單位是鋼城市相鄰的青城市，工作單位是毛紡廠。
“你的名字真好聽！”三順子挺喜歡這個富有詩意的名字。
燕群飛頓時變得眉飛色舞，說道：“知音啊知音！我的名字可是爸媽給我起的，他們特別得意給我起的名字！”
“你的名字叫啥呢？兄弟！”燕群飛很豪爽，喝了一口酒，放下酒瓶子問道。
三順子答道：“我叫白新生，是我父親給起的名字！”
“新生，挺好的名字，看來老父親希望你有嶄新的人生??！”
三順子聽燕群飛談吐不俗，斷定他并非惡人，有心跟他暢談一番。
“父輩都希望我們能夠開啟嶄新人生，可惜我還沒有學(xué)到真本事?！比樧痈袊@道。
“兄弟，我看你長得儀表堂堂，不像是壞人，火車上相遇也是緣分，你我二人能否敞開心懷，暢談一晚呢？”燕群飛說道，眼睛閃著急切的目光。
三順子也被感染了，說道：“好?。 ?p> 燕群飛從旅行包里變戲法似的拿出兩個小碗，倒?jié)M了白酒，遞給三順子一碗。
三順子也趕忙從自己的包里取出咸魚干和豆腐干，分給了燕群飛一半。
“兄弟，旅途漫漫，能夠相識，可謂是緣分不能錯過，干一個！”燕群飛說道。
三順子仰頭喝下，這酒好烈！好似一股火焰順著喉嚨就下去了，燒著烤著燎著喉嚨，他沒有喝過如此烈的白酒。
燕群飛看到三順子齜牙咧嘴的樣子，哈哈哈大笑起來說：“兄弟，這個酒可是六十度，清香甘冽，喝起來非常的過癮，你的酒量如果不行的話，可以少喝一點，可不能強(qiáng)飲啊”
一口酒下去，三順子覺得五臟六腑都被白酒洗刷了一遍，既興奮又難受，欲罷不能。
“燕哥，不要緊，難得認(rèn)識老兄，我慢些喝就是了！”三順子還是覺得小心一點好，自己還有許多要做呢。
這場酒喝的痛快，一瓶酒下肚，三順子覺得輕飄飄的，那是一種難以想象的輕松，什么都離自己遠(yuǎn)去了，只有眼睛不住地閉上又睜開，睜開又閉上，他喝醉了，酒讓他眼睛發(fā)沉想閉上，但是內(nèi)褲里的錢又時刻提醒他不能閉眼睡去。
他看見燕群飛把他的雙腿抬上床鋪，蓋上被子，又給他的杯子里倒了水，說道：“兄弟，半夜醒來，記得喝水！”
那時，三順子快要進(jìn)入夢鄉(xiāng)了。
燕群飛又把臥鋪車廂的門鎖上，才上了床鋪睡覺。那晚，乘務(wù)員沒有安排其他旅客進(jìn)這個臥鋪車廂。
直到燕群飛把喊他，三順子才醒來。趕忙用手摸了一下內(nèi)褲的位置，鼓鼓囊囊的都在，心里感到特別輕松。
“兄弟，我要下車了。以后我們有機(jī)會再見，我的名片都留給你了，上邊有我的電話和住址。住址是父母家的，找到他們就能找到我燕群飛！”燕群飛熱情地跟三順子道別。
三順子有點兒不好意思，昨晚喝的太多了，死睡了一路，結(jié)果是燕群飛把自己喊醒的，趕忙起來送他下車。
嘴里說道：“群飛哥，萍水相逢，有機(jī)會再見，我的聯(lián)系地址都給你了，別忘了魏縣有我！”三順子動情地說，這是他第一次在旅途中認(rèn)識的朋友，而且很豪爽！
到了鋼城火車站，已是晚上。杜科長親自開車到火車站接了三順子，車上沒別人，他讓杜萬豪找了個衛(wèi)生間，自己進(jìn)去數(shù)出三千元，上車給了他，說：“杜科長，蕊姐讓我向你問好，一點小心意麻煩笑納！”
“哈哈哈”杜萬豪未說話，先大聲笑。
“看來黃蕊又培養(yǎng)出來徒弟了？不用客氣，黃蕊做的生意我肯定全力支持！今晚你先住下，我都安排好了，自己先吃點兒東西。明天把生意做利索了，晚間我請你吃飯，連接風(fēng)帶送行如何？”杜萬豪干脆利索地把三順子在鋼城的行程安排完了。
三順子只有應(yīng)諾的份兒。
第二天，整整一天都在看貨、定貨、走貨、定車皮，結(jié)賬等等，三順子發(fā)現(xiàn)金錢確實有魅力，杜科長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迅速而干脆，他徹底開了眼，只是在定車皮時，杜萬豪又跟三順子要了五百元，他把錢給了車站負(fù)責(zé)調(diào)度火車皮的主任。
杜萬豪跟三順子說：“兄弟，你回去跟黃蕊說，這個錢給了調(diào)度了，她明白！”
三順子也明白為啥，火車皮不是那么容易就買到的。
一切順利！
杜萬豪說：“火車票是明天上午的，今晚我安排請你吃飯喝酒，到了我們鋼城，也享受一下鋼城的夜生活！”說這句話的時候，就有了說不清楚道不明白油膩的味道。
三順子眼看著事情辦完，也就答應(yīng)了杜萬豪的邀請，他也想親眼看看鋼城與魏縣到底有啥不一樣的地方。
到了酒店房間，除了杜萬豪和三順子，還有一個人，杜萬豪介紹說是房地產(chǎn)的王老板，三順子跟他握了手。
剛一坐下，房門被打開，進(jìn)來三個曼妙的女子，挨著三人坐下，一股香水味兒直沖三順子的鼻腔，讓人頭暈眼熱。
三順子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里了，喉嚨發(fā)干，他還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怎么喝酒還有女人陪呢？
杜萬豪看出三順子的緊張來，說道：“兄弟，你第一次來鋼城，我找了幾個妹妹陪你，你盡情喝酒不必要拘束！”
三順子也聽十八刀李子英說過：在南方開放的地方喝酒就有女人陪著，沒想到千里之外的北方鋼城也是如此，看來也是市場需求??！
坐在他旁邊的女子倒不害羞，大大方方地給他倒茶滿酒，還鶯聲燕語地跟他聊天，三順子心里說不清楚到底是想還是不想與她說話，就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天，那女子越發(fā)把身體靠近他，三順子想起王大頭的囑咐，便把身子向另一邊躲了，女子看出三順子并無相好之意，也就不再親近，只問些魏縣的風(fēng)土人情之類的話。
近兩個小時，晚宴才結(jié)束。杜萬豪已經(jīng)喝得微醉，摟著一個女子，耳鬢廝磨，竊竊私語著。
三順子到柜臺結(jié)賬，被杜萬豪攔住，王老板搶著結(jié)了賬。
那女子扶著杜萬豪出了酒店，三順子長了心眼，跟那位女子說：照顧好杜哥，我喝多了，回房休息了啊！
他轉(zhuǎn)身打了車回了居住的旅店。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三順子登上了火車，兩天兩夜后，他將回到魏縣，蕊姐、王大頭和魏春花等著他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