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討好的看著云愧,云愧冷哼一聲抹開臉去,懶得看他。
鐘鯨這才笑盈盈對店家道:“勞煩店家朝前帶路吧。”
鐘鯨將云愧放在床上,“你歇會兒,我去找店家要些吃食來。”
云愧懶得理他,閉著眼睛半倚在床榻上。
一直到鐘鯨一只腳都已經(jīng)踏出房門了,床上的人才不緊不慢的開口:
“幫我?guī)Х菁埞P回來。”這話十足的大爺姿態(tài)。
鐘鯨腳步微頓,看著床上的大爺失笑搖頭,“知道了?!?p> 吃完飯后,云愧伏在案上寫下了一張字條,然后朝著窗外打了一聲口哨,沒多一會兒,便有一只信鴿落在了窗臺前。
云愧就著吃剩的米飯喂了信鴿,將紙條塞在鴿腿上綁著的信筒里面,抱著鴿子一揚手,那信鴿便飛了出去。
這時候鐘鯨已經(jīng)收了碗筷,端著一碟剛洗好的杏子到了云愧面前。
殷勤的笑著,將一顆熟透的杏兒喂到他嘴邊,“店家給的杏兒,可甜了?!?p> 云愧將桌上的筆墨一一收好,“我用好了,你將這些還給店家去吧?!?p> 說這話的語氣極輕極淡,歸納好的紙硯推到鐘鯨面前,淡淡的看著他。
鐘鯨被噎了一口氣,這架勢全然是把他當(dāng)小廝在使喚了。
某將軍哀嘆著,幽怨的口氣說道:“是了是了,云相爺都這般吩咐了,小人自是要遵命的?!?p> 邊說著,將桌案上的東西都收拾起來。
鐘鯨站起身來又道:“云相爺,杏兒給您洗好了,您老吃點水果,飯后消食哈?!?p> 云愧心底里早就笑不成聲了,面上仍那副冷清的嘴臉。
極其緩慢的掀了眼皮,“知道了?!?p> 鐘鯨:……自己這是招惹了個什么難伺候的主兒啊。
一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鐘鯨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云愧只一句:一個人睡慣了,和別人一起在一張床上他會睡不著……就把鐘鯨趕去了地上打地鋪。
夜深人靜,一個床上一個床下,說是睡覺,兩個人卻都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鐘鯨問:“浮山睡了嗎?”
云愧好看的桃花眸子微微朝鐘鯨的方向斜了一下,“我叫店家再給你加床墊棉?”
鐘鯨:“墊棉再厚也沒床上舒服啊?!?p> 云愧哼了一聲,“也不知誰同店家說只要一間房的?!?p> 鐘鯨:……那能怪他嗎?這床那么寬,兩個人睡也不會顯擁擠的,就他事兒多,不能接受兩個人睡一張床上!
鐘鯨倒是要問問他,那如果都不能接受兩個人睡一張床,日后成婚了,難道也不和夫人同房的嗎?
可惜他也只是腹誹,終究沒將這話問出口來。
鐘鯨長嘆一口氣將手環(huán)在胸前,“說起來,浮山今日為何突然動怒?”
“難道你覺得那人不該殺?”云愧眸子暗了一下,聲音卻還是同平常一般淡淡的,聽不出感情。
“這世上有的人不配為人,不配為人夫,不配為人父;此類人渣,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鐘鯨好半響才應(yīng)聲:“倒不是覺得不該殺……總覺得你不是會提刀殺人的……”
云愧忽然輕笑一聲,翻身起來,杵著腦袋,偏頭看向地鋪上的鐘鯨。
“那海圳覺得我是怎樣的人?”
那雙桃花眸子里盛了星辰大海,璀璨無極,就那樣定定的看著他,似要將他的魂魄都要勾出來一般。
一瀑及腰的黑發(fā)順著皓腕滑膩淌里半鋪。
“總……就不是殺人的人嘛?!辩婗L不知道為什么結(jié)巴了。
云愧輕笑著偏了一下頭。
“海圳可知你在我心中是什么樣的人?”
鐘鯨心一顫,隱隱帶著期待,又帶著些害怕的望著云愧。
他吞了一口口水,“什……什么樣?”
云愧看著他眼眸一轉(zhuǎn),翻身躺會床上,看著床頂?shù)哪抗庵形⑽⒑?,“你猜?!?p> ……
這話可真真是將鐘鯨噎死。
恨不得狠狠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又不是不知道云愧這人什么性格,還偏要張嘴去問。
看吧,問到了個寂寞吧!
床上人一夜好夢,床下人一夜未睡。
翌日清晨,兩人截然兩副完全不同的狀態(tài)。
云愧昨天用信鴿給三兒他們報了平安,并約定在蘭州見面。
云愧他們兩個人騎一匹馬比起大部隊還是要快上一些,便只用了兩日就到了蘭州。
這處是受災(zāi)最嚴(yán)重的地方,他們一路過來見到流民已經(jīng)夠多了,身上帶的盤纏都分給了一路上看見的災(zāi)民。
卻沒想到越往里面走,只有更多的災(zāi)民。
便是再多的銀錢也救濟(jì)不過來,云愧問過他們?yōu)楹尾蝗ヮI(lǐng)取官府的救災(zāi)糧。
得到的回復(fù)一應(yīng)是官府不曾發(fā)放過救災(zāi)糧!
只有幾大糧行一直在售賣天價陳糧,普通百姓根本吃不起,就算偶爾能吃上一頓,又有什么用處……不過杯水車薪。
房子變賣了,錢花完了,就只有逃荒,逃的早的還有樹皮可以啃,走晚了,樹皮都遭啃完了,就只剩觀音土了……命好的逃出去了,命不好的,都被攔在城門口鍘刀鍘了腦袋。
云愧站在蘭州城門口,抬頭看著城墻上那一個個高懸著的四方籠子。
他問鐘鯨:“你數(shù)數(shù)有幾顆腦袋?”
鐘鯨看了看那些懸掛的人頭心底一陣怵。
但云愧卻認(rèn)認(rèn)真真數(shù)完了,他告訴他:“一共一百二十四顆人頭,海圳,你瞧有一百二十四雙眼睛望著咱們吶?!?p> “康建元有一百二十四顆腦袋給砍嗎?他沒有,他還不起這里的人命,也對不起甘肅的百姓。我對皇帝說,我云愧為了大平江山萬死不辭;可真叫我去死,我也只能挨這城門口的鍘刀鍘一下;肉體凡胎怎么死一萬次呢?海圳,你說是不是???”
鐘鯨看著云愧,沒應(yīng)聲。
云愧緩緩收回目光,朝著城門口的守衛(wèi)呵道:“叫你們府令出來見我。”
云愧的眸光極冷極兇,長年居于上位者的氣勢爆發(fā)出來,聞之,令人變色。
那守衛(wèi)被嚇了一跳,又見二人身穿華服,氣勢非凡,瞧著來頭不小,立刻就有人匆匆跑到府衙去叫人了。
步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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