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兵甲乙丙丁,推開偏間的門,只見屋內(nèi)只有一人了,這個人光著頭,一身直裰納衣,正匍匐在靠山體一側(cè)的墻根處,要往墻上一個洞內(nèi)爬。
“和尚,你干嘛?”衛(wèi)兵乙問道。
央奇聽見有人來,情知不妙,卻不搭理他們,還是繼續(xù)往洞里爬。
“快說,其他人呢?”衛(wèi)兵甲是小頭領,見人都不見了,急火攻心,跑上來就拖著央奇的腿往外拉。
央奇哪肯出來,只緊緊抓住洞內(nèi)什么東西不放。衛(wèi)兵甲見狀,急拔出刀來,一刀插在央奇的右肩上,央奇頓時“哎喲”一聲叫喚。
洞內(nèi)本來沒光,借著何楓手機電筒的光,眾人往外看,又聽外面響動,已知央奇遭了不測。
但因洞口狹窄,只能容納一人,都心有不甘卻又束手無策。
原來這個洞就在蒙山內(nèi)部,裂隙縱橫。洞口進去五六米才越來越寬闊,可惜地面不是一直平著向里,而是逐漸往里下陷的一個斜坡,一直沿斜坡到底也不知道是什么。
好在在坡道在一處貼著右側(cè)山崖,分出一條可容一人通過的羊腸小徑。
央奇即使右肩挨了一刀,仍向洞中眾人喊道:“一直向右,記住一直向右!”
央昌在央奇前面,他見央奇被拖了出去,急喊道:“哥,哥……”
央奇笑了笑:“弟弟,快走!不要管我!”
衛(wèi)兵甲見央奇不愿離開洞口,喝道:“趕緊讓開!”又給了央奇一刀。
“央奇,你一定要活著啊!”是狄薇公主的聲音,語氣里滿是不安和祈求。
央奇聽見,說道:“薇薇,是我對不起你……”
央昌還想轉(zhuǎn)身去拉央奇一把,阿布王道:“來不及了,趕緊跑?!?p> 央奇在洞口用勁大喊:“弟弟!別管我了!趕緊跑!你要是覺得對不起我,如有朝一日逃離生天回來,做個好皇帝,不要對不起老百姓就行!”
央奇喊著,“哇”地嘔了一口血。
央昌聽得悲憤欲絕,傷心、后悔充斥心間,說不出一句話來。
阿布王在前費力抓了他一把肩頭,他定了定心神,鼓起勁來,跟上阿布王。
央奇見央昌和眾人已往洞中去,方用力把頭從洞口退了出來,衛(wèi)兵乙上去踹了他一腳,他翻過身來,見他滿嘴是血,臉上分不清汗水、淚水、泥巴、血漬,卻掛著淡淡的笑意。
其他衛(wèi)兵也上去踹了幾腳,吼道:“臭和尚,哪里冒出來的?”
央奇一言不發(fā),只是吐嘴里的血。
“咦,還他媽的挺硬氣?!毙l(wèi)兵甲就揮刀要砍上去,被衛(wèi)兵乙拉住了,說道:“還是先報告給立統(tǒng)領,再行定奪!”
甲一耳刮子打在乙臉上,罵道:“你個憨日龍,還敢叫統(tǒng)領!”
乙和其他衛(wèi)兵都不解,見頭領朝空抱了抱拳,用恭敬的語氣道:“應該叫大王!”
衛(wèi)兵們立即頓首,說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頭領甲吩咐乙丙二人進洞去看,不一會,乙整個人進去了,甲問:“怎么樣?看見人沒?”
卻只有人“哎呀”叫了一聲,這聲音逐漸變得遙遠,直至最后消失了。央奇知道他是不知里頭路徑,定是沿斜坡向下,踩空了,不知跌落在何處了。
這一來頭領甲也不敢進去了,說道:“先去報告大王。”
丙沿石階下去,向立鋒報告:“那伙人已經(jīng)從一個洞里跑了,只剩一個和尚?!?p> 立鋒一聽,有些后悔沒當時一抓即全部殺了,他淡淡地回了一句:“把那和尚帶下來?!?p> 頭領和衛(wèi)兵丙把央奇押到立鋒面前,立鋒見到央奇,當即認了出來。
立鋒卻沒有多說什么,徑自往外走出去了。
他站到一個傾倒的墻垣上,感覺視野比較開闊了才停下腳步。
遠眺著普澤湖,普澤湖此岸尸橫遍野,遠處卻是碧波不盡,琉璃萬頃。
東向,狄薇公主的駐地已化作寥寥煙塵。
西向,從戈壁到沙漠,彌國舊地,敖國故土,再往西是西艽國,再往西會是什么國度?
他仰起頭,只覺心懷無限廣闊。
那衛(wèi)兵頭領甲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在立鋒身邊來,立鋒小聲地向他說了幾句,又把手輕輕一舉。
那護衛(wèi)頭領背身離開,又叫上衛(wèi)兵丙。二人提刀朝央奇走去。
央奇依靠在那斷壁殘垣之間的一塊門板上,雙臂耷拉,喘息著。
他抬頭看天,天空澄澈寧靜,她柔媚的湛藍不知曾告慰過天下多少不安的心……
《無量壽經(jīng)》云:超過無邊惡趣門,速到菩提究竟岸;無明貪嗔皆永無,惑盡過亡三昧力。
在這片無邊的藍和靜謐中,雪白的刀光一閃而過,只留下一抹殷紅。
衛(wèi)兵頭領和衛(wèi)兵丙二人的身影在后面朝立鋒的緩緩走來。
沒走幾步,他們身后跟著的一個劍士簌簌兩劍就把頭領和丙兩個衛(wèi)兵捅穿了。
劍士走過來問立鋒:“大王,那和尚是誰?”
立鋒淡淡地答了一句:“他是誰?已經(jīng)不重要了?!?p> 眾人心中或扼腕、或嘆息、或后悔、或悲憤,無以具足。
也都沒說什么話,在洞內(nèi)借著二人手機的光在羊腸小道上東踅西倒地行進著。
“大家小心一點?!惫髡f。
眾人應著。
也不知要多久才能穿過這條羊腸小道。
走著走著,何楓不由想起遲煥彪被拉出去處決的時候叫著“書書書”,又想起之前遲煥彪所說的“極端情感共振”,可惜事情接二連三的,都沒來得及試一下。
便問瑤瑤:“瑤瑤,想回家了嗎?”
不想瑤瑤不說話,陸豐卻哈哈一笑,只是說不出話來。
何楓問:“陸豐你笑啥?”問的時候還在考慮遲煥彪說的那些話,問出來才想想陸豐是個啞巴。
瑤瑤道:“他是個啞巴,你問他他能說啥呢?”
瑤瑤又道:“有的人了嘛,既然是啞巴,就不要發(fā)出古怪的笑,浪費別人問題?!?p> 王世充道:“瑤瑤姑娘你倒是回答何侍郎的問題呀!”
瑤瑤道:“哎,我嘛,游蕩慣了,回不回無所謂。反正這個世界那個世界的,我都不喜歡。我就不喜歡世界。”
王世充道:“那你喜歡什么?”
瑤瑤道:“我喜歡沒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