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這樣嗎?先不說時空轉(zhuǎn)換,生存環(huán)境大變,就說她現(xiàn)如今的身份,是個被人買的童養(yǎng)媳,一無親人相攜,二無錢財傍身,簡直跟乞丐有的一拼。
當然,作為來自未來的穿越女,自然有她的優(yōu)越性,比如說,她讀過很多書、知道很多常識,工作能力也很強,可是這些能拿到現(xiàn)下用嗎?
當然不能,她要是生硬的表現(xiàn)出來,估計不是被人當作妖怪,就是被當作腦子有病給處理了。做任何事,都要循序漸進、欲速則不達。
不要小看只有五文錢的幫傭,在這個小小的陳橋鎮(zhèn)上,在她之前,至少有十多個女孩與婦人來打探尋求過,卻一個沒成。
為何沒成,難道洗個碗很難嗎?當然不難,難的是這是一份能養(yǎng)活人的工作,老板攥在手里不輕易撒手,而那些來找工作的女孩、婦人們,要么干癟癟的來求,要么托沒有能力的熟人來,當然不成。
而她能成,一方面是幸運,另一方面,是她抓住了老廚娘給出的機會,而老廚娘不是一般人,她是鎮(zhèn)上藥堂的老廚娘。
誰能保證一輩子沒個頭疼腦熱?孫老板拒絕了那么多人,為何獨獨賣了她的面子,還不是給自己留有余地。
而這些看似簡單不經(jīng)意的事情,其實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閱歷和判斷的比拼。作為穿越女,她的優(yōu)越性還是展現(xiàn)了,只是不那么張揚而以。
三月過,四月清明到,明媚的春光黯然失色,淅淅瀝瀝的小雨不知不覺下得越來越大,雨點砸在河面,與波浪一起翻卷奔騰,直朝岸邊涌。
這碗沒辦法在河邊洗了,宋簡茹連忙起身,手里抱了一摞碗進后廚,準備請跑堂的孫十一幫忙把洗碗的木盆抬回來。
孫十一是孫六老板的小堂弟,人有些流里流氣,仗著老板親戚,挺會欺負人,食肆以前有幫傭,為何不干要招新的,大部分原因出在他身上。
宋簡茹剛來的兩天也被他欺負,不過她是成年人的靈魂,不僅能忍,還能找機會化解,而化解的機會,就是她幫他算對了客人的飯食錢。
光這一點,就讓這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對她刮目相看,甚至有一天趁他堂哥讓他照看鋪子時,他讓她幫忙算鋪子的收入,偶爾幫他加加幾樣小菜的錢還行,要是晚上幫他算賬,這是把她往陰溝里帶了。
宋簡茹馬上看出這個小年輕的如意算盤,一個想趁晚上沒人沾她便宜,另一個,他想知道堂哥的食肆一天到底賺多少錢。
世道人心從來如此,宋簡茹不是真正的十二歲,個中厲害,怎么保護自己,當然了然于心,面帶笑意開口,“我家夫君只教我三十以內(nèi)的加減法,超過這個我就不會了?!?p> 一句話,點了兩個重點,她是有夫君的人了,二個她只能算這么點,至于賬,你就別想了。
孫十一盯著她看了很久,久到她都想好怎么逃出狼爪了,最后,他放過了她,讓她按時回家了!那天她真的嚇得不輕。
進了后廚,放下碗,問了聲曹廚子,“叔,孫小哥還忙嗎?”
曹廚子正在收拾案板,“雨一直下個不停,都沒客人了,忙什么忙,我都收拾案板準備回家了?!?p> 宋簡茹哦了聲,“那叔,能幫我把木盆端進來嗎?”
曹廚子三十出頭,看起來卻像四十歲,五形身材敦實厚重,臉油光膛紅,是個典型的廚子長相,“你不說,我也準備去給你端木盆?!?p> “真是謝叔了?!彼魏喨阏嫘膶嵰飧兄x,見他出去,連忙跟上去,被他攔下,“我一個人就行。”
哦,被人照顧的感覺還真不錯。
木盆很快被端進來,沒客人,曹廚子跟老板說了聲就回去了,孫十一站在他堂哥邊上,看他拔算盤,一臉羨慕,就是看不懂,想張口學(xué)學(xué),又不敢開口。
宋簡茹瞄了眼,心知肚名,不摻和別人家的事,下雨天,到處濕嗒嗒的,她看了眼案臺,曹廚子人雖不錯,卻到底是男人,案板上的衛(wèi)生馬馬虎虎,她看不下去,跟往常一樣,她又擦洗了一遍,把鍋碗瓢盤收拾齊整。
等她收拾好,外面也沒聲音了,宋簡茹知道孫十一被他堂哥趕回家了,想了想,拿了抹布,又把餐廳里打掃了一遍。
孫六一邊打算盤一邊看向被收拾干凈的餐廳,挺滿意,暗暗點點頭。
終于都打掃完了,宋簡茹跟老板打招呼回家。
孫六看了她眼,又望了眼外面,“沒帶傘?”
宋家家徒四壁那來傘,她宋簡茹笑笑,“有個竹帽?!?p> “嗯,那就回去吧。”
宋簡茹禮貌的笑笑,抬腳出門,卻被門口來人堵住了,“店家,有什么吃的嗎?”
她連忙避到一邊,讓他們進店。
孫六繞過柜臺連忙拱手笑臉相迎,“對不住了客官,小店的廚子已經(jīng)回家了。”
宋簡茹來到大宋朝半月有余,食肆里人來人往,她也算見過不少人了,卻也從沒有見過像進店的二位年輕人,他們真是生的俊朗挺拔、器宇軒昂,隨意站在簡陋的小食鋪里,貴氣橫溢,氣度不凡。
其中長相偏英俊硬朗的男子皺眉,“陳橋鎮(zhèn)怎么越來越衰敗,申時剛過,整個鎮(zhèn)子連家吃飯的地方都沒有了?”
“真是對不住貴人了,對不住了……”對面的兩個年輕人貴胄不凡,孫六連連陪禮道歉。
長相偏儒雅的年輕男子搖頭笑笑,“走吧,回船上,隨意吃幾口應(yīng)付一下,明天早上再說?!?p> 英俊硬朗的男子卻一屁股坐到長條凳上,手揮了下,“我不想吃冷的,老板,就你,隨意搞幾個熱菜?!?p> “這……”
孫六現(xiàn)在雖是老板不掌勺,以前可也是從小攤販做起來的,也有些手藝,但廚房里剩下的殘菜根本不能招待像他們這樣的貴人。
“對……對不住了……我家……”
“你家什么?”年輕男子的侍衛(wèi)上前一步,抬手就道,“再嘰嘰歪歪,老子宰了你?!彼种形盏丁?p> 這等侍衛(wèi),不是高門大府里的侍衛(wèi),就是朝庭重要官職的侍衛(wèi),那一個都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