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找死?”熊啟被這句話戳中了痛點,怒斥道。
白鴻不為所動,接著說道:“身份高,偏偏又沒有實權(quán)。這樣的人,咸陽城應(yīng)該不會超過一手之?dāng)?shù),找起來可就太容易了,您說是吧!至于殺我,你要是想真想要我的命,不是早動手了?是想從我這得到什么呢?”
熊啟深深吸了幾口氣,盡可能地讓自己重新冷靜了下來。生在王族,這養(yǎng)氣功夫自然是沒得說的。
“你倒是個聰明人。只是為何要試圖惹怒我呢?這可沒有什么好處?!?p> 熊啟一聲極為不屑地輕笑。
“不不不,我是個生意人。做買賣要的就是開誠布公,要是你瞞一些、我瞞一些,咱這買賣可就做不成了。我這樣,只不過是想讓大人莫要保留,最起碼也得要以真面目示人。這樣我們彼此之間才更好提條件不是?”白鴻也笑了笑。
“你這話術(shù)可不算高明??!”熊啟搖了搖頭。
“大人說的是。我自然知道這話不算高明。我也不是想用什么激將法,只是單純的說說我的想法。而且大人,到了您這個地位應(yīng)該曉得,勛貴的身份就是這世上最好的籌碼?!卑坐櫸⑽⒁恍?,風(fēng)輕云淡。
沒有直說,但是這意思倒也是很清楚了。
讓我看看你的身份,我才能掏出相應(yīng)的好處。要是身份低,我就糊弄糊弄得了,要是身份高,說不準(zhǔn)還有好東西。
“喔?”熊啟倒是有點驚訝了。
這高個女子,看上去倒是秀氣。沒想到這嘴皮子這么厲害?
不過這話倒還真打動他了。
一方面是白鴻說的的確在理。
一方面,是他看上白鴻了!
不是男女之情。熊啟這身份,要什么樣的女子不行?倒也不至于看見一個女子就動情。
而是因為白鴻這話術(shù),先是道出他現(xiàn)在的處境,再示敵以弱,佐以利誘。
好生厲害!
甚至,熊啟覺得光憑嘴皮子,這女子就不輸蘇秦張儀之流。
白鴻瞇了瞇眼,等著這屏風(fēng)拉開,露出后頭那人的廬山真面目。
卻沒想到一陣淡然的聲音從屏風(fēng)后傳了出來:“你入我門下,今日起,你就是本君的門客了!”
沒有詢問,而是一種充滿了毋庸置疑的通知。
但是這人語氣中的那股子倨傲,白鴻聽上去很不舒服,好像是她若是能成那人的門客是一種天大的榮幸一般。
不過這君……咸陽城中,封君之人,又沒有實權(quán),而且這年歲聽上去不算年輕。
這樣的人,可就沒剩幾個了。
白鴻腦中微微思索,剛要開口,便聽到身后傳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不去,免談!”
扭頭看去,喜大刀闊斧地走了過來,那神情白鴻怎么看怎么怪。
憤怒中……還帶著一股濃重的醋意。
他這是吃醋了嗎?
雖然知道在這個場合下,自己想這些不太妥當(dāng),但是白鴻心底就是一喜。
吃醋了,可不就是證明喜在乎她?
而且也證明白鴻的調(diào)校還是有用的,要知道前幾年的喜,完全就是個腦子里只有秦律,沒有七情六欲的怪物。要不然,哪個正常人會日日想著工作?甚至死了之后,什么陪葬品都不要,身邊堆滿秦律簡牘的?死了還想著工作,這樣的人實在太恐怖了。
白鴻反正是覺得她受不了,所以尋常的作為,包括這不設(shè)立在坊市內(nèi)的超市,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削弱喜心中那秦律的權(quán)威感。
還好,好像起作用了。
她想的沒錯,喜就是吃醋了。
現(xiàn)在喜只慶幸自己來得及時,個婢子養(yǎng)的,貪財就算了,這怎么還打上他娘子的主意了?
一個關(guān)市罷了,還想學(xué)孟嘗君廣招門客?誰給他的勇氣?
“汝……”喜左手一叉腰,右手往前一指,就想罵個痛快。
不需多時,他可就是公乘之爵了。而這關(guān)市,其他小小縣里不過就是官大夫。同樣的官職,爵位通常都會高上一點,但也不會太多,大官高兩到三級,小官一般也就高上一級,那也就是公大夫,喜比他還高上一級呢,怕他作甚?
白鴻見狀,連忙伸手?jǐn)r下了喜,真叫他罵出來了,就算不會送命,那也多多少少會受些皮肉之苦。
喜皺了皺眉,小聲嘟囔道:“鴻,你懼怕他作甚?難不成他還敢違背秦律,棒打我不成?”
白鴻一陣無語。
這年頭的人什么都好,尤其是因為消息閉塞,一個個都淳樸地很……這是好聽的,說難聽的就是沒見識,腦子太直。
秦律?
律法是干什么的?在這封建社會,律法就是貴族制定、用來管著百姓不要鬧事,乖乖當(dāng)良民的。這樣他們的政權(quán)才能穩(wěn)固,他們才能繼續(xù)安心地當(dāng)他們的貴族。
既然是貴族指定的,你難道還能指望著他們能讓這律法管到自己身上不成?
所謂的律法對于貴族來說,除非是招惹了朝中權(quán)貴,否則就是一紙空文。
什么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純屬狗屁。
千百年來,也沒見哪個帝王犯了罪入獄的。就算是再荒唐,再狗屁倒灶的事,頂多一封罪己詔了事。跪習(xí)慣了百姓還會大呼,哎呀真是個好皇帝,知錯就認(rèn)。
屁!
同樣的罪,放到百姓身上就是掉腦袋,放到皇帝身上就只要罰寫作文。
天大的便宜都讓皇帝給占了。
白鴻咂了咂嘴,也沒有直接去反駁這“淳樸”的喜,而是朝著屏風(fēng)后,微微行了一個禮。
“小女子見過昌平君。”
她已經(jīng)知道這屏風(fēng)后的額是誰了,應(yīng)該就是嬴政那便宜姑爺爺。一直不受什么重用,直到幾年后嫪毐作亂,嬴政在冠禮是身邊無人,才讓這熊啟和他兒子出手平亂,立了功當(dāng)上了個相邦。
之后突然背叛,坑了李信一把,叫李信被楚軍打了個大敗。項燕起事時,還把他拉去當(dāng)了一陣子楚王。
最后好像是跟著項燕一起死了。
雖然史書中,這么個人物沒有用太多的筆墨篇幅去寫。但白鴻也能從這只言片語中感受到,這就是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