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結局 族群大任：不要辜負姐姐的期望
“處理了吧，切成幾段，你看著辦?！蹦腥藗饶槪瑢χ堤幍牟拾l(fā)男子吩咐道。
琉嵐死寂的心重重地跳了幾下，她囁喏著：“他好歹是鳥族，是子民，別這樣對他，可以嗎？”
男人的步子一頓：“乖寶舍不得他死？”聲線繾綣，溫柔溺到骨子里，病態(tài)也刻在了骨子里。
“他只是一個無辜的鳥族，為什么要這么對他？不要再拿我做借口了，你只是想要為自己的行為找一個合理的理由，我不要！”
若是這一次不制止他，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長此以往，他這般冷血狠辣，鳥族遲早都會遭遇滅頂之災。
男人停下腳步，目光壓在琉嵐身上，對她這樣講話很是驚訝：“乖寶，你自身不保，還心心念念鳥族？我該說你傻呢，還是夸贊你的勇氣呢？”
他想了想，松開手，任由琉嵐掉在堅硬的地上，蹲下身子：“看來，你要逼我糟踐你?！?p> 琉嵐咬牙，緩慢喘氣，感受著落地的身體部位的疼痛，心里所堅持的責任勝過了內心的恐懼與退意。
“無論是你，還是父親，都不能越過族長的威嚴……”下頜被掐住，說話變得困難起來，“你不會得逞的?！?p> “哦？那乖寶，你想如何？殺了我？”男人被自己的話逗笑了，目光再次冷下來，“口口聲聲族長，滿嘴鳥族的責任。可你，有沒有真正了解過其他鳥族？你生來就是天下最尊貴的鳥族，仆從環(huán)繞，衣食無憂，輕視其他族群，甚至連孔雀族只有雄性才是彩色發(fā)絲也不知道，你有什么臉斥責我濫殺無辜？！真是太可笑了……”
琉嵐怔住，耳邊反反復復回蕩著“可笑”二字，不禁對自己一直以來所堅持的產(chǎn)生了懷疑。她真的只是偽善么？扯著“大任”的旗幟，理所應當?shù)叵硎茗B族的供奉與敬拜，卻從來不為他們做什么。只是因為，她是雌性冰晶雪鳥，她是族長的血脈？
“看吧，你也知道自己是怎么樣的族長了吧？雪鳥族落在你的手里，不見得會更好?！蹦切M惑的聲音再次響起，引誘琉嵐步入喪失心智的深淵。
琉嵐眼前閃過一幕幕場景，眼底的光也黯淡了，仿佛靈魂在被不知名的東西吞噬。
回到冰晶城那天的場景也跟著迅速閃過，卻在下一刻又出現(xiàn)在琉嵐眼前：她看到居民臉上少了笑容，變得沉寂。
她回了神，心底對自己否定的牢籠裂開了縫隙——不是這樣的！族群落在他手里，不會比落在父親手中好多少。子民們會過得越來越不幸，會被可惡的高層統(tǒng)治者奴役，從奴役他們的身體到摧毀他們的心神，會將他們變成滿足自己私欲的、沒有靈魂的機器！
男人灰褐色的眼眸閃著幽幽綠光，本來滿意地看著琉嵐陷入心魔世界，卻逐漸發(fā)現(xiàn)端倪。他抓住琉嵐的手，緩慢收緊，加大了蠱惑的力度。
“與其讓你這樣的廢物做族長，不如讓別人代替你，也好讓族群更加強大。你呢，也能追求自由，放下這沉甸甸的重擔……”
“夠了！”軟糯的嗓音發(fā)出怒吼，琉嵐抬眼，眸子里的藍光凜冽，素白的臉上滿是戒備，“你說的字，我一個都不信！我會是好的族長，只要除掉你，我會讓雪鳥族變得更好！”
男人俊美的臉龐變得平靜，他站起來，居高臨下望著她：“你又在說笑了。你說說，你要怎么除掉我？”
琉嵐不作聲，身上隱隱出現(xiàn)柔和的白光。雪色雙翼從她的身后伸展開，猛地扇風，飛出了漆黑的走廊。
男人臉上出現(xiàn)詫異的神色，他跟出去，左手一翻，一把殷紅的弓出現(xiàn)在他的掌心，右手拉弦，一支羽箭向著琉嵐的身影射出。
琉嵐沒有回頭，輕易避開男人射出的箭矢，穩(wěn)穩(wěn)地向著宮殿的某個地方飛去。
男人在欄桿前凝望著琉嵐曼妙的身影，唇角一扯：“還沒死心啊……”話語碾碎，散在空氣里。
琉嵐扇動翅膀，闖進弟弟的房間，關上門，坐在他的床邊，望著他熟睡的小臉，默念幾聲咒語，凝實的身體變得虛幻。
“這是我最后能為雪鳥族做的了，你一定不要辜負姐姐的期望?！?p> 琉嵐虛幻的身影撕裂開，在一支箭羽射過后，消失在空氣中。
男人踹上房間的門，神色凝重地看著床上那團小小的身影籠罩著白光，緩緩浮起來。
“乖寶，何必呢……”男人收起弓箭，一步步走近小團子，想要伸手抓住他，卻被震開。他低頭看了眼焦黑的掌心，倏地想起了族內的傳聞。
不等他仔細回憶，那團白光裹著小團子沖向外面。
他連忙趴到窗邊，看到在漆黑的夜幕下，一陣耀眼的光芒從小團子身上散發(fā)出來，空中響起威嚴而悠長的鳥鳴：“唳——”
那一刻，那團白光幻化出冰晶雪鳥的模樣，頭戴鳳冠，雙翼伸展，尾翼纖長美麗；眼眸一點點睜開，冰藍的眼眸出現(xiàn)在一團雪色中——與它對視，仿佛心靈被凈化，內心所有的丑惡、痛苦、欲念統(tǒng)統(tǒng)化為齏粉。
冰晶城里的居民走出屋子，他們看見了；城外的鳥族打開窗，他們也看見了；人世間某些人抬頭，望見了，他們興奮地叫著：“雪鳥現(xiàn)世，雪鳥現(xiàn)世！天下祥和，不興戰(zhàn)事！”
一望無際的雪原上，長年累月冰雪積聚，寒風刺骨。就是在這樣風吹過可將凡人凍成冰雕的地方啊，被世人傳說象征祥和的雪鳥族內啊，依舊有著紛亂的勾心斗角、齷齪的算計坑害與無盡的欲壑難填，何況，是其他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