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待到明月高懸,宴會將畢之時。
院子內(nèi)四處在屋檐下懸掛著火紅色的大燈籠,紅色的燭火在其中搖曳。
清冷的月光揮灑一片,覆蓋在青色瓦片之上,如同粼粼水光。
石凳上已有幾人醉意涌了上來,爬在石桌上發(fā)出鼾聲,也有幾人手持瓷杯,站在花圃旁,看著怡人月色。
唐宣所立的亭臺正是靠在門邊,離院中有些距離,所以顯得有些冷清。
“清涵,倒是為兄的錯了,居然耽誤了你與同窗最后相聚的時間?!睆膱A形拱門另一側(cè)忽然傳來一道清朗的男子聲音。
“無妨,師兄也是關(guān)切我,清涵并非不識好歹之人?!甭曇敉褶D(zhuǎn),與晚風吹拂竹葉的颯颯聲一同響起。
隨后便是男子的輕笑聲傳來。
唐宣將頭扭過去,正好兩人并肩走進。
男子身著一身青色云衫,身材挺拔。
趙清涵蓮步輕移,心中正想著如何應(yīng)付身邊人的話,忽然心有所應(yīng),抬起頭來便與一雙帶有愁思的眼眸一對。
心中忽然一悸,一雙細長的鳳眼不由得微瞇,柳眉一蹙,紅紅的嘴唇微抿。
劉斐正輕笑著,發(fā)現(xiàn)身邊人忽然止步不前,回頭望去,不由得心中疑惑叢生。
盡管心有疑惑,但這瞬間趙清涵天仙般的模樣卻深深印入他的心中。
他呆立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師妹,怎么了?!?p> “啊,沒事?!壁w清涵收斂心中的思緒,向著唐宣微微躬身一下,而后輕柔的說道:“堂兄?!?p> 唐宣微笑著點了點頭,便轉(zhuǎn)過頭去抬頭望向明月。
劉斐心生疑竇,掃視了唐宣一眼,而后見趙清涵又啟步向前,便跟了上去。
趙清涵身著一襲白色長裙,黑色長發(fā)盤成飛仙髻,插著一支金色鳳簪,垂落到柳腰間。身形纖美,微翹的臀部將長裙微微撐起,雙腿細長白皙,隱沒在紗裙下。
她心中緊張,感覺到身后有一對若有若無的視線,故而行動間步履盈盈,婀娜多姿,只是步伐間不見輕盈之意。
趙清涵走入小院中,立刻被人發(fā)現(xiàn)。
“清涵,你終于來了,還以為今夜你不會再來。如果這樣,不知多少人心生遺憾,或許會遺憾一輩子也說不得?!眲⒂褚呀?jīng)從廂房中出來,站在石橋上出神。
“劉師兄?!倍髣⒂窨匆娳w清涵身邊的劉斐后,不由得微微驚訝,行了一禮。
劉斐微微點頭,察覺到劉玉對其淡淡的抗拒感。
這本是桐山書院的離別宴會,原本容不得他人來擾,只是劉斐身為靈心宗一位長老的子弟,位高權(quán)重,劉玉也不好說什么,只是心中仍舊對其有些不滿。
因其來此宴會,完全是為了在趙清涵身邊,避免其余人借此機會做出什么逾越之舉。
趙清涵瓊姿怡人,面容若蓮花仙子,燦若春華,姣如秋月。
如仙子般遺世獨立,只是眉眼間狹帶一絲媚意,卻更是令眾人迷醉。
眾人見趙清涵過來,有人走了過來,看了半響,最后只是輕笑一聲,露出一抹無奈。
更有人連走近也不敢走近,只坐在遠處出神的望著。
有人在先前訴說著豪言壯語,打算在趙清涵過來后表訴心意,更連喝幾瓶美酒,以壯膽色,只是現(xiàn)在終究沒有說出來。
感到自慚形穢,又因為劉斐在一旁對四周的人虎視眈眈。
酒宴本就到了盡頭,也到了該散的時候。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諸位,諸位?!庇腥伺e起手中瓷杯,望著月光,眼角不禁有淚滴涌出。
“我敬你們一杯,以后天各一方,只求各自安好?!彼Z氣先是高昂,最后卻以低沉收尾。
劉玉則端來幾大瓶酒,每人敬上一杯,最后臉色潮紅,躺倒在地,不省人事。
在最后,唐宣也來喝上幾杯,身后有人總是在偷偷看向他。
趙清涵也微微喝上一杯,其余都被劉斐擋住。
在劉斐喝酒之時,趙清涵總是歪頭看向一側(cè),清眸流盼。
宴畢人散。
月色清冷,群星暗淡。
唐宣走在街上,街上寂寥無人,只有晚風將落葉裹挾著飛向遠方。
“你是清涵的堂兄?”從身后忽然冒出個聲音。
唐宣轉(zhuǎn)身,回頭望去。
“我是,你有什么事?!彼聪蚰侨?,正是今晚陪在趙清涵身邊之人。
“清涵對你與他人不一樣。”劉斐沉聲說道。
“她是我堂妹?!?p> “不一樣,清涵與你不是同一世界的人,雖說她明日便前往他處,但我希望你不要惦記著他。”劉斐盯著唐宣說道。
唐宣默不作聲,眼前此人姿態(tài)高傲,他并不喜歡。
“聽說你也曾來過我宗山門,沒有慧根無法入道?!眲㈧骋娞菩蛔髀?,便繼續(xù)說道:“本來像你這樣的人,我是不屑于耗費功夫,只是既然你是清涵的堂兄,我便給你一個機會。
只要你說以后再不惦記清涵,我便送予你一世榮華富貴,如何?!?p> 唐宣微微搖頭,不再理會此人,轉(zhuǎn)身離去。
劉斐心中慍怒,只是不敢出手。
他覺得唐宣身在徐州,一生恐再無能見趙清涵的機會。
今日若出手,趙清涵得知,到時候恐怕會得不償失。
不過若只是這樣,那又如何平復(fù)心中煩躁。
劉斐眼神閃爍不定,最后冷哼一聲,也轉(zhuǎn)身離去。
唐宣并不在意,甚至就算剛剛劉斐出手,他也不懼。
迎著月色,在身后形成一道細長黑影。
他感嘆著。
曾經(jīng),趙清涵父母也曾照顧過他,不過當?shù)弥w清涵被唐宣救后便仰慕他時,態(tài)度便急轉(zhuǎn)直下。
甚至曾直言,清涵乃仙子般的人物,仙門中不知多少修士仰慕,不可能委身給他一介凡人。
最后為了斷絕兩人念想,更是將唐宣遣出府邸。
現(xiàn)在唐宣只得暫住在一處民舍。
屋舍內(nèi)十分簡陋,只有一張木床,上面鋪著被褥。月色透過窗戶淌進來,落在一張灰黃的木桌上,其上放置著幾張宣紙與墨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