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嚼慢咽地吃完夜宵,姜述收拾好了這些碗筷,順便整理了一下客廳和臥室。
“給我一個理由?!彼粗∪簦珱]有說是什么那件事的理由。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柳汀若直勾勾盯著他,朱唇輕啟,緩慢問道。
“真話?!?p> “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绷∪舻幕卮鸷苤保琅f是那副“我就是囂張,不服你打我啊”的語氣。
“……”姜述頓時無語。
你特么倒是編個理由騙騙我也好啊。
“那你認識一個叫克洛的人么?就是……鴉?!苯鲇种苯訂柕?。
若姐不會騙他,頂多一副“我知道,但我就不告訴你”的坦然模樣。
“不認識?!绷∪舸騻€哈欠,走進臥室,吃飽了她就有些困了,她清冷道一聲,“進來?!?p> “嗯?”姜述愣愣,但沒有拒絕,跟著走進了臥室。
現(xiàn)在來看,若姐有若姐的秘密,克洛有克洛的秘密,特罪所有特罪所的秘密,三方秘密彼此還沒什么關系。
好混亂。
但自己要一個一個弄明白。
柳汀若躺在床上,一雙白腿撲騰著,她拍拍身邊的空位,“坐這兒。”
姜述照做,坐在床邊,靠著床頭,他看著躺下的若姐,看著她散亂在床上的長發(fā),像一朵花。
“你是怎么進來的?”柳汀若躺著,她望著天花板,眼睛有些迷離,沒有焦點,似乎是在想事情。
“謀殺?!苯龊喆?。
“真的殺了?”柳汀若接著問道。
“沒有?!苯龅馈?p> 柳汀若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這是……為了我才故意進來的么?
“明天早上,我安排你出去吧?!彼龂@了口氣,“我認識這里的監(jiān)獄長,如果僅僅是謀殺的話,沒什么問題?!?p> “不用,我自己能出去,大概……一周以內(nèi)?!苯鰮u搖頭,婉拒了她。
“行?!绷∪魶]堅持,她很了解姜述,在這種事情上面絕不會無端逞能。
他可是很愛吃自己軟飯的。
“喏。”柳汀若伸手進床墊底下,掏出來一張卡,“我的卡,可以隨意出入這里。”
“嗯?”姜述接過卡,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明天你也來,給我做夜宵吃。”柳汀若用手拍打著兩邊床上的被子,看起來像個小女孩。
“……行?!苯龃饝?,他一直學不會拒絕若姐。
“對了,別去生化區(qū)那邊……就是那條岔路的另外一邊?!绷∪魢烂C道,“來的時候,別被別人發(fā)現(xiàn),就像今天晚上一樣,你能做到吧?我會幫你處理好這里的監(jiān)控?!?p> “知道了?!苯鳇c點頭。
“行,現(xiàn)在,關燈睡覺。”柳汀若閉上了眼睛,吩咐道,“早上六點半是監(jiān)獄起床集合的時候,你要在六點前離開?!?p> “嗯?!苯鲇质屈c點頭,但他沒有去關燈,而是再次問道,“那些人……實驗品,和你有關嗎?”
“沒有,我在這里不是做這個。”若姐翻了個身,背對著他,“以后也別來找我,我很快就會離開這里,下一次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反正,做完這件事我就回來?!?p> “別亂立FLAG?!苯霭櫭迹睦锖檬芰瞬簧?,若姐不會騙他的,說沒有做這些壞事,那就是沒有做。
“嗯?!绷∪艚o自己蓋上被子,然后隨意地將同一床被子甩到姜述身上。
“你……”姜述遲疑了一下。
“睡這兒?!绷∪舻穆曇舨蝗葜靡?,雖然仍是清冷但不帶一點距離感。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沒刷牙。”姜述一口說完了這句話。
“……”柳汀若半天沒說話,許久才惱羞成怒地回道,“要刷你自己去,又沒人要親你,刷什么刷!”
“喔?!苯霰闩老麓踩ニ⒀溃芸炀退⑼暄阑貋?,脫掉囚服關燈上床,鉆進若姐的被窩。
兩人之間有一層空氣墻。
姜述的心緒有些繁雜,若姐的身體離他的手只有三十公分,這是一個極巧妙的距離,在這個位置,他剛好能感受到從她身上傳來的溫度。
不過他沒有其他多余的動作,只是把手放在這里。
我就知道,我們之間有一層可悲的厚壁障了。
如果小乙在這里的話,它會這么吐槽吧?
姜述胡思亂想著,他聽著若姐均勻的呼吸聲,懷疑若姐已經(jīng)睡著了。
但是突然間,柳汀若又跳下床,少有地大叫起來,“煩死了,被你一說,嘴里好難受,不刷牙不行!區(qū)區(qū)一個保姆!我晚上明明刷過了?!?p> “那不是又吃東西了么?”姜述輕聲道,然后聽著若姐的跑到外面的衛(wèi)生間刷牙,腳步極重,咣當咣當?shù)摹?p> 很快,柳汀若又咣當咣當?shù)鼗貋砹?,她爬上床,依舊背對著姜述,但是沒有閉眼,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仿佛能在黑暗里放出光來,
姜述也同樣背過身去。
等了一會兒,依舊沒什么動靜,似乎那邊已經(jīng)睡著了,柳汀若才很輕地哼了一聲,把頭埋進被窩里,像只鴕鳥。
而姜述則是出神地望著黑暗。
——
地下二層,電梯前。
克洛坐在睡著的獄警身上,兩邊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像是花葉一樣托住腦袋。
他看著一直緊緊閉合的電梯門,眼中滿是不解。
這家伙……到底去干嘛了?
大晚上的,被母猩猩抓走繁殖了嗎?
——
透過窗簾的橘色陽光堆積在房間里,如蓄水池里逐漸漫上來的水,在某個時間沒過了姜述生物鐘的觸點。
他睜開眼睛,看著令人暈眩的白色天花板。
姜述是凌晨五點回來的,他沒敢在若姐那兒留到六點。
等會兒,這里不是地下二層么?為什么會有陽光?
他徹底醒了,看著橘色陽光的來源。
克洛站在鐵門的小窗邊,他的手上是一張橘色的半透明紙,他用紙擋著小窗,走廊上的光照進來便成了橘色陽光。
而他也極敬業(yè)的,每隔一段時間就下移一點點,營造出陽光漸漸透進來的氛圍。
“你在干嘛?”姜述坐起來,有些無奈地看著克洛,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風。
“我在模擬陽光?!笨寺宕鸬溃槐菊?jīng),“雖然你在這種地方醒來,但你還是有享受陽光照在屁股上的權利,你們這種嬌氣的孩子很容易被這里折磨成瘋子,我知道的?!?p> “那真是謝謝了?!苯龈訜o奈。
“不客氣,我們是室友嘛?!笨寺逡琅f一本正經(jīng),他將那張橘色半透明紙隨手丟開,丟到自己床上,然后極為優(yōu)雅地向姜述行禮,“早上好,姜先生。”
“早上好,克先生?!?p> “我姓亞希伯恩?!?p> “好的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