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是我萬死難贖【感謝禮物加更嘿嘿】
為了方便出行,賀南弛在來到桃源居不過三日的時候,就搭好了縮地成寸的傳輸法陣,正是因為如此,雖然剛剛因為陪著張盼月聊天耽誤了不少時間,但她并不擔心這會影響到她趕回去陪著張家老小和林難吃上一頓熱騰騰的餃子。
賀南弛催動法術(shù),卻發(fā)現(xiàn)法陣毫無反應(yīng)。
“怎么回事....”她自言自語著,心卻沉了下去————這只有一個可能,有人破壞了她的傳輸法陣??蛇@法陣用的是長名山的術(shù)法....除了師傅....只有林難,看過她搭建。
賀南弛只覺得手指尖都在發(fā)抖。
之后的那一幕,在她百年的生命里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她從沒見過那樣多的鮮血,潺潺的匯集到一塊兒和火場里的焦糊味順著風,將她狠狠的包裹在其中。
賀南弛硬是用了還不甚熟練的御劍術(shù)趕回了桃源居,可眼前的尸體火海讓她幾欲作嘔,等她掙扎著要往前走,卻被一個人抓住了裙角。
“小南.....”
那是牛家二姐,她成親才一年不到,前幾日剛剛有了喜,此時本該在家中安然的做著孩子的衣裳,此時她倒在村口,素色的衣裳下擺都被鮮血浸透了,賀南弛猛地跪了下去,將她小心翼翼的托了起來時幾乎是爆發(fā)出一聲哭嚎:“是誰....是誰.....我對不起你們,二姐....”
“別說了,你快跑....”牛二姐已是強弩之末,平淡的眉眼都是難忍的劇痛,她說著話,忽然艱難的喘息起來,每一個字里都透著痛苦:“你……所.....托非人.....”
她便再無聲息。
賀南弛見過很多死亡,大父去世的時候,身邊的奶娘去世.....她也曾行俠仗義,殺死那些欺男霸女的惡人。
她自詡學武證道,為的是保護至親所愛。
可這如今,都算是什么?
炙人的熱風陣陣,賀南弛抬起頭,隱約看見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提著一柄刀疾速沖向她。
是林難。
他再也不復往日的溫和笑意,帶著渾身的血肉,笑的猙獰——他現(xiàn)在要殺的,是她啊。
賀南弛想要哭罵,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是她,將他帶到了這里。
是她,萬死難贖。
只聽一聲清脆的格擋,身前多了個人,正以長弓格擋住林難劈下的一刀。
“圣邑....”
“哭什么。”那時的圣邑身著雪蘭大祭司的服飾——這會剛好是雪蘭族的祭祀大典,她是為了賀南弛,中途趕來的。
她格擋住了林難的攻擊,只是還惦記著身后的賀南弛,連過幾招之后一個沒注意,讓他趁機逃走,見身影遠去,她將長弓收起,走上前蹲下查看賀南弛的情況,似乎有些稀罕的:“你居然會哭,賀南弛?!?p> “這究竟是怎么了?!辟R南弛臉上淚痕尤未干透,她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抱著牛二姐的力氣究竟有多大,圣邑都沒能拽開她的手,沉默了許久,圣邑不再試圖拉開她,只是向后推了一步,開口說道:“賀南弛,你哭什么?這一切的錯,不都是因為你心存僥幸,想要保下妖皇林難么?”
賀南弛沉默不語。
“師尊在你下山之前就已經(jīng)告誡過你,林難本身就是不詳?shù)难?,命你尋到之后即刻誅殺?!?p> 圣邑望著她,眼神涼涼的:“賀南弛,你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是你,害死了這里的人?!?p> “之后的事情,你大概也都能猜到了吧?!?p> 賀南弛微微垂著頭,坐在火海里神色卻是說不出的安然平靜:“對,我愛上了林難,才導致了之后的一切,我答應(yīng)了圣邑,和她合作誅殺林難,她就幫我收斂了大家都魂魄,然后我把他們帶到了極北之地,這里很安全,不會再有任何的禍事?!闭f著,她停頓了一會:“說出來的感覺真好?!?p> “我?guī)湍愠人麄儼伞鼻f韞玉半跪在地上,把賀南弛擁入懷里,他讓賀南弛靠在自己胸口,那擁抱卻不帶一絲情欲,只有溫柔的勸慰之意:“當年因為怨氣他們無法轉(zhuǎn)世,現(xiàn)在,也到他們走的時候了,魂魄留的越久,越不好”
“小叔還有這個業(yè)務(wù)?”賀南弛似是開玩笑,眼淚卻落了下來,只見莊韞玉安然一笑:“當然有,只是要借您一點法力”
語畢,莊韞玉閉著眼開始口誦經(jīng)文,賀南弛望著,只覺那一刻莊韞玉的面容之中竟浮現(xiàn)了森嚴寶相,叫人不敢侵犯。
她以與莊韞玉額頭相抵的方式借出自己的法力,一切便簡單了許多,先是見無數(shù)金光自莊韞玉身體中飛出,籠罩在火海之上,漸漸的,大火熄滅了,數(shù)不清的白色的魂體升至半空,可賀南弛剛瞧了一眼便紅了眼眶。
她認出了,那一個張盼心的魂魄。
“別怕……”
莊韞玉忽然用了些力氣,拖住她往后退縮的動作,將她推到了窗邊上:“去和張姨好生道個別……最后一程了”
“張姨……”賀南弛聲音細若未聞,她甚至不敢抬眼去看張盼心。
當年的事情發(fā)生后,她連見張盼心最后一面的機會都沒有,直至她收斂亡魂重塑桃源居,張盼心等人忘記了一切仍是溫和待她……這讓她越發(fā)不敢去接受現(xiàn)實,去回想現(xiàn)實。
賀南弛額頭一跳,下意識的低下了頭——這對向來驕傲的賀掌門來說幾乎是聞所未聞的。
但她是真的害怕,她不敢看知道了真相,死于林難之手的張盼心該對她有多失望。
她會恨她吧?
“唉……”
張盼心還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摸她的腦袋,這才意識到自己只是魂體,有些遺憾的笑了笑:“傻姑娘,不是你的錯,你也為我們報仇了,該放下,就放下吧?!?p> 賀南弛愕然的抬起頭去看她。
“你所托非人,卻也不是你殺了我們”張盼心拍了拍懷里仍在睡著的魚娃——但若是仔細去看,就會發(fā)現(xiàn)他脖頸之間仍帶著縫合的痕跡。
“我覺得張姨說的很對,該放下,就要放下了,活著的人,是要往前走的”
莊韞玉不知何時就站了起來,從后面捂住了賀南弛的雙眼:“不過呢,圣邑說的,莊某并不贊同……因為感情,是世界上最難控制的一樣事物……這不是你的錯……放下吧,賀南弛?!?p>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風中傳來的梵音越發(fā)清晰,賀南弛再也沒有感覺心靈如此平靜的時刻,她好像又聽見了張盼心追著魚娃喊他回家吃飯的鄉(xiāng)音,又聽見了牛叔因為嫁女而舍不得的抽噎……以及放煙花的那天,孩子們的歡笑聲。
桃源居的一切,終是離去了。
有的家,有的人,離開了,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莊卞!”
賀南弛忽然坐了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一架行進的馬車上,身邊的荀姑洗見她醒了,立馬叫了一聲:“趙番尚易淳?。?!停車!掌門醒了!”
馬車被人停了下來,接著便見那兩小子跟著鉆了進來,各個都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掌門師尊亂叫個不停。
“都給我閉嘴……”賀南弛揉了揉自己生痛的額角,四下環(huán)視:“莊家那位小叔呢?”
藺觀南
大父就是指爺爺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