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望門寡(下)
據(jù)說人在傷心的時候的猝然昏厥,本質上人體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睡著了,不省人事了,就能不痛苦了,即使最后仍舊要面對分別,傷痛和悲傷。
蘇盼以為自己昏迷了許久,實際上從她失去意識到恢復過來也不過是一個時辰之后。
這會是晚上,她醒過來的時候靜悄悄的,沒有蘇烈以為會發(fā)生的大哭大叫,她只是盯著自己閨床床頂默默地流著淚。
她這般反應讓一旁的蘇烈更加傷心和擔憂了——結果還不容他多想,蘇盼就已經撐著身子勉強坐起來,緩慢,而又堅定的比劃:“盛澤呢?”
“他不敢見你。”
蘇烈流著淚,比劃:“他去確認……姐夫的事情了,娘還什么都不知道”
蘇盼紅腫著雙眼點點頭,起身就要往外走,蘇烈不敢聲張生怕吵醒了母親,但又攔不住她,直到蘇盼一頭撞在一個懷抱里,她才像是被人抽去了一身筋骨似的軟倒下去。
來者正是盛澤。
少年總是長得飛快,此時抱著蘇盼的他不再是那副纖弱的少年模樣,他的肩膀寬闊,手臂有力的抱著正在輕微發(fā)抖的蘇盼,眼神中的悲傷做不了假,他凝視著蘇盼的發(fā)頂,亦是雙眼通紅。
黃岑是死在了沙盜的手里,被分了尸,掛在城樓上是撿都撿不回來。
據(jù)同行人發(fā)回來的信件,他們雖在因為沙塵的天氣,在一場騷亂中走散了,但黃岑早就不是第一次到邊塞的新手,按理說原本不該被捉住,后來他們才知道,黃岑原本躲的很好,只是在最后兜里的西洋鏡反射了一縷光被沙盜察覺,最終導致了慘劇的發(fā)生。
信件讀到這里,哭的聲嘶力竭的黃夫人撲上來就要廝打蘇盼:“你這賤貨!不是你!岑兒怎么會這樣慘死!是你!是你向他要的西洋鏡?。?!”
盛澤猛地撲上去摟住蘇盼,用的力氣之大幾乎是叫他自己都在發(fā)抖。
可他第一次這般慶幸,她什么都聽不見。
可是有些話也的確是不需要用嘴去說,蘇盼呆呆的望著黃夫人,兩行淚珠就這么滾了下來。
她生的美麗,這樣無聲的哭泣更是叫人心腸俱碎,那便的黃夫人不復平日的慈祥和藹,指著蘇盼是又叫又罵,直到盛澤和蘇烈一起將她扶出黃家的時候,黃夫人怨毒的咒罵聲似乎還在空氣里未曾消散。
“盛澤....”蘇烈紅腫著雙眼,有些迷茫的望著默不作聲的人:“我們現(xiàn)在,要怎么辦???”
盛澤動了動嘴唇,卻還是一言未發(fā),他示意蘇烈先別說話,自己將蘇盼扶到路邊的石墩坐下,緩慢的比劃了起來。
“盼姐,以后的路大概會難走些,你和黃岑已經是未婚夫妻,如果黃家要為難你,或許會要你嫁過去,也就是望門寡”說到這里,盛澤的眉頭不受控制的跳動了一下,似乎在忍受著什么滔天的怒火:“你如果要走,我們....”
他忽然停住了,面色上的猶豫,軟弱,溫柔都在一瞬間消失的淋漓盡致,即使這會的他一身粗面布衣,但仍舊透露出一番上位者的氣概。
盛澤望著握住他手腕的那只素白的手,冷笑一聲,用另一只手抽出后腰的砍刀就往自己手腕上砍。
“你干什么!”
對方總算是被他這番瘋癲的舉動惹的微怒,這才將手松開走到他身邊坐下:“君上,你這是何苦?”
來者正是雍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