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葉障目
哼著不知名的歌謠，青實挽起手腕，逐步逐步完成她設想的每道工序。
不知過了多久，少女的手指帶著香氣，被對方輕輕托著臉，耳邊是剪刀細碎的聲音，陳辰的眼皮漸漸變重了。
……
他做了一個夢。
夢里，他還是那個被抓縛的奴工，沒有獲得系統(tǒng)，一臉天真的程澄死在他面前，頭上開出了彼岸花。
一旁的空地上，是倒下的李惜啼和青實，身下緩緩溢開血泊。
門外，是不計其數(shù)見過的死亡畫面，他們之中有活活累死的，被疾病折磨而死的，不愿吃豬食餓死的。
但更多，是被妖魔虐待殘殺的。
陳辰回過頭，看見自己的腦袋被釘在木樁上。
“！”
他一下坐起，驚愕睜大眼睛，面前的銅鏡里，一個陌生又熟悉的面容以相同表情看著他。
銅鏡里的人五官猶如畫卷，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就連一縷發(fā)絲，一根眉毛都一絲不茍，如同刀裁。
過于白凈的一張臉上，描紅了眼角的輪廓，一雙黑紅的嘴唇邪魅無比。
“這是我？”
陳辰愣了愣，前身和他容貌相同，但此時鏡中的他妖異得自己都認不出了。
青實扶著他的高帽子，俯下身將紅線在他下顎系好。
“你可算醒了，我給你梳妝就這么無聊嗎。”她抱怨了一句。
“沒有。”陳辰連忙站了起來，此時他已穿上一身鬼差黑服，何止是煞有介事，他這樣走進鬼卒營里，怕是都能嚇得它們魂飛魄散。
“青實姑娘的化妝技術實在太厲害了！”
“青實姑娘？”她嘟了嘟嘴，“那你怎么睡得那么沉。”
陳辰眨了眨眼，只覺得神清氣爽，如果之前的沐浴是讓身體疲勞得到釋放，那剛才的睡眠就是精神上的。
“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你給我梳妝會讓我覺得很放松……”
修行地藏本愿經后他已不需要睡眠，但神奇的是，剛才那一覺讓他精神百倍，剛晉升還沒調和的實力頓時穩(wěn)固了。
化妝也能增加修為？
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哎，我就理解成你在我身邊很安心吧。”她仍舊看起來有些喪氣，似乎十分遺憾不能讓陳辰見證到他蛻變的每個步驟。
“我以后還能請你幫我梳妝嗎？”
主要是，碰她一次就有377點妖氣，一年多的修為，要比自己在鬼卒營里偷雞摸狗簡單多了。
李惜啼他暫且不敢天天去薅羊毛，但這位青實小姐姐人美心善，也沒有什么架子，借著化妝的借口讓對方碰碰自己，何樂而不為。
“好啊好啊，”青實答應得非常之快，“而且我還有這個——”
她將手搭在陳辰額角，細微的風卷起憑空出現(xiàn)的落葉，將陳辰臉上的什么東西吸至她手中。
“一葉障目！”
一陣風起，青實的手中多了一片落葉，而陳辰望向鏡中，雖然臉上仍舊毫無瑕疵，但過于妖異的眼線和口紅全都消失了。
她用法術收掉部分妝容，讓陳辰從妖族大帥比變回了人族大帥比。
“這個你收好，用個一年半載不成問題?！?p> 將那片落葉接過，陳辰已經知曉其用法，將落葉貼在額角可以將妝容再次覆蓋臉上，自如切換妖族和人族面貌。
“這可真是……幫大忙了?！彼\心道謝。
仔細將那片落葉收好，卻發(fā)現(xiàn)青實這時候不再說話了。
嗯？他抬起頭，對方的眼神在閃躲，臉頰還染上了淡淡的紅霞。
什么情況。
他開啟了諦聽，頓時明白了原因。
他的褲襠……那塊玉牌……
“咳咳……”借著轉身把那塊玉牌撫，“那，我就先走了?！?p> 說完就往門外走去，沒兩步卻又停了下來。
“話說……我的房間在哪？”
將陳辰引到他的房間后，青實捂著臉逃也似的離開了。
“……妖族里還有這樣的家伙?！?p> 陳辰搖了搖頭，環(huán)視一圈，這里的布置也很簡單，看來李惜啼比較偏好這種樸素又雅致的風格。
沒顧著在屋里休息，他將落葉按在額角化作妖族妝容，立刻動身，前往流民營地。
進入營地后，鬼卒監(jiān)工見他無不低頭，隔得遠的更是嘗試繞開，不敢出現(xiàn)在他眼前。
繞進一片僻靜處，他分出分身，幻化成自己模樣，自己則變化成一般鬼卒。
陳辰先讓分身出來，隨手抓了只瑟瑟發(fā)抖的鬼卒。
【妖氣+9】
分身觸碰鬼怪，也可以吸收妖氣！
不過轉化的修為好像沒有及時到賬，估計要等回收分身的時候才能一并獲得。
但這樣也足夠了。
這時他自己走出來，又讓自己的分身拍了拍自己。
無事發(fā)生。
“好吧，畢竟我不是真的妖怪……”
不過之前吸收到的妖氣倒是到賬了，看來除了收回，和分身觸碰也可以返還修為。
陳辰讓分身維持他的人設，四處在營地中巡視，沒有理由的摸遍每一只鬼怪。
妖怪嘛，不奇怪還叫妖怪嗎，不管哪一種妖魔，總在某些方面會有點奇怪的。
反而更顯得神秘詭異。
陳辰本體則暫時無福消受鬼差待遇，他混入其他鬼卒的隊伍里，老實本分的跟著監(jiān)工巡邏。
就這樣一天過去，看似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營地里只是多了一名喜歡亂摸的鬼差，和一只存在感渺小的鬼卒。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好像就要這樣風平浪靜下去了。
陳辰每次混入不同巡邏路徑的隊伍，眼看就要將營地每一個角落都確認過。
第五天。
這天營地里出了件不大不小的狀況，有兩名人族修士蓄謀逃跑。
流民營剛扎下來的時候，就斷斷續(xù)續(xù)有人嘗試離開，但他們的下場無一例外。
那兩名修士估計是看營中許久不見動靜，以為妖魔會疏于防范，于是決定賭一把。
可是，既然這消息已經傳到陳辰這里，結果也不用多說了。
他混入另一支往那邊巡邏的隊伍，決定看看什么情況。
令人意外的，到了那里以后，場面比他想象中要混亂。
那兩名修士被逼至中心，血流不止，圍著他們的監(jiān)工卻在互相推搡，吵個不停。
“這是怎么了？”
陳辰納悶，用諦聽妙法聽取眾人心聲。
營里越來越重的戾氣，讓監(jiān)工對誰來處理這兩個有修為的人類各執(zhí)一詞。
畢竟吃掉一個九品修士，能頂十幾個普通人類，作為逃跑的犯人，當眾處置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監(jiān)工們堅信，只有變得更強，才能在與其他同族的爭斗中占據優(yōu)勢。
營地里還時不時有傳言說什么“監(jiān)工戰(zhàn)神”之類的……
“該不會這也是我的鍋吧?！?p> 陳辰撇了撇嘴，瞳孔卻突然猛烈一縮。
在那些監(jiān)工身旁地上，一張白紙漸漸散發(fā)出濃重的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