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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說得全都對

第一百一十五回 牙璋辭鳳闕 鐵騎繞龍城

夫人她說得全都對 北玄胭嵐 4587 2022-01-07 20:00:00

  云帝的這場風寒似乎是一直都沒有痊愈,時好時壞,就連早朝都在九月中旬的時候停了半個多月,十月初再臨朝時瞧著卻又像是沒有什么大礙,但月底第一場冬雪一下來天氣驟冷,云帝便又病了。

  云漠寒和云漠瀾到宮中去侍疾請安的時候云帝卻幾番也沒讓他們兩個進去,只是讓他這兩個兒子在殿外磕了個頭就打發(fā)他們走了,皇后和淑妃那里似乎也一樣沒能見到云帝,如今這位帝王究竟是什么情況,只怕除了太醫(yī)院首和蘇簡無人得知。

  云帝的這場病似乎也催化了月涼那邊的局勢,十二月隨著暴風雪一并來到安陽的是章州那邊季長庚和其他幾位守將加急的奏報和書信,無論是呈遞的折子還是私人信件里都透露出了這些守將的擔憂,月涼動兵的跡象已經(jīng)越來越明顯了,希望朝廷以及大將軍和少將軍能早做準備,只怕明年開春月涼大軍便會再次扣關。

  如此情勢之下風信只能帶著風冥安急忙入了宮,還好云帝終歸是面見了他們父女二人,之后又招了兵部和戶部的一眾官員議事,這年根下安陽城里卻充斥著火藥味兒,很明顯的是在這一年的風調雨順之后這個年節(jié)是注定過不好了。

  月涼和大漢簽訂的十年內不得開戰(zhàn)的協(xié)議,如今五年還不到,眼看著馬上就要破裂了。

  不過大漢這邊確實是已經(jīng)緩了過來,和璃國的商道早就打通,這些年貿易往來給兩國的國庫都增加了一大筆的稅收,足夠支撐大漢好好同月涼打一場了,頂雷霆之勢而下,讓他們明白這大國的威嚴不可撼動,也絕不許任何人進犯。

  但月涼不會選在這冰天雪地的時候朝大漢出兵,這樣的天氣對于戰(zhàn)馬要強于大漢的月涼來說也是不便的,更何況多年前風冥安在年節(jié)下出奇兵攻向完顏松大營的那一仗時至今日都讓長白部和訥圖部心生忌憚,更不要說她送過去的那些人頭了。

  所以目前朝廷能做的就是安排好糧草和兵馬,保證章州不會被月涼打得措手不及。但即便如此,月涼出兵也需要一個理由,畢竟當年合約簽訂,天下人有目共睹,若是他們貿然撕毀協(xié)議出兵,月涼必然被天下人所恥笑。

  而這個理由來得也快,也算是在云漠寒和風冥安的預料之內。

  “完顏占桐究竟是怎么跑出來的?”風冥安瞧著手里的消息倒是有些驚訝,她雖然料到了這位月淑王女會是這次戰(zhàn)爭的理由,但是還真沒想到有人會放她出來,任由她在月涼王城的大街上瘋跑引得眾人圍觀。

  好歹還是王女之身,月涼王族的顏面是真的不需要保住了嗎?還是對于放她出來的月涼王室來說,完顏占桐已經(jīng)被確定了是一枚棄子,能盡到最后的作用就行了?

  “咱們的人沒能得到確切的消息,”云漠寒擰著眉不斷翻看著手里的信函,那消息也一共只有兩行,但他翻來覆去看了得有十幾遍了,“很有可能是月涼王把她拋出來當誘餌的?!?p>  若是景王府和風家埋在月涼王城和牙帳里的人都沒有確切的消息,那只有可能是月涼王插手了。

  “自我參戰(zhàn),月涼王和他直屬的獅部便都沒有涉足過西疆的戰(zhàn)場,那支月涼的主力軍休養(yǎng)生息將近二十載了?!憋L冥安的神情變得凝重了不少,“這么多年在西疆攪擾發(fā)動戰(zhàn)火的都是完顏松和完顏霍的人,月涼王完整地保存了屬于他的戰(zhàn)力?!?p>  “如果這次不僅僅是長白部和訥圖部……獅部也參戰(zhàn)的話——”

  “那就真是一場硬仗了。”云漠寒終于是將那一紙消息放在了桌面上,他捏了捏拳頭,想著當初完顏占桐徹底瘋了的時候他就應該想辦法直接要了那個瘋婆子的命才對,不過那個時候他和安安正值新婚,他也實在是不想在那個時候見血。

  月涼王不僅把他這個女兒放出了牙帳,似乎還刺激了她,讓她在月涼王城的大街上、在月涼百姓歡慶新年的時候唱了一出大漢景親王對月涼月淑王女的始亂終棄,再加上有心之人的推波助瀾,算是徹底激起了民憤,月涼各部本就好戰(zhàn),如今出兵大漢,幾乎成了整個月涼的眾望所歸。

  “你若是出兵……不知道父皇能不能同意我陪著你去?!?p>  風冥安聽到云漠寒的話,將心思從西疆移回了安陽城。

  云帝是似乎是鐵了心要立云漠寒做太子了,這件事風冥安到現(xiàn)在還沒有告訴他,而且如今這位帝王的身體是真的有癢……這個時候他不會讓他選定的儲君到戰(zhàn)場上去冒險的,畢竟刀劍無眼,若是云漠寒真的出了什么事……

  “安安?”云漠寒見風冥安許久沒有說話,便喚了她一聲。

  “陛下只怕不會同意你在這個時候去西疆冒險,畢竟這次與過往幾十年都不同,無論是你在封王前和爹爹去章州的那次,還是我獨自領兵,那些說到底都算是駐守、防御,這一次——是真的要打出去了?!?p>  太過兇險了。

  “獅部若是參戰(zhàn),我不會同意你一個人上戰(zhàn)場的?!痹颇嗌倜靼自频鬯耄沁@和他要不要陪著安安是兩回事,“你說過的,我們是夫妻,夫妻是兩個人,什么都應該一起面對的?!?p>  “獅部參戰(zhàn)……”風冥安重復著這四個字心神一震,“若真是獅部參戰(zhàn),只怕上戰(zhàn)場的……不會是我!”

  “爹爹絕不會愿意像前幾次一樣看著我出去自己留在安陽城里!他定然是要去西疆的!”風冥安繃直了身子,對于風家人來說,尤其是對于她爹爹來說,大漢邊境的寧定幾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印在魂魄深處的夙愿。

  如今安陽城里沒有了想要攪弄風云的侯爵和皇子,也沒有了虎視眈眈的外邦來使,護國大將軍不會在西疆有敵來犯的時候再留在皇城里了,他定然是要去戰(zhàn)場的。

  “岳父……他已經(jīng)年過六旬了?!?p>  “所以他才更要去?!憋L家的男兒,要死在戰(zhàn)場上,才算死得其所。這次若不去,只怕他就再沒有機會為國征戰(zhàn)了。

  風冥安太明白她的父親在想什么了。忠君戀闕這不錯,但對于風家的兒郎來說,在戰(zhàn)場上殺敵那才是最后的歸宿。沒有人能阻攔他們,也沒人應該阻攔他們。

  “就怕爹爹,不肯讓我一同去?!憋L冥安捏緊了拳頭,云帝怕云漠寒在邊疆出事,她的父親只怕一樣會怕,怕未來這場大漢近些年來最大的戰(zhàn)役會讓她也折在西疆。

  若是風家兩人都沒能保下來——

  “西疆鐵騎軍中各軍種多年前就做了劃分,幾十年過去了,每個戰(zhàn)部都有自己的發(fā)展和專長,哪一方都不可或缺也無人能在短時間內掌握其他戰(zhàn)部的本事,且各自有各自的統(tǒng)領,又多少都有過迭代,他們能掌控自己這一部不假,但若是想從這些人里選一個出來執(zhí)掌鐵騎軍上下……”

  “就算是這么多年在章州代掌鐵騎軍的季將軍……若真是打起來,他也做不到對鐵騎軍如臂使指,若是那時候戰(zhàn)令有延誤,那可就真是大麻煩了?!?p>  “而我和爹爹,不過是靠著風家祖上的積威,尤其是我……占個便宜罷了,可即便如此,若非是風家人,近幾年內,誰能真正掌控西疆守軍?若大將的命令不能做到令行禁止,后果不堪設想。”

  “想來陛下也明白,他如今不可能從安陽城這些都沒上過戰(zhàn)場的世家子弟里找一個給他一個大將軍的頭銜就把他扔到西疆去叫他領著鐵騎軍打月涼,就算那人再怎么天縱聰明也是不成的,如今……沒有這樣一個人。就算是寒郎你去,只怕他們也不會全然聽命的?!?p>  “若軍隊沒有了服從,那就算他們再有一顆報國的心,也還是一盤散沙?!?p>  云漠寒承認風冥安說得對,他去西疆領兵的話保證得有一半的人根本不聽他在說什么,至于她不過是承了祖輩蒙蔭的話……還是不能信的,西疆的那些將領縱然是給風家后人面子,但能給個三分也就不錯了,還真當他沒去過,鐵騎軍中都是些桀驁不馴之輩。

  他家安安是憑借什么能在西疆站穩(wěn)腳跟的……他還真是再清楚不過了。

  除了打服,沒有別的法子。

  鐵血手腕和狠絕之心,他面前這個素來對他溫順的不得了的女子卻從來都不缺這兩樣東西。

  “如今……也只能做好準備,等著西疆的戰(zhàn)報抵京了。”云漠寒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風冥安,無論這父女兩人誰出征……這一仗對風家、對大漢,都是許久未有的一場危機。

  也正在三月三上巳節(jié)那一日,西疆奏報抵達安陽,護聞關百里內能見月涼斥候來往頻繁,且有小隊騎兵,不斷靠近并騷擾大漢各隘口,似乎是想要試探什么。

  當日云帝宣護國大將軍風信入宮。

  其后宮中便下了圣旨,命護國大將軍率軍前往西疆,迎擊月涼。其女云凰將軍留守安陽城,護衛(wèi)國都。

  風冥安和云漠寒在風家等回了帶著圣旨一并歸來的風信。旨意上的一句“盡快出兵”,也預示著這兩日風信便要離開了。

  風冥安瞧著須發(fā)皆已花白但依舊精神矍鑠的父親還有他手中的圣旨終究還是什么也沒說,只是抬起手朝著他深深施了一禮,“大將軍,末將等您凱旋?!边@一禮,風冥安執(zhí)的是武將禮。

  復而又她將手搭回腰間,對著風信行了福禮?!暗畠旱饶桨不貋??!?p>  云漠寒在邊上看著她,只等風冥安第二禮畢,他才上前,陪著她再一次對著風信施了一禮,“還請岳父大人平安歸來。”

  風信看著已經(jīng)長大的女兒和那個似乎一直都在她身邊的云漠寒也明白這一次離開他終究是能放心了。這般想著他上前一步抬手像是對風冥安小時候那樣在她頭頂上輕輕拍了拍。

  “為父會平安回來的。你在安陽城里……多去看看你娘親,和她說說話,別讓她太寂寞了。”

  “女兒記得了?!?p>  “小婿也記得?!?p>  風信瞧著他面前這兩人的神情都有些低落不由得輕輕咳了一聲,雖然他孩子有得太晚……但是安兒和景王成婚都這么久了……

  “要是為父回來的時候能有個外孫或者小外孫女抱抱就更好了?!憋L信摸了摸胡子,話語間帶上了不少期待。

  “……爹!”

  風信這一句話打破了三個人之間有些凝重和悲傷的氛圍,只惹得風冥安紅了臉,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了。

  云漠寒瞅著這一幕趕忙將風冥安拉到了他身后,他面色到?jīng)]怎么變,對著風信道了句,“小婿知道了?!?p>  “好了好了?!憋L信瞧著他們這樣子也笑了,“別太擔心,我和月涼打了半輩子,如今也不會放一個月涼人過護聞關一步。你們在安陽城里也要好好的,知道嗎?”

  云漠寒和風冥安齊應了聲是,也正在此時,門外有人來報,說是公孫大統(tǒng)領來了。

  大半輩子過命的交情,再加上那時候和他們一同入伍的人多少都已經(jīng)埋骨沙場了,如今剩下的卻是也沒有幾人,還都盡數(shù)散在了天南海北,風信這次出征,公孫明陽既然在安陽城那便定然是要來送一送的。

  公孫明陽在屋中瞧見風冥安和云漠寒也沒覺得意外,這兩人現(xiàn)在要不在這里才奇怪。他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上前在風信肩上用力拍了三下,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熹平九年,三月初五,護國大將軍風信率兵離京,云帝親自相送。

  風冥安站在一旁看著父親那紅袍金甲,還有那匹陪伴了他多年的黑馬,心里終究還是不是滋味兒。她知道昨天晚上爹爹在祠堂里待了兩個時辰,這么多年,又一次要離開娘親這樣久……又要上戰(zhàn)場了。

  那戰(zhàn)馬打了個鼻響,四蹄不斷踏動著,似乎同它的主人一樣有些迫不及待了。

  最終馬蹄聲聲,安陽城外的官道縱然打掃的干凈也被激起了不少煙塵,大軍開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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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的是風信?”獅部的副統(tǒng)領斯年瞧著傳來的消息挑了挑眉,“他還活著呢?”

  這些年在西疆那些人口中說著的風家人早就換了,如今月涼人意識中的鐵騎軍統(tǒng)帥已然成了那個宛如羅剎一般的殺神,風家云凰。他們這幾年的訓練多少有些偏向對付風冥安那種及其大膽、及其出其不意的用兵方法了,而這次出征的居然是這位老將,這讓斯年有些措手不及。

  但來的是風信或許更好,那一位的戰(zhàn)績對于獅部來說向來是前面那些人拿來威脅恫嚇他們這些新兵的。

  斯年如今不過三十余歲,他并沒有經(jīng)歷過由風信主導的戰(zhàn)場。再加上他對于這位護國大將軍年紀的先入為主的認知——

  “一個老頭子能掀起什么風浪,別還沒打呢就累死了!”他狂放地笑了起來,似乎是不以為意,“咱們這一部雄獅憋了這么久,沒想到面對的卻是個老家伙!”

  “看來那漢朝的皇帝是怕了吧,還有那云凰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嫁了人還領什么兵?!彼鼓赅托α艘宦曁а壑币曋罩械奶?,“等我們打到那安陽城去,本將軍要好好看看那讓我們三王子惦記了那么久的小娘們兒究竟是什么樣子!”

  “等本將軍玩膩了她再給完顏霍那小子嘗嘗鮮也不是不行——”

  伴隨著他的大笑,空中有幾只雄鷹飛過,那羽翼似乎是劃開了空中的幾絲白云,漸漸飛遠了,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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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正是:毀合約月涼王西疆再發(fā)兵,報國恩風家將鐵騎赴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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