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呀!水仙姑娘!別搖了!”
忽然間,一陣熟悉的聲音,微弱卻十分清晰,傳至耳畔。
“野人,野人哥哥!”
水仙精一聞此言,俄而醒悟,抽噎之聲,雖依舊不止,但下意識,卻是馬上看向懷抱中的李長生。
李長生感覺眼皮實在沉重,他極不情愿地?fù)伍_雙目,看了眼天際那輪玉盤一般的白月,很亮,很亮。
他確定,自己還活著。
然后,李長生收回目光,仰望著身旁女子的顏容,蛾眉曼睩,清靈秀氣,十分可愛。
隨即,緩緩地閉上眼睛。
心底一個聲音,不自覺道:
“可愛!真可愛!”
“野人哥哥!你沒事!不!你沒死!真是太好了!我見你七孔流血,還以為你……”
水仙精眼中淚水,奪眶而出,這一次,是因為開心,滿心歡喜,因歡喜而落淚。
兩只手臂所成環(huán)圈,不禁又縮緊幾分。
無盡的喜悅,齊齊涌上心頭。
“七孔流血是七孔流血,死是死,是兩個意思,你莫要混淆!”
李長生面色蒼白,雖仍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但分明鄭重其事,道,“死,是不可能死的!晃,晃得我腦袋暈乎!悶,也快要被你悶死了!”
水仙精又好氣又好笑,忽然發(fā)覺李長生的頭,整個被埋于自己懷中一處尷尬位置。
嗯,十分尷尬。
她二話不說,直接一個無敵美少女精致玲瓏小肉拳,錘落李長生胸口處,嬌嗔道:
“討厭!你這色心不死的野人!人家為你擔(dān)心的要命,結(jié)果,結(jié)果你一醒來就沒個正形兒!”
“咳!咳!咳!”
李長生苦笑著,劇烈咳嗽起來,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水仙精本就假意生氣,今見他如此,擔(dān)心自己下拳稍重,方又急急扭轉(zhuǎn)回身,以右手輕輕揉撫李長生胸口,為他舒緩氣息,擔(dān)心道:
“不!不好意思啊!野人哥哥!”
“沒事!小事!休息一會兒,休息一會兒就好!”
李長生盡力擠出幾絲笑容,勉強支撐道。
“我扶你到廟里休息一會吧!”
水仙精輕輕拭淚,頗為關(guān)心道。
“不必!就在此地吧!我習(xí)慣睡地面了!”
李長生緩緩閉目,他想到了自己在古殿中經(jīng)常遭受姐姐暴打的情景。
然后,不過多時,身上的那些傷痕,竟然會神奇消失。
這般驚人的自愈能力,常常令李長生驚詫不已。
他篤定,這件事,必然和姐姐有莫大干系。只是,他不敢多問,因為,那位性情古怪的姐姐從不讓自己多問一句。
此刻,李長生還想再多說幾句話,卻不由自主地,沉沉睡去。
水仙精滿心歡喜,仍是將李長生緊緊摟在懷中,好似她一松手,李長生就會消失一般。
“野人哥哥,果然很英俊呢!”
水仙精伸出右手,使細(xì)長的指甲,輕輕撥動懷中人類男子的睫毛,小聲道,“睫毛,也很漂亮呢!”
李長生睡得一塌糊涂,有意無意,又往旁邊精靈懷里鉆了鉆。
水仙精笑而不語。
然后,兩人齊齊睡去。
寅正。
寺廟周圍,忽然起了一場大霧。
剎時而起,毫無征兆。
仍在昏昏沉沉做夢吃著“饅頭餡兒雞腿”的李長生,神海中,突發(fā)震蕩,如遭雷擊。
他忍不住打個寒噤。
一時睡意全無。
李長生極為無奈,終是睜眼。
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竟拿著水仙精的身體當(dāng)枕頭,柔柔軟軟,舒舒服服,睡得可謂昏天黑地,渾然不覺。
而一旁的水仙精,安靜地躺在那里,她的極具標(biāo)志性的黃白裙衫之上,繾綣許多厚重霧氣。
二人中間,則是兩根帶血的樹杈。
老妖的血,在它死后,竟然破天荒變成殷紅色。
李長生慢慢起身,他不能再枕著水仙精的身體了,即便那比想象中真實的枕頭還要舒服,但心中,似有無數(shù)小人兒將“仁義道德”之類書籍高高舉過頭頂,令他醒悟。
“我李長生可是堂堂正人……”
他摸著自己的心口,那是最接近良心的地方,賭咒般道,“君子嘛,這個君子,我李長生的確算不上。但男人嘛,總歸要有些擔(dān)當(dāng)?shù)??!?p> 于是,他深呼吸幾口氣,輕輕將水仙精軀體輕輕摟入懷中,一如水仙精抱自己時的模樣。
李長生看著酣睡幾近不省人事的水仙精,微笑道:
“對嘛!這才是君……男人該做的事嘛!
知恩圖報,我李長生也是千千萬萬茍者中的大丈夫?。 ?p> 李長生心滿意足,不過卻先將《四種清凈明誨》及《太上清靜經(jīng)》大段參悟多遍,而后便又引“虛合術(shù)”并“混元斧技”于神海中深深遨游,令凡神諸脈得以盡受滋養(yǎng)。
“你二人!一人一精,好不要臉!”
所有事物,都是那樣美好安詳,豈料濃重霧氣中,忽然一聲厲喝,怒沖而出,撼山動地,使人心顫不已。
李長生正復(fù)修所學(xué)術(shù)法奇技,忽遭打斷,不禁惱火。
他睜眼,四下看去,周圍霧氣繚繞,愈發(fā)濃重起來。
根本看不見人。
“哈哈!人類!愚蠢的人類!爾等欲尋吾蹤跡,卻是癡妄!”
那聲音,愈發(fā)驕狂。
李長生牛脾氣發(fā)作,冷哼道:
“哼!我若尋得你!又當(dāng)如何!”
“要殺要剮!任憑處置!”
“痛快!”
李長生微笑看向懷中水仙精,她已睡熟。
當(dāng)即,一手扶其肩,一手摟膝彎,手法熟練,動作純熟,直接將水仙精輕盈抱起,周圍的霧氣,竟是不合常理般,動也未動。
與其同時而起的,還有那雙“樹杈斧”,也不知何時,早被李長生別于后腰處僅剩的一點兒草褲中。
姿勢,卻是十分怪異。
他瞥了一眼懷中人兒,她仍睡得極沉。
李長生不愿別人打擾自己美夢,同樣,他也不想打攪別人美夢。
“喲!還有兩下子呢!”
濃霧之中的聲音,冷嘲熱諷,極具挑釁意味。
李長生一臉淡然,淡然得接近生無可戀。
腳下疾行,來去如風(fēng),半盞茶功夫,他已在濃霧中繞過四五圈不止,茫茫沉靄中,留下道道拖痕,行跡分明。
“哈哈!來呀!愚蠢的人類!”
其中勾引,更盛過恣意尋釁。
再行百十余步,至某處,李長生猛然降下身形,再無動作。
雙目如鷹,雙耳如蝠。
他極其警覺,且不失細(xì)致地觀察辨聽四周動靜。
“給我出來!”
李長生身形飄忽,出乎意料般,飛躍至半空,將雙手迅捷抽出,懷抱之人開始下落。
轉(zhuǎn)眼之間,后腰所別兩根樹杈,早已握在手中,杈身立時被附上兩股極強的力量,金色光芒,爆射而出。
李長生雙手持杈,手中之物,恍惚已成兩把寶器匕首,無比銳利,直朝斜下霧氣奮力刺下。
“?。 ?p> 看似只有霧氣環(huán)繞的半空,赫然現(xiàn)出一道白色身影,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嘶喊之后,竟生生被兩根樹杈直接釘入地面泥土之中。
樹杈之上金光之力,陡然迸發(fā),直接將無數(shù)光芒,引導(dǎo)至其全身。
噼啪之聲,此起彼伏。
遭重之人,于地面之上,拼命掙扎,叫聲尖銳刺耳,全然不似人聲,周圍霧氣,竟生生被其震得消退丈余。
李長生身若游龍,回轉(zhuǎn)極快,就在霧中神秘人被困之時,其身已至原先半空下方圓之地。
他雙臂微屈,繼而伸出,水仙精落下嬌小身軀,恰已落其懷中。
此番行動,李長生對時機的把控,可說極為精準(zhǔn)。
(內(nèi)心獨白:“還好,還好,沒有搞砸!嘿嘿嘿!”)
“野人哥哥。”
懷中人兒,似已被剛剛那聲凄厲喊叫驚醒,她揉揉眼睛,還有些迷糊般,輕聲叫道。
李長生微微一笑,溫柔道:
“醒了。”
“嗯。”
水仙精點點頭,然后伸伸懶腰。
李長生見其清醒,遂將極不樂意離開其懷抱的水仙精,徐徐放下。
水仙精振作精神,打著長長的哈欠,口齒含糊道:
“野人哥哥,發(fā)生什么事了?”
“看身后?!?p> 水仙精同李長生齊齊轉(zhuǎn)身,果見地上躺一白衣長發(fā),狀若女子之人。
“嗯?這人是誰?為何被釘于地面?”
水仙精眼神充滿好奇,只是莫名心慌,不敢上前。
李長生看向那人,冷冷道:“怎么?愿賭服輸,還不將速這大霧散去?”
“你!你……”
地上,已被死死壓制之人,因長發(fā)遮面,實不可見其貌,但其話語中透露出的,皆為難以置信。
過了片刻,那人住口不語,終是平靜。
周圍霧氣,隨即慢慢消退,變得愈發(fā)稀薄起來。
半炷香功夫,已全然無蹤。
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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