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餓
走到半夜的時候，許多人實(shí)在是太餓了，吳凡也是，他為了讓白鵠馬得以省力，自己牽著馬步行。
走在他旁邊一名叫張武的校尉慢吞吞地拖著步子，邊走邊對吳凡道：“吳郎，我們實(shí)在是餓得走不動了，不如……”
現(xiàn)在是九月下旬，雖然有一輪彎月掛在天上，月光卻不太亮。吳凡也沒有發(fā)現(xiàn)那名張校尉正在流著口水盯著他的白鵠馬看。
“不如什么？”吳凡亦是有氣無力地問道。
“不如把你的馬殺了，大家都吃一口肉吧，不然這樣很難走得到武原?！?p> 吳凡停住腳步，轉(zhuǎn)頭盯著那名張校尉，張校尉也趕緊停住了，以為吳凡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滿心歡喜地等著吳凡說好。
當(dāng)然，昏暗的月色之下，他也沒有發(fā)現(xiàn)吳凡那緊繃著的臉。
片刻之后，吳凡重新邁步，微微笑道：“把你殺了吃肉，也不能殺我的馬?！?p> 旁邊其他人聽了都笑了起來，有人笑道：“我才不要吃他的肉呢，他的肉有毒，心都黑了?！?p> 旁人聽了又是一陣大笑。
大家說說笑笑地又走了一陣，前面不遠(yuǎn)處有一片樹林。
“吳郎，我們走這么久也都累了，不如休息一下，到那樹林中看看有沒有能吃的野果，好歹也能摘來充饑一下?！?p> 校尉張武指著前面不遠(yuǎn)處一片樹林說道。
留下來的這些人當(dāng)中，有三位是校尉之職，吳凡將這一千二百多人分為三隊(duì)，每位校尉統(tǒng)領(lǐng)一隊(duì)。那三名校尉和其他兵士要推立吳凡為將軍，吳凡堅(jiān)決不肯，說你們喊我吳郎就行，是不是將軍并不重要。
“可以，你帶一百人到樹林中去找找看，其他人原地休息?！?p> 張武帶著人進(jìn)入樹林，去找野果采摘。不多久，他們竟真的摘了許多種類不同的野果出來，大的小的都有。大家見到有能吃的東西，饑腸轆轆的也不管是不是能吃，拿過來便咬。
這時，一位前面去探路的人急匆匆跑了回來，吳凡見他跑得這么急，肯定是遇到什么情況了，急問：“前面什么情況？”
那人跑得又累又餓，正站著喘氣，眼睛盯著吳凡拿在手里的野果。
吳凡便把手里還沒吃過的野果遞給他。
他接過野果，狼吞虎咽地幾口吃完之后，才說道：“前面五六里遠(yuǎn)，有曹軍，看起來人數(shù)有點(diǎn)多，可能有兩三萬人?！?p> 眾人一聽，驚得野果咬在嘴里，都不敢嚼了，怕自己嚼的聲音太大，會把曹軍給引來。
雖然看不太清楚，但從一片寂靜的氛圍中，吳凡感覺到這些人的反應(yīng)。也難怪，餓著肚子，又沒有兵器，而且曹軍有兩三萬人，自己才這一千二百人。
“咱們到樹林里躲一躲吧？等他們走了咱們再出來?！睆埼漕H為緊張地說道。
吳凡輕笑道：“你們敢留下來，不是證明你們都有膽嗎？現(xiàn)在怎么卻怕了？”
“你之前不是說過，就算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嗎？我們現(xiàn)在都沒吃飽，怎么能死呢?！?p> “別慌，你們不是餓嗎？前面有曹軍，那就說明有吃的，我們?nèi)グ巡苘姷募Z食搶來吃飽了再死不是更好?！?p> “吳郎，你膽子大不怕死，我們敬佩，可也不能白白去送死啊。曹軍多少人，我們多少人，只怕我們?nèi)チ思Z食還沒搶到，命就已經(jīng)沒了?！?p> “你們喊我一聲吳郎，又愿意跟著我，那就要相信我，我冒死救了你們，怎么會又把你們推入死地？曹軍雖多……你們知道為何彭城會敗嗎？”吳凡停頓了一下，在昏暗中看著眾人，“曹操分出去的這些兵，其實(shí)都是些民夫，沒有戰(zhàn)斗力的。我估計是曹仁知道了曹操被我射落馬，帶著人往彭城趕，半夜宿于此地。”
“吳郎，你射曹操我們看見了，你為了救我們，幫我們射開缺口，我們才能逃生，我們相信你。你說吧，該怎么做？”
張武這時候突然豪氣大發(fā)，有種想要當(dāng)英雄的感覺。
“你們怕冷還是怕死？”吳凡突然問道。
眾人一愣，張武笑著回道：“死都不怕了，還怕什么冷。”
“那邊有一條小河溝，大家把衣服脫掉，裸著上身，去小河溝那里挖些黑泥涂在臉上和身上，再把頭發(fā)全都披下來。”吳凡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條小河溝，“你們說，如果我們突然就這么出現(xiàn)，曹軍覺得我們是人還是鬼魅呢？”
張武癡癡一笑：“對啊，吳郎果然高明，趁著月色不明，我們便去扮一回鬼魅，嚇一嚇曹軍。”
“還有啊，你們到時候全都哭出聲，哭得越大聲越慘越好，要哭得真點(diǎn)，讓曹軍以為，我們是一群怨鬼?！?p> “我們本來就是一群怨鬼?！庇腥说吐暪緡伒馈?p> “就怕我們哭不出來，或者哭得不像真的?！庇腥肃?。
吳凡輕聲道：“你們只要心中想著，在彭城被屠殺時的場景，想想那些死難的同伍。再想一想現(xiàn)在還餓著肚子，怎么可能會哭得不像真的呢。你們要激發(fā)出悲憤的力量，不但要悲，還得要憤?！?p> “另外，”吳凡又拉著張武吩咐道，“大家不要和曹軍糾纏，殺曹軍不是我們的目的，我們主要目的是為了奪糧。所以，除了兵器、糧食和馬匹，其他東西都不要拿?，F(xiàn)在手里沒有兵器的，可以去樹林里砍些樹枝，削尖了暫且當(dāng)兵器使用?！?p> “諾?！?p> 張武應(yīng)了一聲，就帶著人去小河溝那里脫衣涂身。
另外有些人去樹林里砍樹枝作兵器。
有些人逃跑時從曹軍手中奪了弓箭，吳凡從他們手中收集了五十多支箭，掛在馬上。他沒有和其他人一樣用黑泥涂身，他的任務(wù)是撤退時阻擊追兵……如果有追兵的話。
等大家都涂好身，出現(xiàn)在吳凡面前時，吳凡見到了也是心中一寒，汗毛直豎。如果不是知道他們是誰，真的會舉箭射殺或者上馬逃跑了。
吳凡讓張武統(tǒng)領(lǐng)，隨著那名回來報信的探路者，悄悄地向曹軍營地摸去。
曹仁之前帶領(lǐng)兩萬人到了傅陽，屯守傅陽的是將軍許耽，率領(lǐng)著三千丹陽兵。許耽知道廣戚和留縣先后被曹仁只帶領(lǐng)三千人攻下，現(xiàn)在曹仁率領(lǐng)兩萬人來，他不用想都知道敵不過，便棄城逃到了武原。
曹仁到了傅陽后，沒有再繼續(xù)進(jìn)兵，他此行的目的主要是讓曹操誘陶謙出戰(zhàn)。后來探馬來報陶謙兵敗，心中大喜，正準(zhǔn)備進(jìn)兵武原，過沒多久又有探馬回報，說是吳凡刺殺曹操，曹操受傷落馬。
曹仁大怒罵道：“我早就知道這個吳凡非忠心之人，定是知道將軍要征伐徐州，故意來尋機(jī)刺殺將軍的。若是讓我再看到他，非剁碎他不可?！?p> 然后他帶著兩萬大軍就向彭城回軍，路上也接到了曹操讓他回軍的軍令。
因?yàn)槭桥R時屯宿，夜里，他們以車為營，用車圍在四面，防范敵軍的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