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加打聽,果然不出謝至仁所料,淮王趙宇帥五萬大軍,此刻正在天門關(guān)上,不日就要東出。
突然出現(xiàn)的變故,完全超出了謝至仁的預(yù)期,以他區(qū)區(qū)幾千人,如何能夠在五萬人手中奪下天門關(guān)?
現(xiàn)在看起來唯一可行的辦法便是等趙宇帥軍出關(guān)之后再奪關(guān),但天知道趙宇什么時候會出關(guān)?何況三千人在關(guān)內(nèi),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露出馬腳,到時候一切都已晚了。而退出關(guān)這條路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獨自坐在帳內(nèi),謝至仁思索著解困的辦法,直到月上中天的時候,他站了起來,搖曳的火光使得他的臉忽明忽暗。
叫來王當與龍伏波,謝至仁沉聲道:“今夜我準備去見趙宇?!?p> 王當抬起頭,滿臉不解的看著謝至仁。
“如今退無可退,若我能劫持趙宇,天門關(guān)五萬大軍不足為慮?!敝x至仁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副將王當面露驚容:“趙宇身邊,必然守衛(wèi)森嚴,將軍如何能成功?”
謝至仁沒有回答,繼續(xù)說道:“傳令下去,眾將士人不卸甲,兵不離手,丑時縱火繞營。”
王當領(lǐng)命之后問道:“將軍需多少人同行?”
謝至仁笑道:“只我一人足已?!?p> 龍伏波單膝跪地,道:“末將愿追隨將軍一同前往。”
謝至仁看著跪著的龍伏波,直到他的兩鬢出汗,才緩緩開口:“可以?!?p> 龍伏波退了出去,傳達謝至仁的將令,要求不惜代價務(wù)必活捉趙宇,只要趙宇被捉,陳國就安全了,而在陳國的家人也就安全了。
謝至仁三人出了軍帳,找人一問,錢公公果然同行。
詐稱是錢公公的侄子,自然無人個敢攔這個趙宇面前第一紅人的面子,只是例行問了幾句,謝至仁回答都絲毫不差,便放行了。
謝至仁和龍伏波兩人,大搖大擺,穿過重重守衛(wèi),直到了錢公公住處停了下來,而不遠處便是守衛(wèi)的里三層外三層的大殿。
龍伏波呼吸漸重,目光灼熱。
謝至仁卻好似沒看見一般,一頭走進了錢公公的小帳篷。
帳篷內(nèi),錢公公正一手撥打著算盤,一手書寫。
謝至仁走帶進來的風(fēng),搖晃了燭火,錢公公抬起頭,看見謝至仁,大吃一驚,站了起來,連手中的毛筆落在紙上也渾然不覺。
“你怎么會在這里?”錢公公聲音都有些沙啞的問道。
謝至仁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公公,段思賢聽說李守一已經(jīng)圍困了定武關(guān),已經(jīng)派人前來求和了?!?p> 跪在謝至仁身后的龍伏波不可思議的抬頭瞄了謝至仁一眼又迅速低下了頭。
原本以為發(fā)生了什么變故的錢公公,頓時安心了不少,緩緩坐了下來:“求和便求和,值得你跑到這里來?”
謝至仁雙膝快速向前幾步,面色痛苦道:“公公,我探得段思賢此次為求我主收兵,開出了代價令人咋舌?!?p> 錢公公來了興趣,放下毛筆,說道:“你且說說?!?p> 謝至仁抬頭看了看錢公公一眼,而后低下頭:“若這戰(zhàn)不打了,我手無寸功,有何顏面面見國主?”
錢公公笑道:“此次王上親征,力求畢其功于一役,陳國的財物便是王上的財物,你可曾聽說過用自己的東西向自己行賄的道理?”
謝至仁看著錢公公的笑臉,咬了咬牙:“聽說此次賠款的底線便有一千萬兩白銀?!?p> 錢公公只是看著謝至仁笑。
謝至仁面露狠色,道:“不管是打下陳國,或者是求和,都是勝利,但這勝利是李守一的,公公,你我二人一絲功勞都撈不到啊?!?p> 聽得這話,錢公公終于不笑了,露出思索之色。
謝至仁趁熱打鐵,繼續(xù)道:“公公何不主動提出,先把這陳國的好處拿到手中,到時候不管能不能打下陳國,功勞都是一等一的?!?p> 錢公公摸著光潔的下巴,緩緩道:“陳國的條件到底是什么,只這一千萬恐怕不值得你親自前來吧。”
謝至仁面露難色,不再言語。
錢公公哈哈一笑,起身把謝至仁扶了起來,點了點他的心口,說道:“你放心,該你的絕對不會少你一絲?!?p> 謝至仁擠出一絲笑容:“公公說那里話,只是許久不見王上,想見見?!?p> 錢公公越覺得此次陳國開出的條件絕對不小,佯做不悅,一摔衣袖,回去坐下,繼續(xù)忙自己的事,不理謝至仁。
謝至仁尷尬的走到對面,尷尬的笑道:“我這點心思自然瞞不過公公,您盡管放心,只要面見了王上,我絕對把陳國的條件少說三分?!?p> 錢公公頭也不抬:“王上已經(jīng)安歇了,有事明天說吧?!?p> 謝至仁探出身,急切道:“來不急了,陳國的使者明日就會到達天門關(guān)?!?p> “既然使者已經(jīng)出發(fā),此事已經(jīng)不可為?!?p> 謝至仁意味深長笑道:“不是還有一夜的時間嗎?!?p> 錢公公也覺得有理,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謝至仁緊緊跟上。
推開大門的時候,謝志仁在錢公公后面道:“公公莫怪,那隊使者已經(jīng)被我解決了?!?p> 錢公公轉(zhuǎn)身看著謝至仁,感覺被欺騙了的錢公公突然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等著,我去請大王?!?p> 不多時,趙宇穿著明黃色的睡衣走了出來,他敞著胸膛,打著哈欠,錢公公小心的扶著他。
“大伴說你有急事面奏,何太急也。”
謝至仁跪下行禮,高聲答道:“草民萬死,驚擾圣駕?!?p> 趙宇靠在椅子上問道:“你也是知兵之人,若此次用你攻陳,勝算有幾許?”
謝至仁想了想,回道:“若只攻下萬安城便收兵,草民有十成把握?!?p> 趙宇笑了笑:“那大將軍領(lǐng)兵呢?!?p> 謝至仁道:“草民覺得有八成把握攻破萬安城?!?p> “你卻是不客氣?!壁w宇笑著說道:“如是你該如何進兵?”
“草民必然佯攻定武關(guān),吸引陳軍主力,實則分兵乘船而下直取萬安城。”
趙宇站了起來,哈哈大笑:“你想的和我如出一轍,不過大將軍覺得此計太過兇險,回絕了?!?p> 趙宇起身看著身后掛著的巨大地圖,嘆息不已。這可是自己想了好久才想出來的妙計呢。
良久之后,趙宇道:“說說你來,為了何事?”
“草民得到消息,段思賢派人來求和,欲割讓定武關(guān)以西之地,并送上兩千兩白銀?!敝x至仁沉聲道。
錢公公抬起一直低著的頭,深深的看了謝至仁一眼。
趙宇在地圖上找到了定武關(guān):“很大一塊地呀?!?p> 錢公公道:“既然萬安城都能拿下,何必舍大取小?”
謝至仁道:“公公說的不錯,但攻城容易,治土難,若陳人三日一反,五日一叛,王上大軍必然拖累在陳地,再不能征戰(zhàn)天下。反之,被段思賢拋棄的子民,則會死心跟隨我王,徹底成為我淮國的子民?!?p> 趙宇哈哈大笑:“繼續(xù)說。
謝至仁道:“而今天下諸國間尚無滅國之事,若陳為淮所滅,必然天下震動,必會群起而攻淮,淮過雖強,卻難敵天下之眾,不若徐徐而圖之,今日割陳一地,明日再下一城,而陳漸弱,淮日強,十年只內(nèi),王上必將擁天下入懷中,功業(yè)不下于武神?!?p> 趙宇撫掌大嘆:“妙妙妙!大將軍只能謀一國,謝卿天縱之才,能為我謀這天下!”指著地圖道:“定武關(guān)以西,段思賢太小氣,我要大將軍打到萬安城下,讓他割出這定武關(guān)。”
謝至仁道:“王上,這定武關(guān)經(jīng)過陳國數(shù)代人經(jīng)營,乃是天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重鎮(zhèn),其中精妙不可言明?!?p> 此話聽的趙宇心中如貓撓一般,說道:“謝卿,你來為寡人說說這鼎鼎大名的定武關(guān)?!?p> 謝至仁邊走邊說:“這定武關(guān),扼守陳國西面,身后便是千里平原,錢糧豐盛,十倍于淮,左右又修有兩小城,扼守險道,與定武關(guān)互為犄角,先王當年便受阻在此關(guān)。”
謝至仁已經(jīng)來到趙宇身邊,龍伏波也悄悄站了起來。
錢公公狠狠的瞪了謝至仁一眼。
謝至仁看著地圖上的定武關(guān),感嘆道:“這定武關(guān),你恐怕攻不下了。”
趙宇猛然轉(zhuǎn)身,看向謝至仁。
錢公公震驚莫名,指著謝志仁大喝道:“放肆!”
謝至仁突然出手,扣住趙宇的咽喉。
“謝至仁!你要做什么!”錢公公喝道:“快快放了王上!”
謝至仁笑道:“我為陳主來取天門關(guān)?!?p> 趙宇從慌亂中鎮(zhèn)定了下來,開口道:“段思賢能給你的,我能給你更多,李守一已經(jīng)老了,你可是我心中最佳人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段思賢也能給你?”
謝至仁道:“你能給我,何必又等到現(xiàn)在?”
里面的動靜驚動了外面的守衛(wèi),眾多守衛(wèi)魚貫而入,為首一員大將,身高九尺,虎背熊腰手持寶劍,身著重甲,正是謝至仁以前在淮國的老兄弟,禁軍統(tǒng)領(lǐng)熊飛。
熊飛見了謝至仁,只輕輕一下,如掃垃圾般,拍飛擋在身前的龍伏波,拔劍指謝至仁:“放開王上,饒你性命!”
謝至仁手上用力,趙宇面露痛苦之色,熊飛頓時不敢上前。
“我知道你有萬夫不擋之勇,不如和我歸陳國,到時候這片天地皆要匍匐在你我兄弟腳下,也不枉你一身武藝,難道你就想就此埋沒于深宮之中,與枯木同朽?”
熊飛大怒:“我恥與你稱為兄弟?!?p> 屋外火光沖天,喊聲四起,卻是王當安排的人在縱火。一時間淮軍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