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國主三人逃出城外,為了躲避搜捕,藏于山中。
一連三日見東陽城內不停有車隊往武朝境內運送財物糧食,衛(wèi)國主終于明白過來,為何姬長生如此急于得到衛(wèi)國了。
必然是武朝連番征戰(zhàn)使得國庫空虛,已經(jīng)到了揭不開鍋的局面了。
衛(wèi)國主恨透了姬長生,發(fā)誓必殺之而后快,但眼下身邊就只有一諸葛玄,如何與姬長生斗?
若若勸道:“只要父親舅舅安好,這衛(wèi)國不要也罷。”
衛(wèi)國主道:“我非舍不得這榮華,也不是貪戀權勢,只是心中一口惡氣難平,這衛(wèi)國便是送誰也絕不能給姬長生!”
“可是如今武朝聲勢漸盛,隱隱有中興之相,我們能怎么辦?”
諸葛玄道:“武朝兩年連平鄭衛(wèi)兩國,使得天下側目,陳姜淮決計不會坐視不管。如今之計只有聯(lián)合三家才能成功。”
衛(wèi)國主道:“誰能助我呢?”
諸葛玄道:“淮國去年大敗,其勢已大不如前,姜國主弱臣強,才經(jīng)苦戰(zhàn),便是有心助我,也需等待時日,只有陳國這兩年屢戰(zhàn)屢勝,聲勢大盛,段思賢逐鹿天下之心已現(xiàn),他最有可能出手?!?p> “那便去陳國?!毙l(wèi)國主決然道。
三人扮著行商過了大江,便往萬安城去。
路上遇見一伙劫道的毛賊被諸葛玄收拾了,才湊了盤纏,不然吃住都是大問題。
到了萬安城內,卻聽得段思賢老來得子,加之宣揚的大勝,雙喜臨門便有大量賞賜賜下,城內一片歡天喜地,這一幕何其眼熟。
尋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衛(wèi)國主與諸葛玄一番商議,決定拜訪唐肅嚴,由他引薦拜見段思賢。
諸葛玄來拜訪的時候,唐肅嚴正在看書,聽到仆人的話,愣了一下便奔了出來,迎接諸葛玄。
姬長生滅衛(wèi)的事陳國朝堂早已知曉,雖然衛(wèi)國主傳說被諸葛玄所殺,陳國人還是不信的,段思賢派出許多人打探消息,卻一無所獲,如今居然送上門來了,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事。
見了衛(wèi)國主之后,唐肅嚴便帶著他們進宮面見段思賢。
就在衛(wèi)國主等得快受不了的時候,見宮成內有一老人衣衫不整飛奔而出,身后跟著無數(shù)隨從。
衛(wèi)國主大惑不解。
“是陳王。”唐肅嚴提醒道。
衛(wèi)國主肅容拜見段思賢,卻被段思賢一把拉住,雙目含淚道:“賢侄??!聽說你遭遇不測,寡人擔憂的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派出人馬打探消息卻一無所獲。今日見到你,寡人才算安心啊!”
段思賢比衛(wèi)國主大不了多少,卻一口一個賢侄,一副長輩模樣。
如今人在屋檐下,衛(wèi)國主不得不低頭:“侄兒正是來請叔父主持公道?!?p> “走走走!回家再說?!倍嗡假t拉著衛(wèi)國主往里走:“你一路走來必然辛苦,且先休息,寡人定會為你報仇,定不叫惡人張狂?!?p> 當?shù)弥l(wèi)國主來投的時候,段思賢先是一愣,隨即狂喜,脫了衣服便往外跑,這是天賜良機啊,段思賢對衛(wèi)國可是垂涎已久。
在那一刻,段思賢都覺得自己是天命所歸了。
衛(wèi)國主的到來,在陳國激起軒然大波,世家之間各有心事,衛(wèi)國地雖不廣,可那也是一州之地啊,此番求上門來,不舍得血本怎么可能成事?
次日早朝,段思賢高高坐在上面,下面一左一右分別是衛(wèi)國主與鄭密。其余文武分列兩旁。
段思賢率先開口道:“武朝無道,霸凌鄭衛(wèi),致使生靈涂炭,民不聊生,寡人欲替天行道,眾卿以為如何?”
這些人早已得到了段思賢的暗示,自然一個個義憤填膺的指責武朝惡行。
謝至仁出班道:“武朝暴行,天人共憤,國主伐之正是順天應命,可我軍才經(jīng)苦戰(zhàn),士卒疲憊,糧草損耗頗巨,可等明年春出戰(zhàn)不遲?!?p> 鄭密早已坐不住了,起身道:“陳國行天道之事,自有天神庇佑,武朝前番損耗比之陳國更甚,若能聯(lián)合姜淮兩國,則天下伐武之事勢在必行,武朝一己之力,如何與天下相抗?”
陸廉道:“鄭侯之言在理,但是郭謙衛(wèi)含光皆是人中龍鳳,冒然擊之,吉兇難料,此事還須從長計議?!?p> 段思賢聞言勃然大怒:“若事事都從長計議,與腐儒有何區(qū)別!陳國伐武,勢在必行!你等今日必須商量個可行的法子來!”說罷一拂衣袖轉身回宮去了。
段棲梧道:“衛(wèi)國主,鄭侯,若要陳國北上伐武,也不是不可,但勞師遠征,陳國必然國力大傷,連番征戰(zhàn)對臣民無法交待啊?!?p> 終于說到了正題上,陳國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鄭衛(wèi)兩人,看他們作何回答。
衛(wèi)國主道:“只要陳國能擒殺姬長生,衛(wèi)國愿歸于陳國,永為臣屬?!?p> 鄭密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衛(wèi)國主,他怎么也想不到衛(wèi)國會開出這么一個條件來,如此等于把衛(wèi)國送給了陳國,段思賢決計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如此一來,自己該怎么辦?
段棲梧咽了一口唾沫,雙眼放光,眼里陳國眾臣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一個個好比惡狼一般,雙目通紅。
段思賢在后面聽得這話,滿意極了,哼著曲,背著手,朝為他生子的小楊妃宮室走去,這小家伙真是自己的福星啊。
唐肅嚴此刻恨不得捅死衛(wèi)國主,原本以為可以借勢讓鄭國復國,可如今這是把鄭國放在火上烤??!吃了人的老虎,豈會善罷甘休?
錢不用皮笑肉不笑看向鄭密:“不知鄭侯意下如何?可愿與衛(wèi)一同復國?”
鄭密笑的尷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唐肅嚴道:“若是陳國能助鄭國復國,鄭國也愿永為陳國屬國?!?p> 鄭密臉色驟變,瞠目結舌的看著白發(fā)蒼蒼的老相國,不知道他為何會說出這番話來,此話一出,不管將來如何,陳國絕對不會輕易作罷!不是自己的鄭國復來何用?
他只知道不能說這話,卻不知道不說這話結果會是如何。
段棲梧大喜,立即取來筆墨,三方擬定文書,把事情定下來。
段心烈見狀,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段棲梧出風頭。
中午時分,段思賢便傳下令來,兩月之后,出兵北上,誅殺姬長生。
散朝之后,唐肅嚴跟在鄭密身后不停的說著什么,鄭密怒氣沖天,狠狠的推了唐肅嚴一把,可伶唐老頭一把年紀,摔在地上一時之間竟然起不來。
陳國文武看的嘻嘻哈哈指指點點,段棲梧把他扶了起來,為他拍去灰塵,勸道:“唐相,鄭侯心胸如此,怎么對的起您千里追隨,盡心侍奉?”
唐肅嚴苦笑道:“我都把鄭國買了,國主沒能殺我,已是仁至義盡了,豈敢奢望其他?”
段棲梧道:“父王求賢若渴,陳國若得唐相相助,定能成就一番事業(yè),以后青史留名,豈不也是一樁美事?”
“史書之上定會有我的,可惜是惡名。”唐肅嚴嘆道:“似我這等賣國奸賊必須好好記載,傳之后世引以為戒?”
“唐相說笑了?!倍螚嗖灰詾橐猓S口說了一句。
唐肅嚴佝僂著身子,孤獨的去了。
段棲梧沒有時間去感傷,他現(xiàn)在有很多事情要做,只要伐武這件事情辦的漂亮,老八再也對自己不會有任何威脅了。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陳國朝堂發(fā)生的一切只半月時間就傳遍了天下。
盡管郭謙早已有心理準備,當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仍然是不愿意相信的。
武帝眉頭緊鎖,他雖然沉迷煉丹,不喜朝政,可也知道此次關系道武朝存亡,一個應對不當,武朝說沒也就沒了。
惹了禍的姬長生卻好似沒事人一般,大熱天里,裹了一件厚厚的棉衣。
武帝本欲說他幾句,看他那個樣子,于心不忍,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能告訴我你接下來的打算嗎?”郭謙問了一句。
姬長生一陣劇烈的咳嗽,姬明月趕忙上來為他捶背。
良久之后,姬長生虛弱道:“跑了衛(wèi)國主是我大意了?!?p> 郭謙道:“他跑與不跑,相差的只是時間問題,他都已經(jīng)把衛(wèi)國給你了,何必做到如此境地?”
姬長生道:“國內已經(jīng)空虛了,若沒有衛(wèi)國錢糧,老師您能堅持嗎?”
郭謙沉默不語,姬長生說的是實情,若沒有那筆錢財,武朝內部必亂??蓨Z了衛(wèi)國無異于飲鴆止渴啊。
姬長生道:“陳國不是想要衛(wèi)國嗎,我給他;姜國難道就不對鄭國有興趣?我也給。便是他們要這皇宮,我也可以給。這天下武朝早已守不住了,只要能給朝廷修養(yǎng)的機會,這把椅子讓他們先坐坐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明月,只要我姬家還坐在這椅子上,就逃不了天下人的目光?!奔чL生拍著弟弟的手道:“我姬家坐了這天下已經(jīng)兩百多年了,便是真讓出來也沒什么了不起的,但什么都不去做,就對不起祖先了。你要離開這旋渦的中心安穩(wěn)蓄力,讓陳姜兩國分個高下,到時不論誰贏,也絕不會像今日這般強大,那時你便有收拾殘局的機會了?!?p> “姜國蕭武年少英武是你敵手;陳國段思賢看似仁厚,實則是個膽小如鼠的人,一旦與姜國爭斗失利,便會退回江南;謝至仁千年一遇的天才,卻想染指政事,必被世家所害?;磭齐u司晨,必有內亂;至于燕國,就隨他去吧?!?p> 姬明月聽著兄長的話,淚如泉涌。使勁的點頭,用力的把每一個字都記在心中。
“老師,條件還是要和陳姜兩國談的,務必讓他們相信,我武朝只求保全宗廟?!?p> 郭謙點了點頭。
“明月,以后就只有靠你了,罪州民風彪悍你要多聽老師的話?!?p> “罪州!”
“罪州!”
姬明月與郭謙同時驚呼出聲,沒想到姬長生會選中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