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皮問道:“師兄,既然能到山上,為什么不上去?”
葉啟不入知命的解釋是差著些東西,并非不可破境,所以陳皮皮難以理解,故問道。
葉啟看著二人,說道:“站得高,不一定就看的遠,因為你到了山上,很有可能會站不穩(wěn)?!?p> 葉紅魚想到了去年,自己去找?guī)熓逅饕换缶澈罄m(xù)的修行法門被拒,說道:“所以,需要在山腰上思考休息?”
葉啟點頭,然而陳皮皮還是不理解,問道:“到了山頂上不能休息,不能去思考嗎?”
葉紅魚白了陳皮皮一眼,說道:“山頂上誰知道有什么,萬一有寒風,萬一山頂只能容納你一只腳?”
陳皮皮懵懂,還是不解,但看向葉啟的目光卻如面對神靈一般的崇拜,他是修行者,知道破境對修行者的誘惑有多么巨大,既然師兄能夠忍住破知命境的誘惑,那就是了不起。
知守觀的雪在這時停了下來,葉啟不再理會二人,坐在純凈的雪上,看著知守觀里靜謐的天地,回想著在破境時察覺到的一絲缺陷。
想了許久后,還是沒有頭緒,他起身看了一眼因為山頂上到底有什么而爭論的兩小,走向了中年道人所在的住處。
……
“知命,知的是天命,是己命,是天下命,你有己命,也有天命,你想無缺知命,唯獨缺天下命?!敝心甑廊酥徊钜徊骄褪窃竭^五境的天啟圣人,對于先前湖畔風雪間的異動自然能夠察覺,故在葉啟來后,他沒有多語直是說道。
天下命,如何理解,萬物都有命,像腳下的知守觀,山外那座桃山,湖里的魚,死去的野鴨,天下人與事。
從南海孤島入道,知守觀觀天書,葉啟哪里見過天下,對這個世界又有幾分真實的感觸?
而且,他本來就不屬于這個時空,盡管這一世與上一世穿越而來時的狀況相差無多,肉身都被系統(tǒng)置換融合了數(shù)據(jù),若要與生在這個時空的人相比,觀盡天下,太過麻煩與漫長,他便是問道:“師叔,可有什么辦法?”
中年道人微微笑過,在他身后書架中取來一本古書,說道:“符師最善察覺天地,這本書上記載了道門無數(shù)年來神符師對于符道感悟,自今日起,除卻觀覽天書,這本書你也要看。”
葉啟眼神清明,知道此法可通,行過一禮后,接過古書離了道院。
……
在葉啟拿到古書后,知守觀的草屋前就多了一對書桌與木椅,每日看完天書之后,他便以筆為劍,以紙為天地,于桌上三尺之地來練劍。
他沒有要走符師之道的想法,如此不過是以符師之法來觀天下而以,故他在紙上書寫的并不是深奧難懂又異常復雜的符文,也不是獨俱根骨流派萬千的文字,只是很多筆直簡單的線條。
一開始,陳皮皮與葉紅魚不解他為何要這般,但看著他神情認真,也不敢前去搭話交談。
直到數(shù)日之后,陳皮皮不忍好奇,走上前去去看師兄所些,然后雙眼被線條中的劍意刺中,捂著雙眼哭了半天,再也沒了好奇心。
當然,想要以符道觀天下,掌握了符道觀天下的手段,也要去觀天下才行,數(shù)月后,草屋前的那張岸幾不再只出現(xiàn)于草屋前,許會是觀里那座青山之前,又許會在桃山之上。
再過了數(shù)月,葉啟行于西陵神國之間,第二年,他落足南晉、大河,第三年,他去了月輪與荒原,第四年,他去了唐國,因為某些原因,他沒有入城,也沒有上山,只是遠遠看了一眼那座城與書院。
在第四年末,他從唐國回歸,而在世間各處,早已有了灰衣小道于世間行書的傳聞。
……
領略了人世間的風采,葉啟自然知曉了何為天下命,但因為感受到了,他想通了幾年前在南海孤島上某夜的疑惑,隨之,便也有了疑問,昊天為什么要試探自己?
走在通往觀里的石階上,他思索著這個問題,事實上在歸途時他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可能因為自己,也有可能是因為系統(tǒng),所以,他早已能破境知命,但依舊還壓抑著破境的沖動。
或許,可以去那座書院看看。
今次不是他第一次入觀,不必再在每一步石階上回憶過往,很快便走完在山上環(huán)繞的石階,來到了知守觀門前。
當他轉身,要入觀時,忽然察覺到觀外有些異樣,停下腳步,看向觀外東側與青山之間的崖坪,崖坪上有一座木屋,木屋在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存在,是供平時觀里雜役弟子給青山里死人們送飯時的休憩之地。
此時木屋殘門開著,露著里面殘缺的木床,與平時并無區(qū)別。
葉啟緩緩走在木屋前,搖動了幾下殘門,可能是因為他用力太過,殘門散架,落成了一地的木柴,他又走在崖坪上,細細感知,山風急跌,青山枯意猶在,并無異常。
他皺眉,又走回觀門前,再去感知,先前的異樣就再也感知不到。
須知,修行者與天地元氣相合,而天地元氣又來源于天地萬物,感知早無出錯之說,有感,一定有異。
猛然間,他想到了可能存在的某件事情,他神情驟變,解下背后的木劍,掐訣而出,木劍下演化風雷二氣,自天穹而始,刺向了那座木屋。
風雷之息如千鈞之沉,霎時將木屋與崖坪淹沒。
葉啟境界如故,還在洞玄巔峰,但因為看盡天書,又以符道手段幾近觀盡天下意,這一式道法早已遠超洞玄的力量,許是破境知命的大修行者在這一式道術下都要避退,那座木屋與崖坪,怕是直接就會被狂躁的風雷之息碾成粉末。
然而當風雷之息淡去,崖坪還自青草灌木叢叢,木屋依舊,殘門變成的一堆木柴還正在隨山風而擺動著。
葉啟喚來木劍,看著木屋思考一瞬后,雙手握劍,天地生出神輝,同一時間,他體內的神輝也全然涌在了劍上。
木劍變得刺眼,仿佛它的材質不再是觀里那棵被雷霆洗禮的桃樹,而是截取的烈陽殘片。
他高舉木劍,如柴夫劈柴一般,砍向了那座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