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山上下了一場雪,讓整座五莊觀都被裹上了一層銀裝,清風明月兩個道童估摸著從記事開始就沒見過幾次雪,明明都活了好幾千歲了,卻還像是孩童一樣打著雪仗。
當然,如果僅看他們外表的話,那還真是兩個孩童。
“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就成雪人,我認輸?!鼻屣L抖著衣服上的雪,一臉戰(zhàn)敗后的模樣說道。
明月剛用法術凝成了一個磨盤大小的雪團,聽到他這么說,非但沒有停手,反而操控著雪團移在他頭頂,同時傲然說道:“清風,那我問你,接下來一年的時間里誰來守觀門?”
清風看了一眼頭頂上的雪團,咽了口唾沫,說道:“我守……不過明月,你能不能先將這團雪移到旁邊,看著怪嚇人的?!?p> “嘁~你這么膽小,還整日說著要向八師兄學習,光這膽子就足夠你練上好幾千年了。”明月說著,操控著法術將雪團仍在一邊。
清風摸著后腦勺,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心里卻是不以為意,呵,若非八師兄和我說追女孩子就得處處讓著,我早就將你堆成一個雪人了,至于膽子,咱是比不上八師兄,但一定比你這個成仙了還怕鬼的丫頭片子強。
忽然,五莊觀上空飄來一團黑色的云,云在眨眼時間,迅速蔓延至千里。
黑色的云中,閃爍著無數道足以讓大羅金仙都畏懼的雷霆。
清風與明月的表情一肅,看向五莊觀深處,八師兄說過,他在外面殺人殺妖爭奪氣運,不是為了自己的境界,因為他本身就不需要以氣運來提升實力,他是要復活一個人,所以需要很多很多的氣運。
現在紫霄雷劫出現,說明他做到了。
黑云愈演愈烈,不斷地逼近萬壽山,萬壽山上的防御陣法好似在這一刻都變成了瞎子,任由云中無窮的天威在山上肆虐,積雪被壓在了土里,雪松竹林沒有一棵完整,無數的道院變成了廢墟。
明月艱難地抵擋著劫云的威壓,向著五莊觀深處揮著手。
“師兄,一定要加油?!?p> 這時,一道劍氣從五莊觀深處刺出,就像是一縷淡淡的月光,看著并不刺眼,但在一百年前,正是這樣的一道劍氣,從觀里飛向靈山,然后那面寫有大雷音寺的牌匾就被劈成了兩半。
……
……
劍氣與黑云相交,沒有人想象中出現的森然場景,發(fā)生的現象很簡單,劍氣像是刺穿了一塊布后消失,接著,黑云連帶著里面的雷霆也消散在了空中。
兩個道童很有默契的相擁在一起,為八師兄激動開心到熱淚盈眶。
八師兄還說過,他想要復活的那個人救過他三次,以著他很不理解的方式忽略死亡的恐懼擋在他面前,就算是成了石頭,還剩下一絲不算是意識的意識,還要本能的這么做,而支持那個人這么做的理由只是因為他們同行過一段路,現在他還活著,于情于理不應該再為自己而活。
如今那個人復活,師兄終于可以為自己而活了,比如他可以偶爾笑一笑,他那么好看,笑起來一定比廣寒宮的嫦娥還要好看,比如他可以將傾心于他的云霄仙子取回觀里,生上一堆的小師侄,不過師兄好像不喜歡云霄仙子,而且,萬一他要復活的那個人正好是女子,那……唉,可憐的云霄仙子。
不管了,總之就是很開心。
……
五莊觀靈氣最濃的地方是藥園,因為那里原先有著一棵樹,樹是先天靈根,樹上長了很多像孩子一樣的果子。
因為知道小師弟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在很早很早,觀里的師兄姐們就停止了修煉,有的甚至跑去別家門派的圣地中去蹭靈氣。
至于那位被人尊稱為地仙之祖的觀主,早就在一百年多前就去了上清天彌羅宮與說是要訪友,而那顆樹,估計是心疼自家?guī)熤兜幕罘?,五年前散下二十顆人參果樹布置了一座聚靈陣,然后就遁向太陰星說想要看看月桂妹妹這幾年過得怎么樣。
所以藥園里除了一些藥草,就剩下了一個人,那人真像是觀門前兩個道童認為的一樣,他長的很好看,盡管這個詞用在男人身上很不合適,但似乎除了這個簡單卻又含著深意的詞很難再有別的詞能形容他的長相。
他身穿著一身白衣,腰上掛著長劍,與很久之前相比,劍的旁邊多了一個葫蘆,葫蘆能夠盛很多東西,據說能裝下整片東海的海水,但里面只裝著數不清的天庭美酒。
他叫葉啟,觀里的師兄姐們更習慣叫他小長生,因為他在被鎮(zhèn)元子第一次帶到觀里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是傷,而在往后的一百年里,他時不時的會咳上幾口血,他們很怕他會在哪一天死去,所以在給他定道號的時候,眾師兄姐們商量一致后,連鎮(zhèn)元子那里都沒通氣就由著大師兄長善宣布了他的道號。
三界中妖族、佛門的人則稱呼他為葉魔頭,因為他殺了很多佛,也殺了很多妖。
葉啟的臉上有些蒼白,嘴中不斷有閃爍著星輝般光芒的血液涌出,落在純潔到不含一絲雜色的白衣上很刺眼。
剛剛刺破劫云的那一劍,是他從拿到劍開始后出的最為暢快的一劍,比刺向慶帝的那一劍要暢快,比與柳白比劍時要暢快,比和王仙芝在仙界殺仙時還要暢快。
既然出劍暢快,那必然是他有史以來最強的一劍,他的心神還落在面前的光團中,所以那一劍不在他的掌控中,他的仙力境界都隨著那一劍傾瀉在了劫云中,所以,他那堪比多寶如來的肉身受了很重的傷。
光團漸漸凝結成了人形,像是很久前天界卷簾摔碎琉璃盞時的聲音,人形的光團變得四分五裂,一雙赤足最先踏在地上,然后是一身同樣不含雜色的白衣,最后是一張美麗的臉。
白衣觀音有些茫然的打量著四周,鼻子嗅著比爛陀山山頂上靈氣還要濃郁的藥園空氣,她的記憶停在了很久之前,至于為什么是很久之前,她不清楚,總之現在距離那時應該很遠。
可自己不是死了嗎?為什么像是在他的懷中待了很長時間?好像還有一些自己不記得但是很重要的記憶?
她終于看向了葉啟,看到葉啟沾著血跡卻翹起的嘴角,然后她被他攬在了懷中。
……
白衣觀音第一次被男人抱著,第一次與一個男人的距離像是現在這么近,她沒有絲毫的羞澀,她看著那張臉,感受著滾燙的血液滴在自己臉上,只有著揪心的疼。
她抬著袖子,擦掉男人嘴角的血液,想要開口說些什么,但因為好久沒有說話了,卻怎么也無法開口。
“你一直想要的經歷,現在有了,怎么卻是這樣一副喪門星的表情?”葉啟并不想讓氣氛往悲傷的方向去,他捏著白衣觀音的臉說道。
“……你…有事沒?”過了很長時間,白衣觀音說出了第一句話。
葉啟笑了,她都說話了,那她的復活就再沒有了一絲意外。
“不礙事,調養(yǎng)幾日便行。”
……
在無數次確認葉啟確實沒有大礙后,白衣觀音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此時的她才顧得上嬌羞。
明明在北莽的時候,自己無數次幻想過現在的場景,甚至那些場景中還有比現在更過分的,怎么只是被他抱著自己就害羞起來?好不爭氣啊。
“如果你害羞,我可以給你習慣的時間?!比~啟說道。
白衣觀音像是被摸到耳朵的兔子,瞬間抬起腦袋說道:“我的適應能力不弱,不用習慣的?!?p> 說完,她將腦袋埋在某人的懷中,很久都沒有離開。
某時,她終于肯抬頭去看葉啟:“施主,我覺得我是在做夢,要不你親我一口,讓我看看到底是不是夢?”
“嗚~”
“好像是在做夢,再試試?!?p> “嗚~嗚~”
……
……
“喂,老鎮(zhèn),我們這樣看著,你確定小長生真的感知不到嘛?”一朵云上,人參果樹看著在自己一根樹枝上坐著的長相猥瑣的老道問道。
鎮(zhèn)元子摳了摳鼻子,說道:“呵,若非準提那老小子在去往混沌海前留下了惡尸,一百年前那小子的一劍就能將靈山給崩了,你覺得他現在能感知不到?”
“那咱們?yōu)槭裁匆???p> “我一直以為這小子和太清師兄那樣能做到真正的心中無女人,不曾想,只是未遇良人,趁著他現在用不了仙力也顧不上理咱們,且這可是葉魔頭首次談情說愛的場面,不看看豈不很虧?”
“有你這么做師父的?”
“有本事你不要看啊?!?p> ……
……
……
……
?。☉獛孜粫训囊馑迹瑲v時四個小時,這篇番外寫完了,其它番外,以后有時間再補,還有,無恥的提一下,要開新書了,還是諸天類型,幾日后會上傳,這一次,提著狗頭保證,不爛尾,不太監(jiān),已經發(fā)過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