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水平簡直就是殺雞用牛刀,搞降維打擊啊,難怪被人排擠!”
劉曉杰詢問了一圈,沒能拉到客人,于是干脆就提議給周陽畫一張色粉畫。所謂色粉畫就是用彩色的粉筆來作畫,它比普通的黑白素描更顯真實,難度也更高。
不過劉曉杰的基本功顯然很扎實,不到半個小時,就完成了一副栩栩如生的作品。周陽雖然不是專業(yè)人士,但也能一眼看出室友的水平,比旁邊那些同行高出不止一籌。
“我畢竟是從小就學(xué)畫畫的,他們那些人只是二把刀而已,沒接受過專業(yè)的美術(shù)教育。我要是連他們都比不過,那也實在太丟人了?!眲越苡行┛床簧吓赃吥切┩?,不以為意的說道。
雖然只是一幅隨意之作,但劉曉杰也完成得一絲不茍。在放下色粉棒之后,他扭頭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小鋼瓶
這是定畫液噴霧,只見他輕輕晃了晃瓶子,然后在色粉畫上均勻的噴了一層定畫液,最后又把畫紙夾入畫框中,才算完成一幅作品的全部工序。
“我都可以想象到再等幾年,國內(nèi)的出國大軍抵達美國后,你們這群專業(yè)畫家,不但畫得比這些街頭畫家要快、要好,必要時價格還可以比他們更便宜,這是要徹底砸爛市場啊!”周陽笑著搖了搖頭。
美國國內(nèi)專業(yè)學(xué)美術(shù)的人,很少有流落到街頭,需要靠賣畫生存的地步。畢竟現(xiàn)在可不是畢加索、梵高那個時代了,你的畫作即使進不了畫廊,還可以去畫插畫、漫畫,甚至去做藝術(shù)設(shè)計。
真正在紐約街頭賣花的畫家,基本都是新移民。以前主要是拉美畫家,接下來中國人越來越多,而等到了九十年代,東歐畫家們也會加入戰(zhàn)場。
“我倒是希望能多幾個國內(nèi)的同行,大家一起抱團取暖,才不至于被欺負。美國這個地方特別現(xiàn)實,許多時候就是靠拳頭說話。”劉曉杰感嘆道。
“我記得大都會博物館就在中央公園邊上,考慮過去那邊擺攤嗎?”周陽突然換了個話題。
“怎么可能沒想過,要是能去那邊,生意至少要好一倍。不過那邊是紐約著名的旅游景點,游客多,警察也來得也勤快,需要敵進我退打游擊。
我又不是那種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人,一開始動筆就容易把心思沉下去,就算警察走到面前,都未必能反應(yīng)的過來。
所以最后還是決定不給自己找麻煩,能平平安安的就好!”劉曉杰無奈的說道。
“你要是膽子夠大的話,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試一下!”周陽神秘的笑了笑。
“真的?啥辦法?”劉曉杰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追問道。
“你聽過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嗎?”
“沒有?!?p> “憲法第一修正案簡單來說,就是任何妨礙宗教自由、言論自由、新聞自由和集會自由的法律法規(guī)都無效?!?p> “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記者用筆桿子來表達自己的觀點,而像你這樣的畫家,畫筆就是你表達自己思想的方式。所以理論上來說,你有權(quán)在紐約的任何公共場所,用畫畫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想法。
如果紐約警察因此而逮捕你,或者向你開罰單,就屬于干涉言論自由,是違憲行為!”周陽詳細解釋道。
“既然都違憲了,那紐約警察為什么還一直敢這么干?”劉曉杰依舊不理解。
“因為沒人去法院申訴?。【捅热缯f你,我今天不提的話,你連第一修正案都沒聽說過。還有旁邊那些人,你覺得他們會精通美國法律嗎?
美國的律師為什么賺錢?就因為美國的法律太復(fù)雜,普通人根本搞不清楚?!敝荜栃χf道。
“難道你有認識的金牌律師,肯免費幫我們打官司?”劉曉杰并不覺得室友是在戲弄他,所以很快反應(yīng)過來。
“你說呢?人家放著幾百美金一小時的咨詢費不賺,免費來幫你打官司,哪有那么多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周陽搖了搖頭。
劉曉杰也沒插話,而是等著周陽繼續(xù)解釋。
“金牌律師們看不上這種沒多少好處的官司,那是因為他們不缺賺錢的案子。但還沒出名的律師就不一定了,這種違憲的案子是最容易引發(fā)社會關(guān)注的?!?p> “既然這樣,那紐約這么多律師,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發(fā)現(xiàn)這個成名的機遇?”
“我猜一方面是因為街頭畫家,本來就是一個比較邊緣的群體。律師們也要賺錢養(yǎng)家,誰沒空會去關(guān)注一群窮鬼。
至于一個更重要的方面,違憲官司不是那么好打的。畢竟像你平時上街畫畫,難道真的在表達某個觀點?
得了吧,你們就是單純的想賺錢而已!律師要幫你們把黑的說成白的,你覺得有那么容易嗎?”
“哈哈,你這話說的,我感覺自己都快成反動派了?!?p> “律師這個職業(yè)在美國雖然賺錢,但也讓許多美國人挺討厭的,他們總能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和我國古代的訟棍差不多?!?p> 周陽之所以會想到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是因為他記得自己穿越前,看過一個叫郭杰瑞的美國網(wǎng)紅,在紐約街頭賣T恤的短視頻。
如果你只是賣普通的T恤,那自然和其他街頭小販一樣需要申領(lǐng)執(zhí)照。
但如果你在T恤上印一個口號,比如“Wear A Mask”,那就是在表達自己的政治訴求,屬于言論自由的范疇,警察沒法隨意取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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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瑞茜,晚上有空嗎,可否請美麗的小姐共進晚餐?”
“查理·周?那個亞裔小子,我還以為你那天出門后,就把我的電話號碼扔進垃圾桶了!”
“怎么可能呢!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個外賣員而已,必須要先攢一攢錢,才敢打電話邀請你吃飯!”
“真的?難道你預(yù)訂了米其林三星?”
“你是夸我的廚藝堪比米其林廚師?瑞茜,你真有眼光!”
“呵呵,你真是個自戀的混蛋!我今晚要加班,沒時間去你家當(dāng)小白鼠。”
“這只是個玩笑而已,晚上真的請你吃飯,順便送你一個禮物!”
“我也是說真的,今晚九點后才有空?!?p> “那等你下班后,請你喝一杯吧,有正事要談!”
……
要是在穿越前,周陽還真認識不少紐約律師。畢竟在美國這樣一個訴訟風(fēng)險異常高的國家,每一份合同的簽訂都需要律師全程參與。
此外周陽平時在紐約遇到任何麻煩,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第一想法也是要不要先咨詢律師。
但回到1980年,周陽穿越過來才半個月而已,無論是時間上還是金錢上,都支撐不起他這么快就去和律師們建立人脈。
好在他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借著之前送外賣的機會,拿到了達維律所美女前臺瑞茜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