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遠取下圍裙坐上了桌:“坐。”
他是教育者,舉手投足間都寫著教養(yǎng)兩個字,除了一開口對著盛思卿他們的時候,而江梓一向隨意慣了。
看著滿桌子的菜,江梓站在一旁用手扣開了啤酒罐子扣,一瓶放在桌上,另一瓶拿在手里,拉開椅子坐下了。
“隨意坐。”江明遠愣了一下說,“也不知道你愛吃什么,就隨便炒了幾個菜?!?p> 江梓淡淡的哦了一下,喝了一口啤酒,冰鎮(zhèn)過的是不一樣,從舌尖一直冰到喉。
放眼望去,桌上幾乎都是川菜,而川菜偏辣,對于本地人來說,菜里是要放辣的。
江梓是一個假的本地人。
以前劉煒他們吃火鍋,盛思卿趙順烤的燒烤,基本都是按著他的口味來,要么吃鴛鴦鍋,要么在燒烤上放孜然。
江明遠見他光拎著啤酒喝,便用公筷給江梓夾了一塊辣子雞丁,接著又夾了一塊水煮魚片。
“我自己來就行?!苯髂闷鹂曜优倭艘豢陲?,包裹著雞丁一并吞咽下去。
江明遠笑了笑,見他吃了才開始動筷:“我自己一個人吃了好多年的飯,現(xiàn)在還有點兒不習慣。”
江梓愣了一秒,隨后抓起啤酒猛慣了一口。
他對江明遠沒什么感情,就覺得這個人挺可悲的,以前舔一個心里沒有他的女人,現(xiàn)在還盡力討好他,他一個人苦苦維系這一段可悲的親情。為什么每個人都覺得江梓這個人吃軟不吃硬?
他明明就是軟硬不吃,難道江明遠就想憑著他以為的自己會吃這一套,然后盡力挽回自己嗎?
早知道是這樣,又何必呢?
江梓又喝一口啤酒,雙手放在膝蓋上坐直身子望著他:“你對我這樣,是看在那個女人的面子上對嗎?”
江明遠明顯一愣,他放下筷子,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沉靜些,不過這些都是徒勞,因為江梓早就看透了他內(nèi)心的想法。
他的回答無疑是是,正因為他是那個女人給他留下的唯一念想。
“你是讀書人?!苯髅佳坶g滿是認真嚴肅,“知道骨氣兩個字怎么寫的嗎?”
鄢清的傲骨早就被磨滅了,而江明遠從來沒有。
江梓有,神明造的骨頭怎么可能不硬,怎么可能不傲。
他學不會舔別人,這種感覺就像被人踩在地上無形中戳著你的脊梁骨嘲笑你的尊嚴。
江梓笑了聲,滿眼的嘲弄:“鄢清有正眼看過你一眼嗎?狗被人踹過一腳也會對人有怨氣,你一個讀書人,就甘愿這樣墮落甘愿這樣被人剮著尊嚴玩耍?”
江明遠被江梓懟的啞口無言,他挺直的坐姿卻顯得卑微可笑。
“這不是愛,也不是癡情。”江梓頓了頓,“世界上鮮少有一見鐘情的愛,更多的不過是見色起意,當一個女人吵著鬧著要嫁給一個除了帥一無所有一事無成的人的時候,只會有人覺得她愚蠢,當一個男人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奉上自己尊嚴還得不到她的回應,也沒有人覺得這是深情。這是下賤?!?p> 前面那人說的是沈雁書的媽媽,后面那個人說的是江明遠。這樣不是愛情,而是悲劇。
他以為自己懟得醒江明遠嗎?錯,江梓也知道自己懟不醒他,因為一個十多年快要二十年都在舔的人都已經(jīng)把這樣的現(xiàn)狀當做習慣了。
江明遠動手抬了一下眼鏡,動了動唇把腦袋偏向一邊。
“不,”江梓搖搖頭,“我不是你,是你先推開我的,這樣的挽回更沒有意義,不知道我什么時候給了你錯覺,覺得我就吃這套。但是我還是要說一句,軟硬對我來說真的不行,我要的是開始,開始的好于壞是我對人的最終定論。”
所有的講完,江梓是平靜的,表情也很淡漠,連語氣都是溫柔的,只不過話語跟刀一樣,字字錐心。
江梓狠狠灌了一大口啤酒,直到那一罐啤酒見底,他才用手背擦了擦嘴上的水漬:“劉煒教我,做人要隨和一點兒,我做到了,我覺得我挺隨和的?!?p> 他不隨和是不會跟江明遠講這么多。但他的隨和也是看人。
他沒有吃幾口飯,他不能吃辣,乖面子也不會做,這頓飯他固然不可能裝作能吃的樣子然后逼自己受罪。
每次毒癮發(fā)作的時候他總有想死的念頭,因為難受,毫無尊嚴的在地上打滾那種難受,身上似爬滿螞蟻的那種難受,骨頭跟要裂開一般的難受,就連皮肉也跟撕裂一樣。他渾身沒有哪個地方能幸免。
進了房間,他用電腦登錄社交賬號,給沈雁書發(fā)了一條消息:〔晚上請我吃什么?〕
沈雁書:〔你想吃什么?〕
江梓起心逗逗她,發(fā)了一句隨便。
接過沈雁書就真的沒回復了,可能是給他做“隨便”去了。
眼看著時間還早,江梓一個飛身跳到床上,雙手枕著腦袋,一只腳曲起來看著天花板出神。
“其實哈,對我們男生來說,如果不是對那女生有意思,這樣的稱呼真挺煩人的?!?p> 胡正的話突然在耳畔響起,其實要是換個方向思考,要是說別人是自己的小女朋友,那他是一百個不愿意。
但那小白眼狼畢竟是朋友嘛。
朋友之間開個玩笑應該沒事兒吧,也不知道沈雁書介不介意。
許是覺得臉頰熱的有些受不了,江梓又把二十四度的空調(diào)按到了十七度。
記得上次也是這樣熱,就腆著臉問沈雁書有沒有褲帶那時,他臉頰還是發(fā)燙。
剛才跟江明遠說的話里頭有一句,世界上鮮少有一見鐘情,更多的不過是見色起意。
想到沈雁書偷偷在他耳邊說悄悄話,吻他額頭的時候,他有種想醒的沖動,但又怕嚇著沈雁書。
他想找機會問問沈雁書是不是對他見色起意,不然怎么會偷偷親吻他的額頭。
臥槽不會吧。
江梓一個激靈起身,皺眉想了半天。
可能那小白眼狼壓根就對他沒意思,而自己也對她沒意思,可能是自己失去的兄弟太多了,有點兒缺愛,而把這單純的兄弟情復雜化。
不行不行。
江梓趕緊打消了心頭罪惡的想法,突然間,電腦上傳來一陣敲門聲,他起身走過去,是沈雁書給他發(fā)的消息。
〔我隨便做點兒,我哥哥也在,也讓你來我家吃飯。〕
流玥晨
來跟小可愛學愛情觀(不代表大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