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消磨

　　其實(shí)自己嘲諷說拉小提琴是鋸床腿也是謙虛了，他會拉小提琴，認(rèn)真學(xué)的時候老師會表揚(yáng)，可江明遠(yuǎn)不會，甚至連一句關(guān)心的話都沒有。

　　二年級時江明遠(yuǎn)沒跟他商量，直接就把他帶到興趣班去，一學(xué)就是三四年，上次他騙沈雁書說是幾個月，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騙她，許是這一段不開心的日子不值得占據(jù)他的三四年。

　　那三四年他可沒少挨打，這琴弓沒有感情，連帶著持弓的人也沒有感情，江明遠(yuǎn)拿著琴弓打他小腿，大腿，屁股，背，一下又一下砸著他的反骨傲骨。

　　他曲著手指，回憶著小時候是怎樣持弓的，他手指修長，中指第二節(jié)側(cè)有一顆很小很淺的痣，平時看不出來，但拿著琴弓的時候格外明顯。

　　有錯的并不是事物，他們沒錯，錯的只是給它們強(qiáng)加罪名的人。

　　比如罌粟，比如綠色，諸如此類的。

　　他拿起小提琴，細(xì)細(xì)看了半晌，除了缺少一個肩墊以外，其他的很好，這個小提琴比之前他拉過的那些還好。

　　拉小提琴的人是優(yōu)雅的，他覺得自己這么酷，那個時候應(yīng)該讓劉煒帶著他去學(xué)吉他或是架子鼓。

　　他音律一般，沒有調(diào)音器沒人在旁邊教他是調(diào)不來音的。須臾，他才把小提琴跟琴弓放回了原位，轉(zhuǎn)身走出了小隔間，看看表，馬上到了下午吃飯的時間了。

　　他們數(shù)學(xué)競賽的教室在五樓，他懶得回去，直接拿著書去了食堂打飯，恰好秦歌也在。

　　他夾著書端著飯走了過去，秦歌給他騰了騰地兒，問：“這幾天下午你去哪兒了?”

　　“音樂室。”江梓把書放在旁邊，抽了雙筷子，抬起頭，“你會調(diào)小提琴的音么？”

　　“可以?！鼻馗鑴傇谝苫笏麨槭裁匆@樣問的時候，他說了句，“耽誤你十分鐘不礙事兒吧?教我一下?！?p>　　秦歌搖搖頭：“沒事兒的，待會兒飯吃了就過去。”

　　江梓說了句謝謝，認(rèn)真的把菜里的青椒挑出去。

　　秦歌問：“你待在音樂室光玩兒了?”

　　“做題?！彼卮鹫f，“教室里太壓抑了，我不喜歡。”

　　“也對?！鼻馗椟c(diǎn)點(diǎn)頭，“不過我都習(xí)慣了?！?p>　　“聽秦叔說，你高三了?”江梓慢條斯理的嚼著飯。

　　秦歌點(diǎn)點(diǎn)頭。

　　江梓哦了聲。

　　“去年全國數(shù)競第八名，今年看能不能進(jìn)前五，多得點(diǎn)兒獎多條路?！鼻馗栊α诵?。

　　江梓問：“你有想考的學(xué)校嗎？”

　　她說了一個警校的名字：“我爸爸原先是刑警，后來去毒/販/窩/點(diǎn)當(dāng)臥底，左腿膝蓋不行了，上面給他安排了一個閑差，在小縣城里當(dāng)民警，只不過前幾個月突然辭職了。我也想做一個跟我老爸一樣的人?！?p>　　江梓皺了皺眉宇問：“為什么辭職?”

　　秦歌搖搖頭：“不知道，聽他和我媽媽說是幫一個人瞞了一件事情，他這個人最不喜歡騙人，作為一個警察這樣不好，就辭職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兒。”

　　聽此，江梓心頭一擰，手指捏緊筷子，他埋下頭飛速吃了兩口飯。

　　吃完飯，他跟秦歌又回到音樂室，秦歌教他調(diào)音，很耐心的教了他幾遍。

　　江梓基本會了。

　　秦歌拿著小提琴站在舞臺上，簡簡單單拉了一曲玫瑰少年。

　　她把小提琴遞給了江梓：“我也好久沒拉了，你來?！?p>　　“我不太會。”江梓脫了外套，把琴架在自己白色毛衣上，鎖骨抵著琴尾，缺少了個肩墊，有點(diǎn)兒硌。

　　秦歌走過去開了舞臺燈，照著他的臉。

　　他拉了之前練了千百遍的那曲“Because of you ”。

　　燈光把他的神造骨印刻在空曠的舞臺上，他穿著一件雪白的的高領(lǐng)毛衣，一條深灰色的直筒休閑褲，動作比較生疏，中間卡了好幾次，音也不準(zhǔn)確，他在找感覺。

　　秦歌看著他笑了笑：“這個挺適合你的?！?p>　　江梓沒說話，更不知道秦歌是在說歌曲適合他還是樂器適合他，他在認(rèn)真的回憶曲子。時隔這么多年，但之前練了千百遍，已經(jīng)形成了肌肉記憶。

　　原本說這輩子都不打算再摸小提琴了的，當(dāng)他再次拿起時，他沒有之前那樣排斥，這份厭惡早就被時光抹卻。

　　時間不早了，他把琴放回去就跟秦歌一塊兒回了教室。

　　秦歌說：“你可以試試《枷鎖》這首曲子，比較冷門，我有次偶然看到的，曲子是很好，但很少有人會選擇表演?！?p>　　江梓疑惑的問了句：“為什么?”

　　“難倒是沒有那些知名的曲子難，但缺少靈魂，迄今為止，只有三個人成功過，但成功那三人一到音樂廳就不行了?！鼻馗璧恍Γ澳憧梢匀ゲ椴椤都湘i》的背景故事。”

　　他回到宿舍洗漱完一邊看書一邊等著查寢，每天給自己留了一個小時玩手機(jī)聊天的時間，等查完寢他才拿出手機(jī)查閱了《枷鎖》背后的故事。

　　他撕了一張資料書背后的白紙拿著筆一筆一劃的把譜子抄寫下來。

　　上午十點(diǎn)多的時候，聞辛給他打了好幾個視頻電話，掰著腳趾頭也知道是聞見打來的。

　　他回?fù)芰艘粋€過去，聞見正在燙腳，很乖的喊他小叔：“今天小嬸嬸帶我去小龍蝦店玩，我把作業(yè)做完給她檢查了?！?p>　　“表揚(yáng)，等我回來，帶你去買玩具小賽車，你隨便挑?！苯饕婍撁嬗悬c(diǎn)兒卡頓，連上了秦歌給的充電寶上的wifi。

　　聞見噘著嘴思索著：“可以用小賽車換別的嗎？”

　　江梓問：“你想要什么?”

　　聞見說：“你可以回來陪我們過年嗎？”

　　“我倒是想。”江梓微微一笑，埋著頭繼續(xù)抄譜子，“這里已經(jīng)把你小叔關(guān)起來了，出不來。”

　　聞見皺著眉：“那你每天都在干嘛啊，是不是很不開心?”

　　“做題做題做題，我的一天只有做題了?！苯鳑]有直面他問的那個開不開心的問題。

　　聞見悄悄朝別的地方瞄了一眼，小聲問：“小叔，你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