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破鏡重圓……嗎？（11）
于凱眼里鋪天蓋地的紅。
他沒辦法忽視顧盡歡嘴角的笑，因為張揚得毫不收斂。
“你都計算好了。”他渾身的血寸寸冰冷，呆滯的，看著顧盡歡。
“你原來這么恨我。”他喟嘆，松開了握著刀的手。
他原本想將這把刀原封不動的插進自己的身體，但是現(xiàn)在看來沒必要了。
就連如此孤注一擲的行為都在他的算計之下，于凱栽得心甘情愿。
“你大概真的不想再遇到我?！庇趧P還是心疼自己，一個模糊不清的大概給自己留了一絲念想。
顧盡歡輕輕喘息，任由腹中那把刀帶走他身上的溫暖。
他可沒有寄希望于任務目標的習慣，早就讓999報了警。
艱難的挪動了一下，雖然999心疼他，買百分百死不了丸的時候還給他配了止痛藥，但兩種藥物相互抵消，止痛藥也就剩個一半左右的藥效，還是怪疼的。
于凱沒有動作。
他心里也有恨意，或許是愛而不得，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他沒有給顧盡歡做任何急救處理。
事到如今他真是分外想得開，他知道顧盡歡肯定已經(jīng)報了警，也沒打算跑。
他就想看看，命運到底更偏愛誰。
或許他能親眼看著顧盡歡咽氣，然后他帶著滿身罪孽和連他自己都想不清楚的滿足感與鐵窗伴余生。
又或許命運鐘愛于顧盡歡，他抱著遺憾入獄，也算是遂了顧盡歡的心愿。
顧盡歡沒有掙扎的陷入昏迷。
積分商城的東西都是有品質(zhì)保證的，就算他現(xiàn)在暈過去于凱對著他的心臟再補十幾刀，死不了就是死不了，而于凱也只會覺得是自己沒扎準，顧盡歡的體質(zhì)又太好。
當然于凱也沒有那么喪心病狂，他只是安靜的坐在顧盡歡身邊，時不時的伸手探一探鼻息。
又期待又恐懼。
時間過了很久，久到于凱幾乎以為顧盡歡的血都流盡了。
門被暴力拆除。
他被警察帶上手銬，蜂擁而至的醫(yī)生護士將顧盡歡抬到擔架上。
他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
——
顧盡歡睫毛微動。
意識回籠的瞬間，身體各個器官傳來的悲鳴讓他有些震驚。
[999，我昏迷了多久？怎么好像讓卡車碾來碾去N多遍似的？]
[半個月，在ICU里死去活來好幾次呢。]999吐槽道。
[嘖……]
用了一顆止痛藥，這才有勇氣慢慢睜開眼。
他目光不自覺的尋找一個人。
[你個渣男，人家提心吊膽半個月，又要管神經(jīng)失常的弟弟，又要接醫(yī)院時不時下的病危通知書，你看給瘦的！]999像個和藹可親的婆婆為了自己可憐的兒媳婦怒斥渣兒子。
[不……等一下……你這什么語氣……]顧盡歡懵逼。
他看著在床邊沉沉睡著的樂希，忽然失去了聲音。
樂希確實瘦了。
好好一個身強體壯的漢子，手腕已經(jīng)只剩下一層單薄的皮了。
只半個月而已。
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樂希瞬間驚醒，和顧盡歡四目相對。
“醫(yī)生！醫(yī)生??！他醒了?。。 ?p> 樂希甚至沒再多停留一秒，幾乎是彈射出去在走廊里狂喊。
“先生！醫(yī)院里不要大聲喧嘩！”路過的護士長連忙摁住樂希。
“5012號房的病人醒了，劉醫(yī)生呢？他在哪？”樂希眼睛里折射著細碎的光芒。
“你等一下……”護士長安撫著，進入病房，摁響了床頭的摁鈴。
“劉醫(yī)生馬上就會過來了，你不要急?！弊o士長寬容的笑笑，轉(zhuǎn)身離開。
樂希被護士長摁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一眼不錯的看著顧盡歡。
“樂?！鳖櫛M歡張張嘴，聲音暗啞。
“你別說話！”樂希驚惶的喊了一聲，眼睛慢慢蓄了淚，聲音哽咽：“你不要說話，等醫(yī)生過來！”
顧盡歡聽話的閉了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樂希。
這個人真好看啊，怎么看都看不夠。
劉醫(yī)生來得飛快，一陣兵荒馬亂（顧盡歡自以為）后，劉醫(yī)生滿臉欣慰。
“度過危險期了，剩下的就是慢慢將養(yǎng)了?！眲⑨t(yī)生掏出一個冊子交給樂希，這段時間一直都是這個年輕人和病人父母輪番陪護的，也算是病人家屬了。
聽說病人是被前夫捅傷的，真是作孽啊！
“術后注意事項上面都有寫，千萬別作死??！就算度過危險期，養(yǎng)不好也很容易出問題的?！?p> 顧盡歡眨眨眼，表示自己聽到了。
劉醫(yī)生帶著一群年輕人離開，房間里又只剩下了顧盡歡和樂希。
得到了最期待的結(jié)果，樂希終于放松的坐在凳子上。
他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沒想。
“盡歡，你知道我接到第一次病危通知的時候，是什么感覺嗎？”
顧盡歡滿腔的話憋回了肚子里。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現(xiàn)在的樂希有些危險。
他笑了一下，有點難看，唇角是苦澀的味道。
“我在想，我早就應該捅死于凱的。”他聲音平靜，那一絲恨意隨著尾音散在空氣中。
“顧盡歡，你不能這樣啊……”
樂希伸手擋住眼睛，狼狽又克制的哭出聲，消瘦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幾乎背過氣去。
顧盡歡只覺得心臟仿佛被攥緊，酸痛難忍。
顧盡歡父母在病房門口，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們的兒子，目光溫柔似水的看著床邊哭得像孩子一樣的男人。
兩人對視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已經(jīng)在劉醫(yī)生那里得到了具體情況，倒也不急在一時。
先把空間留給這兩個年輕人吧。
“別哭了……”顧盡歡嗓子冒煙，看樂?？薜膶嵲谑切母畏我黄鹛?，只好勉強擠出一句話。
樂希沒說話，隨手抽了兩張紙擦擦眼淚，拿起水壺倒了一杯溫水。
“喝！”他哽咽，手卻很穩(wěn)，慢慢的將溫水渡進顧盡歡口中，沒嗆到也沒灑出一滴。
顧盡歡哭笑不得。
“別哭了?！彼爝^手，拽住樂希的小手指：“讓你擔心了?！?p> 樂希沒說話，也沒有掙扎，任由顧盡歡扯著他。
沉默良久，樂?？粗櫛M歡的眼睛。
“我不能失去你，顧盡歡?！?p> “如果讓于凱遭報應的代價是失去你，我情愿他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一輩子?！?p> 他的臉貼在顧盡歡的手上，是無言的珍愛。
顧盡歡感受著手背的溫度，那眼淚灼熱得幾乎燙進了他的心里。
“小哭包。”顧盡歡啞著嗓子：“這輩子誰都不能在你面前耀武揚威。”
他反手捧住樂希的臉，語氣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