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子桑綰淋著雨跑了一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抬頭一看,竟是到了王城入口,再過一道門就能回青衣巷了。
她快步跑上前想出城,卻被人從身后一把拉住手。
子桑綰猜到是誰,頭也沒回,掙扎著道:“你別拽著我,也別勸我,我今晚是打定主意不回去了,你自己好好冷靜冷靜,否則我跟你沒法溝通!”
商遲沉默不語,緊握著她不放。
不遠(yuǎn)處守城門的禁軍瞧見這邊的動靜,本以為是賊人,結(jié)果走近一看,忙行禮道:“參見侯爺,夫人!”
說罷,有些謹(jǐn)慎地問商遲:“侯爺,可有用得著屬下們的地方?”
商遲動了動唇,“不必?!?p> 前來的幾人相視一眼,驚疑未定地退了回去。
子桑綰實(shí)在掙扎不開,回過頭氣惱道:“你還拽著我做什么?你不是懷疑我嗎?我走還不成嗎?!”
她用另一只手用力去掰他的手,奈何力量懸殊太大,她實(shí)在掰不開。
氣惱不已:“你到底想做什么?!”
商遲抿了抿唇,將人拉著繞到了城墻拐角處,遠(yuǎn)離了那些好奇打量的禁軍視線,才道:“你要去哪兒?”
雨水順著他的額頭落了滿臉,聲音也十分低啞沉悶。
子桑綰被他困在城墻下躲不開,只能蹲下去蜷縮起來避開他的視線,“我去哪兒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你也懷疑我,咱們這日子也不用過了,打明兒我就請帝君下旨,咱們和離得了!”
商遲面色沉了沉,聲音微微發(fā)抖:“你說什么?”
子桑綰仰頭氣沖沖道:“我說,咱們和離!日子別過了!”
商遲猛地在她跟前蹲下,也不知是被雨淋的還是怎么,眼中通紅一片,“我不同意,你想都別想!”
子桑綰瞪著他:“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你不是怪我設(shè)計你嗎,我現(xiàn)在知道自己錯了,我還你自由還不行嗎?!”
商遲搭在城墻兩側(cè)的手緊握成拳,眼中泛紅,薄唇緊抿,肩膀微微發(fā)抖,也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
“我......我......”
我了半晌,還是沒能說出來。
子桑綰看著他受驚不小的模樣,逼問道:“你什么,說啊?!?p> “我......”
商遲有些氣惱地垂下頭:“我錯了?!?p> 子桑綰一愣:“你說什么?”
商遲抬眼看向她,重復(fù)道:“我錯了,我跟你道歉,別,別和離?!?p> 子桑綰愣愣地看著她,心中某一處被觸動了一下,小聲問:“為什么別和離?你不是一心想娶喜歡的女子嗎?我還你自由不好嗎?”
商遲又抿緊唇,不敢說。
若是說了,她能接受嗎?
她一心想脫離帝君的掌控,嫁給他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若是知道自己的心意,她會不會有壓力?會不會遠(yuǎn)離他?
“我沒有喜歡的女子!”他只能脫口而出。
子桑綰心里那點(diǎn)觸動頓時安靜下來,一顆心不知為何就涼了一片,她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知道了?!?p> 商遲擰眉看著她奇怪的反應(yīng),“所以呢?”
子桑綰奇怪地看他:“所以什么?”
商遲重重抿了下唇,“還和離嗎?”
子桑綰攸而笑起來:“騙你的你也信!”
商遲:“......”
子桑綰站起身,扯了扯黏在身上的濕衣裳,“我好不容易才嫁給你,怎么可能和離,我又不是傻!”
說罷,她推開商遲放松的手就走。
商遲一把拉住她:“你去哪兒?”
子桑綰回頭奇怪看他:“自然是回府。”
“回哪個府?”他又問。
子桑綰險些笑出聲:“自然是回侯府,城門都關(guān)了,我要出去得多麻煩!”
商遲:“......那你剛才?”
子桑綰揚(yáng)了揚(yáng)眉:“自然是嚇你的,不這么做你能認(rèn)識到你的錯誤?”
她早就知道他跟在身后,做做樣子罷了,這個人就是欠收拾!每次生氣就亂說話,一點(diǎn)都不顧及她的感受!
商遲一時無話。
“還走不走?你不冷嗎?”子桑綰瞧著他也一身濕透的模樣問。
商遲點(diǎn)了點(diǎn)頭,“走?!?p> 說罷,又將外袍脫下來搭到子桑綰身上,“將就一下?!?p> 子桑綰方才還如陰雨般的心情頓時明朗起來,雖然也是濕衣裳吧,但有好過沒有。
兩人順著來路往回走,走了半截遇上白暮和清越等著的馬車。
一瞧見他們,清越忙從馬車?yán)锬昧藗愠鰜頁卧谧由>U頭上,根本不理商遲。
見狀,白暮只能從馬車?yán)锓隽硪话烟崆皞浜玫膫?,上前給商遲撐上。
將兩人送回馬車,白暮駕著馬車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府,清越立馬去吩咐準(zhǔn)備熱水,和煮姜湯驅(qū)寒。
星闌瞧見子桑綰濕淋淋的模樣,差點(diǎn)嚇哭了:“姑娘您這是怎么了?怎么淋成這樣?”
她每回一著急就習(xí)慣喊她姑娘,子桑綰見怪不怪地?fù)]揮手:“沒事,淋了點(diǎn)雨。”
等水備好,子桑綰和商遲一個在房內(nèi),一個去了暖閣沐浴,之后又喝了姜湯,然后才坐在房中打算心平氣和地談話。
子桑綰先道:“我沒什么能反駁的,此前我的確是懷疑帝君會將我的婚事變成他制衡權(quán)勢的棋子,所以先發(fā)制人設(shè)計你,我不在乎帝君是怎么打算的,我可以為了虞國的百姓聯(lián)姻,但我不能接受被迫卷入本與我無關(guān)的權(quán)力之爭中,至于我選你,這也沒什么好說的,我覺得你最好,當(dāng)然就選你了?!?p> 商遲輕哼了聲:“麗妃還真是沒說錯,你一身傲骨不屈,我還能說什么?!”
子桑綰沒反駁,只道:“至于你說的,我跟商其琛眉來眼去,跟商懷瑾走得近,全都是無稽之談,我有多討厭端王府你應(yīng)該知道,連帶著對商其琛這個人也沒有任何好感,而商懷瑾,在圍場是恰巧遇上,今日更是你都在場,我到底做了什么讓你誤會我?!”
商遲突然有點(diǎn)心虛,“......我在氣頭上,胡說八道的。”
子桑綰差點(diǎn)沒忍住踹他一腳。
“我看你是酒喝多了吧?!從宴會開始就一直喝一直喝,得虧那場雨把你淋清醒了,你才沒醉倒過去!”
商遲垂著眸,沒反駁。
子桑綰看了看他,不放心問:“要給你準(zhǔn)備醒酒湯嗎?”
商遲搖頭:“不必。”
子桑綰點(diǎn)了下頭,指向床榻:“那我先去睡了?”
商遲順著她的手看過去,又抬頭看看她,視線好巧不巧剛好落在她的唇上。
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他點(diǎn)頭:“去吧?!?p> 子桑綰便當(dāng)真先去躺下睡了。
商遲在屋中坐了片刻,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