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狠狠咬著牙,面上升騰起怒意,猛地將跟前的茶盞盡數(shù)掃落在地:“欺人太甚!”
碧春送走了秦奉常,從殿外進來,見狀忙上前安慰道:“娘娘,您別生氣,身體要緊?!?p> 麗妃用力錘了錘桌面:“可惡,竟用此計來逼我!”
她是一早就拿捏準了秦家離不得她,所以才對秦承韞出手,也不怕秦家知道,但她萬萬沒想到,她這個兄長,遠比她想的要心狠手辣,舍棄一個秦承韞不說,還要舍棄自己的女兒來拴住她!
碧春命人重新沏來茶水,給麗妃倒上一杯:“娘娘,此事總有解決的法子,您先消消氣,別因此氣壞了身子?!?p> 麗妃氣得頭腦發(fā)昏,喝了滿滿一杯茶才緩過來,她道:“去把握瑜給我找來?!?p> “這......”碧春有些為難:“您上回和殿下說好之后,殿下就放了話,說只要是跟爭儲有關(guān)的事都別去打擾他,說此事與他無關(guān)?!?p> 麗妃心口那口氣嘔得更是厲害:“這個不孝子!我為他費盡心思謀劃算計,他倒好,說不插手就當真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究竟杵在一個什么樣的位置上?由得他不爭嗎?!”
說完,她沉聲道:“再派人去找,就算是綁也要把人給我綁進宮來!”
碧春不敢多說,忙應下:“是?!?p> 。
秦奉常一出宮,清越便將消息告知了子桑綰:“秦大人回府了,麗妃命人去了宣王府,要請宣王入宮。”
菁華宮的消息她們難以打聽到,但是以外的事情還是輕而易舉的。
子桑綰道:“繼續(xù)盯著秦府,麗妃那兒不好打聽,秦府卻是個好地方,此事與秦府和麗妃都有關(guān),總有秦奉常露出風聲的時候!”
“是。”
。
秦奉常回府后,先去見了秦老夫人,對她言明自己的打算。
秦老夫人閉著眼沉默了好半晌,才淺聲道:“你都已經(jīng)決定好了?”
秦奉常道:“此事由不得兒子不決定好,秦家除了麗妃別無選擇,可她做出這樣的事,兒子無論如何都無法再信任她,唯有將婉儀嫁過去,若能得握瑜歡心自然能拿捏住他,就算不能,也能將宣王府與咱們秦府綁在一處,說到底,將來登上大位的是宣王,而非麗妃!”
秦老夫人面容疲憊,聲音極度痛心:“一入宮門深似海!她以前不是這樣的,怎么就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自己的女兒她最是清楚,出閣前,誰不贊一聲她女兒知書達理,誰曾想,二十年功夫,早已物是人非!
秦奉常面上也有為難:“母親,此事還需您出面幫兒子一把,她以往最聽您的話,若是您去提出來,她一定會答應的!”
秦老夫人滿眼都是失望:“你怎么也舍得?把自己的兒女雙雙淪為棋子,給你爭權(quán)奪利,你怎么就忍心?!”
秦奉常面有薄怒:“兒子有得選嗎?整個秦家都系在兒子一人身上,韞兒被他娘慣得毫無體統(tǒng),若是兒子不謀劃著,百年之后秦家還有活路嗎?!”
說著,他緩下語氣,好言好語道:“母親,您就算不替兒子考慮,您也該替秦家滿門考慮,若是此事不成,將來指不定她麗妃要如何過河拆橋,到時候犧牲的,就不只是韞兒和婉儀兩個,而是秦家所有人?。〕嗽蹅兊障颠@一脈,還有多少在外謀生的秦家旁系,只要咱們出事,他們一個也跑不了!”
秦老夫人不忍地閉上眼,雙手微微發(fā)抖,她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就是為了自己的野心前途,說什么秦家滿門都只是借口罷了!
可他說的又都是事實,只要他們嫡系這一支沒落,秦家所有人都逃不過,若是讓秦家敗落在她手里,將來她有何顏面去面對秦家的列祖列祖?!
“母親!”秦奉常急了,“母親,您幫幫兒子吧!”
秦老夫人緩緩睜開眼,眼中蓄滿了紅:“好,我替你去說,但此事不一定能成,你先做好最壞的打算?!?p> 秦奉常松了口氣:“母親放心,兒子心里有數(shù)?!?p> 從秦老夫人的院子出來,秦奉常又去尋了秦夫人,打算探一探秦夫人的口風,看她對過繼庶子的事有沒有改變看法。
結(jié)果他人還沒踏進房間,就被一陣狂轟亂炸,房里但凡能扔的,通通往他臉上砸:“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
秦奉常臉都險些被氣歪了,“冥頑不靈!”
甩袖離開,他去了書房,又命人去叫秦婉儀。
秦婉儀還穿著一身孝,替秦承韞守孝,“父親,不知父親找我何事?”
秦奉常開門見山問:“我若讓你嫁給宣王,你可愿意?”
秦婉儀猛然抬起頭,震驚不已:“父親,您這是何意?”
秦奉常在桌案后落座,神色平靜:“麗妃才是害死你哥哥的兇手,如今秦家在她眼里儼然是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她現(xiàn)在有意與梁家結(jié)為姻親,若是讓她如意,秦家就是一顆廢棋,所以我讓你嫁給宣王,讓她失信于梁家,梁家必然不會再相助于她,秦家也才能因此保住地位?!?p> 秦婉儀的震驚已經(jīng)難以用言語來形容,整個人愣愣的:“是姑姑害死了哥哥?”
她搖著頭:“不,不可能,她怎么會做這種事?”
秦奉常冷眼看過去:“此事她已經(jīng)親口承認了,我還會騙你不成?”
秦婉儀這幾日一直心中難安,總覺得哥哥的死有蹊蹺,聞言,她勉強穩(wěn)下心神問:“姑姑是如何害死了哥哥?”
秦奉常便將宋嘉卉的事一一說了。
秦婉儀沉默半晌,突然下定決心道:“父親,有一事我想了許久,還是決定告訴父親?!?p> 秦奉常眉心擰起:“何事?”
秦婉儀道:“我一直在想,當初險些傷了宋懷信的那支箭真的是哥哥所為嗎?”
秦奉常臉色微變:“什么意思?”
秦婉儀道:“當日哥哥與宋懷信爭吵,但是后來我去尋哥哥,他根本沒有與宋懷信待在一個地方,而且我回想哥哥當時的神色,根本沒瞧出什么異常,父親您知道的,哥哥不是個藏得住事的人,若是他真的對宋懷信起了殺心,不可能沒有一點顯露,所以我懷疑,那支箭根本不是哥哥做的?!?p> 秦奉常猛地站起身:“你為何現(xiàn)在才說?!”
秦婉儀面露苦澀:“此事我沒有證據(jù),不過是根據(jù)對哥哥的了解胡亂猜測罷了,當時原本想著,等哥哥醒來,事情自然就清楚了,誰曾想......”
她紅了眼,她自小與兄長感情深厚,雖然時常看不起他,可她打心底里是敬愛的。
秦奉常定了定神,問:“你有懷疑的人?”
秦婉儀點了點頭,道:“有一件事一直不曾告訴父親,當初圍獵第一日,哥哥為了給我出氣,曾在圍場內(nèi)刺殺過子桑綰?!?p> 秦奉常滿面驚愕:“你們?!”
他抬手怒指秦婉儀,難以相信。
秦婉儀屈膝跪了下去,輕輕啜泣起來:“此事是女兒糊涂,當初她和宋沅湘在秦府讓女兒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女兒實在氣不過,就在哥哥跟前抱怨了幾句,哥哥就說要給女兒出氣,所以,所以女兒懷疑,是子桑綰知道了這件事,所以報復哥哥,畢竟,她手上有咱們秦家的箭?!?p> 秦奉常氣地隨手抓了個硯臺就砸在地上:“簡直胡鬧!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圍場那么多人,你們怎么敢的?!”
秦婉儀哭聲不止:“正是因為人多眼雜,她又得罪了那么多人,不一定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來?!?p> 秦奉常險些被嘔死:“你們光明正大拿著我秦家的箭去刺殺,還覺得人家不會懷疑?!”
他重重拍了拍桌案:“我真是造孽啊,怎么就生了你們兩個蠢東西!”
秦婉儀滿心委屈,哭得更厲害了:“女兒當時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沒有想到那么多,秦家的箭雖然特殊,可這些年也不是沒有遺漏在外的,她根本拿不出證據(jù)來?!?p> 秦奉常一口濁氣梗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氣得渾身都在發(fā)抖:“所以啊!她拿不出證據(jù),她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現(xiàn)如今,你不是照樣拿不出證據(jù)去懷疑她?!秦家是有遺漏在外的箭不錯,可別人最先懷疑的還是秦家!更何況她利用的是宋懷信,還排了那么一出大戲,我秦家百口莫辯,你又能待她如何?!”
秦婉儀也知道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可她還想辯駁兩句:“可是,可是當初刺殺她的那支箭,被宣王殿下的白玉笛折成了兩截,險些刺傷宋懷信的箭卻是完好無損的?!?p> 秦奉常滿心怒氣一下卡在嗓子眼,差點被氣得一口氣上不來暈死過去。
他垂敗地坐在椅子上,滿心都是恨,自己怎么就生了這樣的蠢東西!
“既然如此,你又怎么斷定此事是她所為?”
秦婉儀噎了噎,有些心虛道:“女兒,女兒也只是猜測,畢竟她與咱們有仇,也有理由做這件事?!?p> 秦奉常抬手遮住眼睛,差點被自己氣死,真是生了些不著調(diào)的東西!
“不管怎樣,此事就此作罷,往后不可對旁人提起,我們沒有證據(jù)指認她,可若是讓人知道你們兄妹倆膽敢刺殺她,別人可會大做文章對付秦家!”
秦婉儀當然不敢對外提,否則她也不會遮遮掩掩這么久,若不是今日提起哥哥的死是姑姑所為,她是不會說出來的。
她打心底里更信任自己的親姑姑一些。
她點了點頭,擦掉眼淚,啜泣著問:“父親真的要把我嫁給堂兄嗎?”
秦奉常沒什么情緒地問:“你不愿意?”
秦婉儀抽泣著搖頭:“沒有,愿意的,但是母親那邊只怕不同意?!?p> 宣王那般尊貴俊朗,她怎會不愿意?只是母親與姑姑的關(guān)系本就不好,若是知道父親是要利用她去拴住宣王府,只怕有得鬧。
秦奉常道:“所以這件事先別告訴你娘,等事情成了她也拒絕不了,你近幾日為了你哥哥的喪事也辛苦了,回去好好歇著,不要胡思亂想?!?p> “是?!鼻赝駜x安靜離開了書房。
秦奉常抬手猛地錘了一下桌案,又氣又恨,連帶著對秦夫人也多了諸多埋怨,都是這做母親的蠢,才給生出兩個這樣的蠢貨!
扇與人閑
抱歉,前段時間準備考試耽擱了,設(shè)置了定時更新,結(jié)果忘了設(shè)到幾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