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躲藏
這或許是他的幻想……
又可能是他在某種恐懼當(dāng)中徘徊不定的噩夢,一個裝滿紅沙的沙漏,緩緩地流動,振動出微弱的聲音,泥濘的下水道,爬著不知名的蟲豸,潮濕的地面回蕩著腳步聲,提著刀的父親來到他面前,他的父親西裝革履,打著領(lǐng)帶,卻滿臉猙獰的笑容。
他惶恐不安,突然驚醒,他害怕的縮起身子靠在墻邊,瞪大了雙眼,眼里布滿血絲。
在他的眼里,白熾燈光昏暗無比,房間看起來極小,還在不斷變小,耳邊接連響起可怕的呻吟聲。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他雙目無神的看著……
“他怎么樣?”
“還是老樣子,精神狀態(tài)相當(dāng)差,好像很想我們把他關(guān)起來,可是有時候又莫名其妙的自殘,”回答的人皺眉說道,“他還劃傷了我們一個醫(yī)生,這個樣子可以去接受采訪嗎?”
“別擔(dān)心,那個記者可以應(yīng)付?!眲⒎逯肋@么做不對,可總感覺得這么做,那個人作為記者是不合格的,假裝起來也不稱職。
“來吧,讓我看看在搞什么鬼?!?p> ……
穆修看了看手中摘的花,抬頭偷偷瞧了瞧那些悠閑的人,裝作欣賞的樣子嘟囔著:“喂,小依,你去看看那邊那個人,她什么情況?”
他們出了門,第一眼就看見遠處一個被黑色環(huán)繞的女人,隱隱約約的只能看出是個年輕漂亮的女性,因為那團黑色太過明顯,在大白天里對穆修來說就像是黑夜里的明燈一樣。
這樣的黑色一直跟隨那個女人,穆修還以為是他看錯了,特意裝作摘花的樣子靠近,然后……就被批評了。
“哎哎哎……你干嘛呢?這花兒是給你摘的嗎,”一個大爺不滿的上前來,“沒看見這里這么大個立牌嗎?”
順著大爺?shù)氖挚慈?,那里的確有一個木牌掛著,上面手寫“謝絕采摘”的字樣。
“對……對不起?”
好像這種情況是要道歉的?嗯……以前有過嗎?
他不記得了,過去的事情只零星點點的懸掛在腦海,而且模糊了,十分破碎,大多都不記得了,忘卻許久了。
可是眼前這個大爺來勢洶洶,他的憤怒面容幾乎和劉醫(yī)生一模一樣,一想到這里穆修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穆修看起來唯唯諾諾的樣子盡收大爺眼底,他見狀,語氣不由得軟了下來:“行了行了,看你是新面孔,就不多批評你了,以后多注意點?!?p> “嗯?!?p> 大爺走后,穆修長出一口氣,他看了看手中的花,咧嘴笑著喃喃道:“漂亮的花啊……”
坐在了一張長椅上,他自己確定了,那黑色的東西的確是跟著的,可是距離還是太遠,并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東西。
小依搖搖晃晃的挪到那個人旁邊,張開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沒有反應(yīng),又碰了碰她的身體,女人只是打了個寒顫,奇怪的望了望天色,沒有在意。
不知為何小依總喜歡走路,雖然是可以飄的,但也沒見她飄過多少次。
“怎么樣?”
小依擺擺手,做了幾個手勢。
“不……不是她?你是說這團黑氣不是她的?”
小依身子前傾,算是認(rèn)可。
“這樣啊……”
阿撒和他還有燭哥在一起的時候,他最喜歡聽他們講的故事,他們說這些故事其實都是真的,他們可以看得見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所謂故事不過是他們轉(zhuǎn)述的真實事件而已。在眾多故事里,被黑氣環(huán)繞的人不是沒有,但那些人總是些窮兇極惡之輩,黑色的氣是厄運,是殺戮,也是暴力和憎恨,它們能夠傳染,會從一個人逐漸侵蝕到下一個人。
這樣的氣最多的便是戰(zhàn)爭頻繁之地,而穆修所看見的一個區(qū)域的顏色,一片空間的色彩,大都是固定的,人本身所呈現(xiàn)的是欲望,人之外所強加的是厄運。
兩者相近,卻不相同,區(qū)分也簡單,因為一者穩(wěn)定,而另一者活躍至極。隨人而動的極其稀少,更不必說像是燃燒的火焰一般的東西。
“那些氣本身是有限度的,超過了限度,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就像是興奮劑,活躍了細胞,也加速他們的死亡。
但穆修想了想,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該管這些?
他能做什么?到那個女士面前說一句“嗨,美女,你就快死了”,然后被當(dāng)成神經(jīng)???
接著被甩一巴掌,還迎著她朋友們詭異的視線?
穆修摸了摸臉,火辣辣的疼,心中突然無名火起。
我靠,我要打回去!
他想到這里,開始尋找那個女人的身影,可她們離開了,還走得很快。
……
顧南看著眼前這個奇裝異服的自稱記者的男人,感覺這些醫(yī)生是不是瘋了?還是說在逗他玩?讓這樣一個家伙來采訪……好吧,雖然已經(jīng)過了那種以貌取人的年代,但這個人明顯不是以貌取人能夠形容得了的,這叫做不專業(yè),不尊敬,不合格!
換句話來形容,誰在工作的時候穿一套睡衣來?
正常人不管怎樣都是會注意自己的形象的吧?在相應(yīng)的場合做相應(yīng)的事,穿相應(yīng)的服裝,這不僅僅是涉及到他人的顏面,還有自己的顏面,純粹就一個態(tài)度問題。
“你是記者?”顧南聲音沙啞,干澀,他自己聽了都不由得皺了皺眉。
“嗯,就是專門來采訪你的。”
“我有什么好采訪的。”
顧南死死地盯著他,雙目赤紅,仿佛他答得一個不對就要沖上去掐死他的模樣。
“你可是少見的二代,進了這個精神病院一點消息都沒有,現(xiàn)在這樣的世道恐怕不太可能吧?被壓下來了?難道有什么隱情?”
話音剛落,顧南仿佛失控似的刷地站起來,惡狠狠的拍再桌子上發(fā)出一聲巨響。
“你不需要知道!”
冷眼看著聽到動靜沖進來的幾個人配合現(xiàn)場的其他人強行又將他押了回去,顧南也十分配合的離開了。
自稱記者的人摸了摸額頭,瞇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