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為你翻山越嶺
晚上十點半,林妙書將父母送到了豪華酒店,驅車回到了老小區(qū)。
林皋教授夫婦通情達理,給予女兒充分的自由空間。
女兒工作以后,林皋夫婦搬到國外做訪問學者,即便回國也寄宿酒店,說是嫌不自在。
林妙書回到家里,一開門,嗅到了李響的氣息。
悲傷縈繞心頭,疲憊的身體再也站立不住。
她默不作聲,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臥室,四仰八叉地躺在雙人床上。
李響愛干凈,愛煮飯,愛做家務。
他的衣服向來收拾的齊齊整整,疊好放在床頭。
念及他白天的行為,林妙書怒從心生,狠狠地把他的衣服胡亂扔到了地上,然后拿枕頭蓋住臉,胸脯起伏不定,在黑暗的臥室中生悶氣。
白天的情緒在無人的夜里放大了數(shù)百倍,慍怒、委屈、失望、震驚,輪流占據(jù)了她的大腦中樞。
分手!
沒什么好說的,不分手就是狗!
我爸媽一年才回來一次,他也浪蕩了一年。
偏偏這時候,他就忙活起來。
騙鬼呢?
我有那么蠢,有那么好哄?
出道快十年了,沒人為他寫歌,就偏偏在想要和父母探討結婚時,你的歌來了。
怎么就那么巧呢?
林妙書喘著粗氣,在腦海里找到了無數(shù)條的分手理由。
她的心越來越堅定了,甚至想好了分手的宣言。
從十點半到凌晨一點,林妙書在床上翻來覆去,天人交戰(zhàn)。
一鼓作氣,尋找到數(shù)不盡的應該分手的理由。
他不愛我,他更愛音樂。
他從來不說甜言蜜語,只會露出憨憨的傻笑。
他怕承擔責任,不愿意見我父母。
他……
深夜里傳來門外的響動,林妙書騰的坐起身,側耳傾聽,一下就從腳步聲辨認出來了,那肯定是李響。
“有臉回來?”
林妙書咬碎了銀牙,重新躺下去,再用枕頭蓋住腦袋,將背部對著門口。
“妙書——”
李響刻意壓抑了聲音,怕打擾到她睡覺。
一開門,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
李響不惱怒,笑著說道:“別裝了,你一生氣就睡不著?!?p> 床上的人依舊不吭不響。
他坐到了床邊,語氣振奮且歡樂:“妙書,我剛錄完demo。安巒大神他太厲害了……”
林妙書霎時紅了眼,她內心的委屈超級加倍。
我一天郁郁寡歡,悶悶不樂,在家里生氣。
你倒好,錄歌錄的興高采烈的。
你那么迫切想要發(fā)歌的目的是什么?
甩掉我,在娛樂圈找到年輕漂亮的新人?
林妙書的腦洞越來越大,與此同時,她也越來越生氣!
李響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卻被她大力打掉:“滾開,別碰我!”
耳邊傳來聲音,李響當真就走人了,腳步聲越來越遠。
林妙書更氣了,也更加委屈。
果然,已經沒有耐心哄我了。
男人,嗬!
她死死地攥緊了床單,思考如何威風凜凜得分手。
忽然,門口傳來了一聲吉他的和弦。
“妙書,我的新歌只錄了三遍,安巒大神就肯定了我的唱法。
后面的時間我們都用來討論如何打磨細節(jié)了。
我想對你說,錄歌之所以順利,是因為我覺得,這一首歌恰巧是我想對你說的心里話。
我這就唱給你聽?!?p> 聞言,林妙書睜開了眼。
她有些好奇,耳朵動了動,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響。
想催促他趕緊唱幾句,但是現(xiàn)在自己架在火上,不得不繼續(xù)生氣。
“妙書,我自彈自唱,你聽聽!”
呼——
林妙書松了一口氣,她悄悄把枕頭抬高。
李響溫潤柔和的嗓音響起,那聲音如同春風細雨,娓娓道來,數(shù)不盡的含蓄情緒在深處涌動。
“撥開天空的烏云,像藍絲絨一樣美麗。
我為你翻山越嶺,卻無心看風景。”
啪嗒!
林妙書渾身打了個寒顫,彷佛有電流劃過肌膚,靈魂都在躁動。
安巒的水平眾所周知,出道即顛峰,如今江郎才盡。
在他最巔峰的時刻,也只是排在四大作曲人的末尾。
林妙書聽過他流傳最廣的《信箋》,有一段時間單曲循環(huán),但是聽膩了也就那樣,從此再也聽不下去了。
可這一首歌,從開頭就聽出不凡,感情真摯、表達浪漫,四平八穩(wěn)地奠定了雋永深刻的基調。
再加上是李響唱的,林妙書彷佛受到精神洗禮,剛才的所有負面情緒一股腦丟到爪哇國去了。
“兩個人相互輝映,光芒勝過夜晚繁星?!?p> 林妙書眼睛一亮:“兩個人相互輝映……i相互輝映……輝映”
歌詞寫的太好了吧!
在這一句歌詞里,她繞了好久,情緒出不來。
“響哥他是不是和我輝映的那個人?”
直到副歌來臨。
李響的氣息依舊穩(wěn)健,情緒在細流匯聚的鋪墊下,來到了高潮處。
“愛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
你知道我只會用行動表示。
野花太放肆,守住了堅持。
看我為你孤注一擲?!?p> 哐當,林妙書的心海有巨石落水,掀起了陣陣波瀾。
會心一擊!
她想起李響起初的話:‘錄制之所以順利,是因為歌詞是我想對你說的話。’
鼻腔堵塞,林妙書忍不住抽搭了一聲。
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淚流滿面了。
像歌詞里寫的那么浪漫:在廣袤的宇宙,無邊無際的黑暗,但只要兩個寂寞的星辰交相輝映,便能光芒萬丈,從此再不孤獨。
不久前的埋怨、苛責、憤恨,在半首歌的時間里瞬間瓦解。
“我想你,鼓足勇氣。
憑愛情地圖散播訊息。
但愿你,沒忘記。
我永遠保護你。
從此不必再流浪找尋。”
“愛就一個字——”
林妙書再也忍不住了,她扔掉枕頭,不顧哭得一片狼藉,坐起身子,哭唧唧地撒嬌喊道:“響哥!”
李響停下唱歌,向她走來:“對不起?!?p> “響哥!”林妙書撲進他的懷里:“別停,你繼續(xù)唱。我沒聽夠?!?p> 這一次,房間里少了吉他的弦樂。
李響散文詩一般的純凈嗓音在耳邊響起。
“愛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
恐怕聽見的人勾起了相思……”
“停,”林妙書止不住的哭,鼻涕眼淚抹在了愛干凈的李響襯衫:“這段再來,單曲循環(huán)?!?p> 李響不明所以,他很愛這一首歌,每一段都愛,每一個音符都愛。
當聽到安巒大神唱出這首歌時,他就知道,十幾年的蹉跎沒有白白等待。
追求音樂的道路上坎坷崎嶇,幸好終于歷經風雨,等來了艷陽天。
他喉嚨動了動,深情地清唱:
“愛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
恐怕聽見的人勾起了相思。
熱鬧的城市,搜尋你的影子。
讓你幸福是我一生在乎的事?!?p> 副歌部分實在太過洗腦,聽一遍就會唱了。
林妙書帶著哭腔,跟著合唱這一段,一遍又一遍……
李響的肩膀處徹底濕了,一層層暈染,但他一言不發(fā),只是抱著林妙書,一遍又一遍地輕輕附和唱著。
房間里,林妙書的聲音占據(jù)了主角,李響充當了和聲。
不知道過去多久,林妙書終于停下來了。
“熱鬧的城市,搜尋你的影子,”林妙書破涕為笑:“這句歌詞寫的真好?!?p> 李響唱反調了:“哪有,每一句歌詞都好?!?p> “咯咯,”林妙書聞言帶著眼淚笑出了聲。
房間里變得安靜,兩人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林妙書抹了一把眼淚:“響哥,你要火了?!?p> 李響笑道:“火什么火的無所謂,我有一首屬于自己的歌就知足了。”
林妙書埋進李響的脖頸處,深呼吸,搜刮他的氣息:“安巒大神怎么會把這首歌給你,質量太好了吧!比起《信箋》不說穩(wěn)壓,至少也能平分秋色了?!?p> 李響聞言輕笑:“他清醒后寫的幾首歌都不錯。我讓你聽安翊君的《勇氣》,你不聽?!?p> “我才不聽,我只聽你的,”林妙書撇了撇嘴。
安翊君長得忒好看了,林妙書一直對她抱有敵意。
然而現(xiàn)在,林妙書的愛情觀得到了重塑,一首歌令她發(fā)覺兩人的情感得到了升華。
原來他這么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