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皺著眉頭想了一會,才道:“阿彌陀佛,實不相瞞,這寺中比貧僧年齡還要年長一些的,只有主持和戒俗師弟了?!?p> “戒俗師弟來本寺不足一年,想必二位要找的,就是主持了吧。”
錯不了了,戒俗肯定就是皇甫炎。
“多謝大師告知,我們兄妹這就去見主持?!?p> “兩位留步?!敝心旰蜕薪凶×怂麄儯八轮腥穗s,就讓戒欲師弟帶著你們去吧?!?p> 他說完,跟在他身后的年輕和尚就站了出來,朝他們行了一禮,念道:“阿彌陀佛?!?p> 進了后院,霍昭一手捂住了法號叫戒欲小和尚的嘴,另一只手架著小刀準確無誤地擱在了他的動脈上。
“別動?!彼曇舯錈o情,“戒俗的禪房在哪?”
戒欲伸手指了指右邊的那間屋子,全程都在發(fā)著抖,不敢吱聲。
霍昭朝著脖頸給他來了一記手刀,戒欲就立馬暈了過去。
霍昭將小刀隨意一扔,疾步朝那邊走去,十六年了,終于??終于能親手手刃滅族仇人了!
只要推開這扇門,邁進這間屋子,她就可以報仇了啊!
但令她沒想到的是,在這最后關頭,蕭毓會站在她的面前,伸手攔她。
“昭妹,不管怎么說,他都是我父皇,就在這里站著了看你殺他,作為子女,我辦不到?!?p> 他皇甫炎無情,可不管怎么說對他是好的,他畢竟叫了他這么多年的父皇,不可能坐視不管。
于君,皇甫炎他的確該死,于情,他身為他的兒子,又不能眼睜睜地看他去死。
“這就是你的選擇了嗎?”霍昭握劍的手青筋暴起,她在隱忍。
“是!”
“嚓!”
霍昭抽劍而出,直指蕭毓。
“既然這是你的選擇,那今日你我就一刀兩斷,從此,便是仇人了?!?p> 蕭毓搖頭,眸中的倒影,是霍昭舉劍朝他刺來。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但以他的反應,是足以躲開的,可是他卻選擇了站著不動。
霍昭在離他心口處僅剩幾厘米的距離時,突然改變了劍鋒,刺了個穿空。
“為什么不躲?”霍昭紅著眸子看他。
蕭毓看她這模樣,心刺痛不已,反問她:“為什么不刺?”
霍昭握劍的手緊得發(fā)抖,內心不斷的勸說著自己:“復仇重要,兒女情長,不值一提!
“皇甫景鈺,你聽好了,接下來,我不會手下留情,你自己尋死,別怪我?!?p> 他會讓她一劍,一劍過后,她還是沒有殺了他,那么到時候,他就會拔出袖中的紫焰,進行反抗。
霍昭重新站好,將劍尖指向了他的心口處。
霍昭的淚似斷線的風箏,順著臉龐,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淚。
“對不起。”
夾雜著決絕的哽咽聲剛落,蕭毓就頓感心口一痛,她的劍尖沒進了他的心口處,血色迅速散開。
霍昭沒再繼續(xù)往下捅,抽出了劍,劍尖上的血滴子一滴一滴的向下滴落,滴落在了霍昭心上。
“毓哥哥?!?p> 霍昭丟下鐵劍,伸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蕭毓。
“我沒事?!彼α诵?,平時潔白如玉的牙齒卻遍布鮮紅。
霍昭留情了,她的劍尖,沒有刺進他的心臟。
而這是霍昭不知道的,她真的以為他的劍刺進了他的心臟。
“你堅持住,我馬上帶你去找郎中?!被粽颜f完,打算背他,又擔心碰到他的傷口,所以伸手還是抱他。
蕭毓拂開了她的手,道:“放心,我沒事,這一劍,還留了我一條命?!?p> 霍昭聽他這么說,才反應過來,若是他那一劍刺進了他的心臟,他怎能還站在這里同她說話。
她真是一時著急,亂了方寸。
“你等我一會,我去殺了皇甫炎,然后帶你找郎中?!?p> “昭妹不要。”
離了她的攙扶,蕭毓險些沒有站穩(wěn),對于重新拾回鐵劍,馬上要推門而入的霍昭實在是沒了對策。
皇甫炎,我這也算是做得仁至義盡了,以你的機智,早就躲起來了吧。
不過,皇甫炎剛才一句話也沒說,想必是就等霍昭殺了他的。
皇甫炎啊,你的手段,當真是令我望而生畏啊。
“咣當?!?p> 霍昭推開門后,不知看到了什么,佇立在門口,劍都從手間無力地滑落了下來。
發(fā)生了什么?
皇甫炎不在了嗎?
蕭毓忍著傷痛,走到門前,看到里面的情景后,全身血液發(fā)涼,僵在了原地。
屋內陳設簡單,皇甫炎倒在榻上,頸間一道很明顯的傷口正不斷的往外冒險,他的腳下,躺著一把染血的小刀,滿屋的血腥味,刺目的紅,無不再告訴他們,皇甫炎——他死了!
霍昭沖了進去,對著皇甫炎的尸體,發(fā)了瘋似的狂揍,如石頭般的拳頭不斷的落在他的身上。
謾罵聲一聲比一聲高亢:“你起來啊,懦夫,為什么不讓我親手殺了你,你起來,起來啊??”
蕭毓內心五味雜陳,步子邁得比以往要沉重許多,沒想到上次在皇宮,竟是他們父子的最后一面。
“昭妹,他已經死了,停手吧。”
看著鼻血直流,嘴還往外涌血的皇甫炎,蕭毓說不上是什么心情。
“阿彌陀佛?!?p> 同住在后院的住持聞聲前來,看到屋中慘樣,大為驚恐,但還是先施了一禮。
蕭毓將失控的霍昭緊緊的抱在了懷中,她的掙扎,讓他的傷口撕裂的更大了一些。
蕭毓瞥了他一眼,用十分威嚴的聲音命令道:“出去,把門關上,剩下的事,朕要自己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