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檀對家中的兩個女人向來寵溺,不僅早中午三餐皆由白琥樓東家親自下廚料理,就連財政大權都老老實實地交給娘子,從來沒什么私房錢。
不過倒真不是因為怕娘子,而是黃檀對于這些金銀外物向來無感,在他的想法里,只要娘子和閨女在他身邊開開心心的,白琥樓日后還能有個傳承,足矣。
自從那年冬月,張仲茂三闖白琥,一頭撞見黃家小姐沐浴后,那個十分記仇的黃洛羽本想讓伙計把他衣服剝光,扔在天寒地凍的院子一個晚上,讓這個登徒子吃吃苦頭。
誰曾想,還沒等到晚上,就有管事和爹爹說了此事,甚至還親自跑到柴房去把那個登徒子帶了出來。
在黃洛羽印象里,還是第一次碰見對自己如此嚴肅的爹爹,大堂里一個悶哼,便讓她有點害怕,只能一個人溜到閨房里,很不淑女地趴在床上,心里琢磨著怎么暗地里給這個不要臉的書生穿小鞋。
張仲茂學師后便不再衣著書生相,只是簡單布衣布褲,和師傅其他的徒弟一般無二,在白琥樓生活的第一天,黃家大小姐悄咪咪在他的褲子上剪開了一個破洞,所有經過張仲茂的人看著屁股破了個大洞的他,都捂著嘴巴偷笑。
少年初長成的張仲茂,老是不自覺摸摸自己的下巴。嘿,我難道那么招人喜歡?怎么這么多人對我暗送秋波。
若是有人能聽到他心底如此不要臉皮子的對白,一定會樂得出聲。拉倒吧,莫非男的也愿意對你暗送秋波不成?
張仲茂到后廚,撅著屁股觀察師傅示范刀法時,也不知是哪一個師兄弟笑出來聲,第一個笑了,后續(xù)幾個也跟著笑,馬上整個后廚全是哈哈哈。
黃檀轉過方方的腦袋,瞧見了張仲茂屁股破洞的一角,并沒有失態(tài)地像他們一樣哈哈哈,只是抿著嘴唇,搖了搖頭。
依舊在歡樂海洋中茫然失措的張仲茂,看到師傅那個簡單明了的眼神,不禁直起身子,五指張開摸到屁股后,摸著摸著,張仲茂的臉就變得鐵青鐵青,慌忙跑出后廚。
好一個暗送秋波。
慌逃而歸的張仲茂剛剛踏入院子,便看見那個躺在藤椅上,悠然享受冬日陽光的黃洛羽,口中還哼著小曲兒。
說不上太多意外,只覺有趣的黃洛羽,扭頭看著張仲茂一只手捂著屁股蛋,一只手對她指指點點,“是你!”
黃洛羽撥著自己的青蔥玉手,還做摸做樣地放在陽光中仔細觀摩,輕笑道:“喲,院子里哪里來的狗叫啊?”
氣得滿臉通紅的張仲茂,狠得放下手,跑回自己房間,途中還不忘捂著屁股,提防自己走光。
后來,張仲茂真的是嘗盡人間險惡,黃洛羽對他的報復方式可謂是五花八門,層出不窮。
又是在他洗澡時偷偷從瓦頂倒灌冷水,又是在他被子下放拇指粗,半巴掌大的肉蟲,嚇得他半個月都縮在角落,不愿意上床睡覺。
黃檀當然知道女兒的所作所為,只是轉念一想,畢竟這兩個孩子定了親的,要是張仲茂連羽兒這點小任性,小脾氣都受不了,自己怎么可能會放心把羽兒交給他。
面對黃洛羽的百般報復,張仲茂也不計較,頂多孩子氣地哼一下,趾高氣昂地路過。
或許也正是因為有些逆來順受,不愿多生事端的性子,讓張仲茂在師兄弟里面也吃得很開。
有一次黃洛羽撞見師傅的所有的徒弟,七個人蹲在花園里面圍著一本書咯咯笑得不停,其中笑得最歡的,當屬拿書的張仲茂。
張仲茂眉笑成月,指著周圍的師兄弟,興奮異常地道:“哥幾個等著,師弟我還有好些私貨,咱們下次換一本,繼續(xù)看!”
說罷,所有人都煞有默契地笑了起來。
一旁觀望已久的黃洛羽,不覺這些人好笑,只覺猥瑣。
“你們!”
原本蹲在地上的哥幾個聞聲,馬上站立起來,甚至師兄弟們還默契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就藏書身后的張仲茂直愣愣突出。
哥幾個可真他娘的不仗義。
“你,給我拿出來?!秉S洛羽一展大小姐風范,直接伸手向張仲茂索要。
有些扭捏的張仲茂,畏縮道:“小姐,不合適吧?!?p> 黃洛羽美目一橫,“叫你拿過來,聽到沒有?”
張仲茂微微扭頭想向后面的師兄弟求援,沒想到個個望天嘆日的。
失去耐心的黃洛羽氣沖沖跑過來,一把奪過張仲茂手中書籍,從中間隨便翻開一頁,俏生生的臉龐瞬間起了一抹紅暈,“張仲茂,你......大流氓!”說完就把書扔到池塘里,轉身跑去。
師兄弟七人眼睜睜看著那本讓人春心蕩漾的書,飛過自己頭頂,跌入池里,心里便是一空。
若不是他們及時制止,可能救書心切的張仲茂真就隨著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