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比笑了笑,“高三會勸退差生,在他們?nèi)雽W前這種事就知道了,我們再三確認他們知曉之后才會同意錄取他們作為我們?nèi)实碌膶W生。仁德學院雖然殘酷,但所有的事務條例都會在入學前跟學生們講清楚,可不會存在半途強制學生的情況。”
這意思就很清楚了,雖然山崎家給開出的條件很誘人,但仁德學院的底線也很明確,不會強制學生做選擇。
山崎野俊于是緩緩閉上眼睛深吸氣,而后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jīng)毫無波瀾了。
他看著野比校長,語氣輕緩:“貴校作風光明磊落,雖然殘酷了一些,但相信社會和學生能理解的,這樣想來,是我唐突了?!?p> “哪里哪里,山崎先生言重了,肯給我校學生們一個機會,已經(jīng)是莫大的面子了?!币氨刃iL笑著回答,而后看著明日川說道:“怎么樣,你……”
“神谷,神谷明日川?!?p> 他算是看出來了,校長雖然對他和山崎家之間的恩怨瓜葛不清楚,但人還不錯,至少愿意踏踏實實為學生著想。
“神谷啊,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出于禮貌也給山崎先生一個回復吧?!币氨刃iL語重心長說道。
明日川心下了然,于是正視著山崎野俊的雙眼,準備開口。
答應當然不可能答應,想用一時的安穩(wěn)來收買他這顆拼搏的心絕對不可能,他野心還是蠻大的,一家分公司的高管就想收買他簡直癡心妄想。
何況如果真的遂了山崎野俊的愿,自己跟學姐之間的事情就算是完了。
如果自己真的聽從學姐父親的安排,不再跟學姐見面,那學姐該多傷心?
他眼神瞥向山崎亞衣,山崎亞衣依舊沒有選擇跟他對視,將目光投向旁邊陽臺上的花。
陽臺上的花草植被很多,但在那爭奇斗艷的百花中,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薔薇,于是山崎亞衣的心突然顫了一下。
她想起了弓道部的薔薇。
明日川仿佛是有心靈感應一樣,他在學姐那完美的臉上,看到了隱約有月光灑落。
月被學姐深邃的眸子吸進去然后揉碎,變成一點一點小水珠,點綴在她的眼底和心間。
你這家伙還算是學姐的父親嗎?
為什么要限制自己女兒的感情呢?
在日本居然不能戀愛自由,這大家族真特么是迂腐。
明日川將視線轉(zhuǎn)回來,看著山崎野俊的眼神有些不善。
略有義憤填膺的心情,讓他忽略了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按照系統(tǒng)的引導來參與到學姐的感情中去了。
他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情感,都來自本身,都來自他對學姐的真情流露。
于是某人坐不住了。
初鹿野看著那個淚花埋在眼角的女人,又將目光轉(zhuǎn)向那個跟自己暫時沒有相愛只有相殺的男人。
撐在沙發(fā)靠背上的手陷得更深了一些,她從來沒有這么討厭過自己的讀心術。
簡直要被惡心死了。
尤其是那個女人心里在想的東西!
改天一定要把校園里所有的薔薇都拔掉。
她初鹿野的花園里除了廢物,現(xiàn)在也不再需要薔薇這種惡心人的垃圾了。
“雖然很感激……”明日川說道,但沒有完全說完。
“山崎先生,這么有意義的資助,怎么能少的了我們呢?”
自從明日川進門以來一句話沒說的初鹿野大吾,第一次開口便是打斷他的婉拒。
雖然這個男人給所有人的印象都是謙卑有禮,比起商界巨頭更像是才起步的個體小老板。
但只要腦子沒進水的人都清楚,這是錯覺。
哪怕是山崎野俊,在初鹿野大吾開口的瞬間也是出現(xiàn)了轉(zhuǎn)瞬即逝的緊張。
這個高瘦的男人一開口,便給人一種雄獅蘇醒的壓迫。
但當人們再定睛細看的時候,又只看見一條黃狗趴在那里嬉皮笑臉,哪里還有剛才的威嚴。
初鹿野大吾看著明日川,臉上帶著微笑:“山崎家雖然香火情遍布整個日本,但若論起商貿(mào)經(jīng)濟,我初鹿野家也還有三分家產(chǎn),不如給個機會報答山崎家主,這份提供工作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山崎野俊不清楚初鹿野大吾的想法,兩個心懷鬼胎的人面面相覷。
初鹿野大吾一歪頭,“借一步詳談?”
“我有幸能參與嗎?”野比校長笑道。
“當然,請!”山崎野俊同意了初鹿野大吾的提議,緩緩起身。
包間隔壁還有房間,那是校長的私人休息區(qū)。
這三位離開之后,包間里的氣氛瞬間就得到了緩解,鳳南和石原慎太長舒一口氣,初鹿野再次閉上了眼睛,不想去看這對狗男女。
明日川左右看了看,找了個板凳坐下。
跟涼介相處久了,他也得了“太長時間站立就會死”的病。
突然,他西服褲子里手機震動了一下。
掏出來解鎖,通知欄里第一條便是來自【山崎學姐】的消息。
[抱歉神谷君,抱歉……]
明日川手指微動,笑了笑回了個消息:[學姐為什么道歉?]
點擊發(fā)送之后,他抬頭去看山崎亞衣,然后跟學姐的目光短暫的接觸了一下。
學姐抿著唇,眼睛里滿是歉意,她兩只小手抓著手機藏在桌下,悄悄打字。
于是明日川收回了目光,等待消息。
比預想中的時間久一些,學姐的消息才到。
[我父親他人比較保守,說的話神谷君不要往心里去……抱歉讓你下不來臺了。]
明日川看著短信,嘴角微微上揚。
有一位滿懷歉意的學姐在通過LINE跟你道歉,而你其實沒有太大的委屈,這時候你如何利用話語巧妙地哄好學姐并且提升對方的好感?
這是一道對于直男來說難度頗高的題目,大部分心直口快的男生可能立馬就開始說什么“沒關系我不在意,學姐也不要放在心上”這種話。
但以明日川的段位,做這種選擇題簡直就是炸魚。
首先,要讓對方有這件事確實給自己造成了困擾的感覺,但又不能讓對方完全陷入內(nèi)疚中。
把握好這個度很重要……讓對方覺得稍微虧欠,明日川就有更多的操作空間。
幾乎是不加思索,他便回了信息。
[雖然伯父給我的感覺如坐針氈,但我還比較慶幸伯父今天能叫我過來。]
[為什么呢?]學姐回復道。
明日川一邊回復消息,一邊用那雙會說情話的眸子看著山崎亞衣。
[如果山崎伯父不把我叫過來,我可能今天一天……不,可能整個體育祭都見不到學姐了,比起能跟學姐見面聊天,剛才的事情簡直不值一提啊……體育祭見不到學姐,我會遺憾到明年體育祭的。]
“刺啦!”
真皮沙發(fā)被初鹿野抓破了表皮,她一個重心不穩(wěn),手掌換了個地方撐著才勉強穩(wěn)住形象。
“怎么了小姐?”島田先生一臉焦急,因為初鹿野的表情十分……不妙!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臉色陰沉地仿佛要殺人一樣的初鹿野!
“我現(xiàn)在,覺得十分犯惡心!”初鹿野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句話,而后深吸一口氣,狠狠盯著那個少年。
明日川一臉無辜聳了聳肩。
是你自己要聽的,怪我跟學姐?
于是初鹿野表情更難看了。
畢竟明日川說的……還挺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