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艘通體銀白的飛船,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目亮眼的銀光。流線型的船身讓它看上去像是一條游魚,悠閑的傲游在一望無際,閃爍著點點星光的黑色海洋之中。
然而船身前端那碩大深邃黝黑的洞口以及其他部位密密麻麻的小洞都在述說著一件事——它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人畜無害。
在船身中間的位置,用紅色噴漆噴出了一個端正的長方形,長方形的左上角有一個黃色的五角星噴漆,周圍還簇擁著四顆較小的同色五角星。
這是一面國旗,中國國旗!
而在船身的另一側(cè),則用正楷書寫著三個大字——探索號。
飛船內(nèi)部各種設備齊全,甚至安裝了最新的重力系統(tǒng)。實驗區(qū)、種植區(qū)、休眠區(qū)乃至娛樂區(qū)一個不落。
此時,飛船靠近前端的駕駛艙內(nèi),一名青年男子將座位張開的角度調(diào)大了幾分,以便自己能夠以更舒服的姿勢半躺著。
他穿著藍色的制服,只是靠近領(lǐng)口的兩顆扣子被他解開,露出里面白色的背心。一張淡藍底色,貼有照片、姓名等信息的工作證用一根藍色長繩穿著,掛在了脖子上,隨著他半躺下來,繩子出現(xiàn)了一些褶皺。配合他那最新調(diào)整的半躺坐姿以及愜意的表情,多了一些放蕩不羈的味道。
在他的身旁,駕駛艙的另一個位置上,則端坐著一名面容剛毅的中年男子,同樣制式的工作證被端正的貼放在胸前??吹剿@樣躺著,便忍不住皺緊了眉,久經(jīng)日曬雨淋而黝黑的皮膚看上去更黑了一點,不過最終,他并沒有說什么。
“唉,累死了,這次回去,一定要出去好好玩兒玩兒。班長,你就不覺得累嗎?”青年男子如是道,將雙手重疊著放在了腦后,從他的工作證上可以看到他的名字——蔣睿。
旁邊面容剛毅的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便又目視前方,寧靜的星空映入他的眼簾,讓他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的味道: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說,別忘了我們的職責和使命?!?p> “可是,現(xiàn)在是返程啊,而且前面不遠就可以看到月亮了,能出什么事?”蔣睿不以為然。
“那也不應該這樣松懈!”被稱作“班長”的中年男子名叫楊明,剛毅的臉上再次皺起了眉,更增了幾分威嚴。
蔣睿不情不愿的坐直了身體,臉上露出了苦笑的表情:“班長,這就是為什么大家都不想和你一起值班,你總是這樣一副嚴肅的表情。”
飛船繼續(xù)平穩(wěn)行駛,表面坑坑洼洼的月球已然在望。然而似乎是為了證明楊明的言論正確,就在飛船即將飛過月球的時候,卻突然猛烈的顛簸了起來。
“怎么回事?”面容剛毅的中年男子楊明一邊說一邊檢查面前的操作設備,想要找出飛船顛簸的緣由。
蔣睿也有些皺眉,收斂了笑容,登錄了飛船的后端操作系統(tǒng),想要找出究竟是哪兒出了問題。
“班長,有一股異常的強大磁場正在靠近,干擾了動力設備的運轉(zhuǎn)?!边^了一會,蔣睿臉色難看的道。
“磁場?什么磁場?具體是什么東西?能解決嗎?”楊明幾乎將周圍的設備檢查了個遍,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異常。他湊到了電腦屏幕前,試圖在那面發(fā)光的“墻”上發(fā)現(xiàn)些什么。
蔣睿已經(jīng)完全收起了自己吊兒郎當?shù)臉?,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雙手在鍵盤上不斷的敲下一個個的字符。
“不知道?!彼难壑谐霈F(xiàn)了更為濃郁的焦急的神色,手上本就極快的動作又加快了幾分,以至于出現(xiàn)了幾處錯誤,連按了好幾次刪除鍵,“很難?!?p> 蔣睿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完全打濕,然而任憑他使出渾身解數(shù),也無法查明突然出現(xiàn)的怪異磁場到底是什么,更別說去解決了。
唯一確定的是,那個怪異的磁場或者說引起這個磁場的東西正在靠近,而且,速度很快!
“讓開,我來?!睏蠲魍蝗幻偷貙⑹Y睿一把推開,或許是因為事情足夠緊急的緣故,無心去注意力道,以至于蔣睿摔到了旁邊,磕破了額頭。
蔣睿也并不生氣,只是迫切的希望是自己學藝不精,班長能夠快點解決飛船顛簸的問題。至少,先要找到緣由。
他將雙手反撐在了身后,想要借力爬起來,視線卻越過了一臉肅穆的楊明與他面前的電腦,透過飛船前端特制的玻璃窗,看到了外面的月亮。
于是他又一次的跌坐在了地上,只是這一眼,他卻覺得渾身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雙眼呆滯的望著窗外,眼中滿是惶恐!
過了好一會,他才有些反應了過來,顫顫巍巍的道:“班……班長……我覺得,已經(jīng)沒必要再去找緣由了。”說著,伸出右手,食指指向了窗外的月亮。
“你在說什么傻話……”楊明回頭狠狠地蹬了蔣睿一眼,然而待他看到后者的表情以及食指所指的方向后,后半句話卻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他沉默的轉(zhuǎn)過頭去,瞳孔猛地一縮,卻并不像蔣睿那樣直接癱倒在地,只是停下了不斷在鍵盤上快速敲擊的雙手。
過了幾秒,他從內(nèi)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煙和一個火機,將其中的一支香煙點燃,猛地吸了一大口又緩緩吐出,從另一個口袋里取出了一張巴掌大小的照片。
照片是一張三人的合照,一男一女一個小女孩兒,臉上都帶著燦爛的笑容,看的出來他們過的很幸福。
男子雖然看上去還有些青澀,卻不難看出他就是楊明;女子則披散著一頭烏黑的長發(fā),嘴角帶著溫婉可人的微笑;中間的小女孩六七歲的模樣,穿著淡黃色的碎花小裙,長發(fā)同樣披散著,和她媽媽一樣的烏黑順滑。她被兩人抱著舉到了同等的高度,張開雙手似乎是在擁抱陽光。
“班長,駕駛艙內(nèi)是禁止吸煙的。平時對這些規(guī)矩,你可是看的很重。”蔣睿已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一眼盯著照片的楊明,自嘲一笑,“還好,我還沒有女朋友?!?p> 氣氛顯得有些壓抑,飛船也不知在何時停止了顛簸,四周安靜的有些可怕,只剩下了楊明吞吐香煙時,沉重的呼吸聲。
“向地面發(fā)送信號吧?!睏蠲鲗⒄掌匦锣嵵氐姆藕?,似乎又恢復成了原本的模樣,只是語氣之中難免帶上了幾分落寞,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不過只是徒勞。
就好像出海的船只,總帶著滿心的期待,卻忘記了大海上除了各種鮮美的海魚,神秘的寶藏,還有風暴!以及不知藏在何處,又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出來的怪物……
飛船繼續(xù)行駛在這寂寥的“黑色海洋”中,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剛才的顛簸似乎也只是幻覺。
它靜靜地從血紅的月亮旁邊劃過,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站在這個角度看過去,血紅的月亮與其后的幾顆明亮的星星聯(lián)系在了一起,看上去則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面前緩緩飛過的飛船,就好像是在看一只蚊蟲飛過。
等到飛船安然無恙的駛過,血紅的月球便突然偏轉(zhuǎn)了一下,脫離了原先的運行軌道,就像是因為飛船離開了祂的視線而轉(zhuǎn)動了眼珠,繼續(xù)默默的注視著。
……
這是一棟坐落在山頂上的獨棟別墅,遠離了城市的喧囂,更重要的是,在這里,能夠更好的看到夜空。
此時,太陽已然西沉,只留下了半邊身子與幾片被燒的火紅的白云,月亮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個淡淡地影子。
夕陽的微光透過窗戶,照在了窗邊的桌子上,在另一面墻上勾勒出一道坐在桌前的陰影。
那是一名老者,頭發(fā)、胡須都已呈現(xiàn)出灰白的顏色。卻都被梳理的一絲不茍,精氣神也完全不像是一名垂垂暮已的老人。
屋內(nèi)的光線已有些昏暗,他卻并沒有開燈的意思,只是將雙手放在桌面,視線則緊盯著雙手之間一本頁面泛黃的“古書”。
終于,太陽完全落了下去,群星撒落萬千星輝。這天地間仿佛被蒙上了一層幕布,又好似有一只大手遮住了天空。天地間仿佛陷入了沉寂,尤其是在這人煙罕至的山頂更覺寂寥。只剩下了皎潔的月光映出斑駁的樹影,似流水般靜靜流淌著,穿過樹林,落在了書桌上。
然而今晚的月光在老者的眼中卻不似之前那般皎潔,好似蒙上了一層緋紅的輕紗。
于是,老者終于將視線從面前的“古書”上移開,轉(zhuǎn)而看向了窗外。
遠方的天空之上,一輪血紅的圓月掛在那,寧靜照耀。
老者皺起了眉,輕嘆了口氣道:“唉,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p> 說著,將面前的“古書”鄭重的合攏,露出了深黑色的封面。這才能夠看出,那并非什么“古書”,而是一本筆記,散發(fā)出古老而悠遠的氣息。
若僅從外表來看,除了能夠確定他歷史悠久之外,毫無特點,然而若是仔細觀察,卻又覺得其中似乎藏著什么。
因為老者合攏筆記的速度太快,只能夠看到幾個奇特的字母符號,翻譯過來則是——安提哥努斯
……
“也并不見得就是什么壞事……”老者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