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屋子和他的屋子間隔并不遠,只隔了一個過道。
過道在靠近他這一側(cè)有扇門,盡管他已經(jīng)很小心,開門時仍是發(fā)出了“吱呀”的聲響,幸好外面風(fēng)聲夠喧囂,這點聲音混雜在風(fēng)聲里,倒也不算特別突兀。
靠近老人屋子這一側(cè)是沒有門的,為了不驚擾到老人,他將電筒光偏向一側(cè),輕手輕腳走到門框邊看了看,就見床上有個不大的鼓包,老人背對著他,睡得很熟。
他放下了心,正準備轉(zhuǎn)身偷偷離開,一只小手卻從鼓包后搭了過來,他心下頓時一驚,生生頓住了腳步。
那是一只很瘦小的手,在昏暗的余光里泛著種異樣的慘白,那只手就搭在鼓包上面,看起來像是從后面抱著鼓包里的人。
老人之前不是說村里沒有孩子嗎?怎么現(xiàn)在被子里會出現(xiàn)一只屬于孩子的小手?
要不要進去看看?
這個想法只在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瞬就被他強行掐滅,大半夜闖進去,驚擾老人不說,萬一被誤會自己有什么圖謀不軌的心思,那豈不是很尷尬?
想是這樣想,可他心里仍是放心不下,于是躊躇片刻后,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只小手……他愣了愣,鼓包上空空蕩蕩,那只小手不見了。
縮回去了吧?一定是的……
這樣自我安慰著,他腳步有些虛浮地從門框邊離開,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子里。
呼嘯的風(fēng)聲越來越大,溫度也越來越低。他裹緊了薄被縮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剛才的事,越想越覺得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不對勁,卻又具體說不出哪里不對勁。
直到一個轉(zhuǎn)身間,他看著自己眼前的黑暗,腦子里突然就繃斷了一根弦,他知道哪里不對勁了。
首先那個角度就不正常,孩子如果是縮在老人懷里睡覺,他的手就應(yīng)該是從脖子周圍的位置伸出來,可剛才那只手伸出來的位置在中間,那個位置如果想要在被子外,除非他根本就沒蓋被子。
這么冷的天不蓋被子?會被凍死的吧?
這一點還能勉強想得通,就當是個巧合,可那只手……
他又仔細回憶了好多遍,老人的床是朝向門框的,而老人睡在靠他的右手邊,如果是抱著老人睡覺,那只伸出來的手就應(yīng)該是右手,可剛才那只手分明就是左手。
得是以一種什么樣的姿勢才能伸出左手來……
由于心里的猜測,他睡意全無,輾轉(zhuǎn)反側(cè)很久都沒法入睡,最后索性起身下床,悄悄過去又看了一次,卻沒有再看到那只小手,于是只得無功而返。
直到快天亮的時候,他才察覺到一絲朦朧的睡意,半夢半醒間不知迷糊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將他驚醒,于是他不得不放棄睡覺,起身整理好衣裳出了門。
出門后,他還沒來得及詢問發(fā)生了什么,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
放眼望去是一片銀裝素裹,目光所及之處除了白,幾乎再無其他顏色。不過一夜之間,地上竟就堆了厚厚一層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