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愿。
高陵池怔住,許久后忽然就苦笑了一聲,原本掐住道士脖子的力量也緩緩松開。
“你做了什么?我的昏迷與你有關(guān)?”
她坐到桌邊,語氣平靜異常,如果真和他有關(guān),那他們應(yīng)該是早就相識了的。
道士心里有些忐忑,但還是搖頭如實道:“這不關(guān)我事,我只是告訴了他如何利用那道罰文瞞天過海代你進(jìn)西府,順便事后把你帶回來?!?p> “你既知道西府所罰皆是罪孽深重之人,怎么就敢?guī)退任???p> 面對高陵池幽深到目光,他嘆了口氣,“因為我聽說過他,我的祖上曾受他恩惠,留下記載供后世子孫瞻仰,我知道他的故事,并且相信他的為人,他既要救你,我便助他救你?!?p> 高陵池沉默了下來,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理由,可她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為什么她犯的錯,進(jìn)去的卻是王宣?為什么留在這個世上的會是她?不該是這樣的……
見她一直不說話,道士又嘆息道:“這是他留給你的信,還有這張琴,也還給你罷,他既想讓你留在這世間,自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的?!?p> 說著,他將手中東西放到桌面上,隨后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間屋子。
天色逐漸黑暗下來。
高陵池一個人在屋內(nèi)坐了很久,這才打開那封信,信上的內(nèi)容很簡單,不過是讓她好好照顧自己,好好活下去,以及承諾自己一定會出來云云。
她看了好久才慢慢將信和琴都收起來,心下一片茫然。
她似乎感覺不到任何悲傷和難過,只有無盡的麻木,但她清楚的知道,從今往后,這世上就只剩她一個人了,王宣再也不會陪在她身邊,她也再沒法肆意任性妄為,她得聽他的,好好活下去,活到他出來的那一天。
可那一天,究竟得等到什么時候呢?
她在長白山停留了很久,才同道士告辭離開,臨走前,她才算是知道了道士的全名,他姓孫,名思邈。
在后來的歲月里,他成為了一名舉世無雙流芳千古的醫(yī)者,往后的歲月里高陵池每每翻閱史書時,總是能看見各種各樣對于他在醫(yī)道之上的夸贊敬嘆之詞,而他曾作為道士隱居長白山之事,不過寥寥幾筆罷了。
歲月匆匆,政權(quán)更替,隋文帝楊堅開國,北周覆滅,而這些事在高陵池眼里不過尋常。
只在這匆匆歲月中,她才慢慢發(fā)覺原來天罰仍然沒有結(jié)束,而這次,所有的懲罰都降臨在了她一個人身上。
她開始在白日昏睡,漸漸的越睡越長,最后只要天色破曉,她就必會陷入沉睡。
她再也見不到自己喜愛的陽光,永遠(yuǎn)的活在了黑暗里,然而這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
黑暗在慢慢吞噬她的力量,一點點的消磨蠶食,而她卻毫無辦法。
她不僅見不到白天,能夠清醒的夜晚還讓她越來越虛弱,這樣的日子過了好久好久,她才慢慢發(fā)現(xiàn)了念力這種東西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