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紙老虎

　　顏墨當(dāng)即愣怔在原地，還未緩過神來之際，便瞧見那顏輕玥忽的便一股腦往府門外走去，隨機(jī)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嘴中盡是一些哀念之詞。

　　“娘親去的早啊，徒留我一人在人世……我千不該萬不該啊，不該被生出來，不該惹了這么些禍端讓父親煩憂?！?p>　　見過往路人紛紛投目望來，顏輕玥哭得那叫一個淚眼婆娑，只嘆月色不夠清明，吃瓜群眾僅能聽到她那些嗚咽抽泣聲，并不見其真容。

　　顏墨手持長鞭就愣在院內(nèi)，一時半會也不知是該出去還是怎么著，唯一所能做的便是慌忙將長鞭丟進(jìn)一旁的蔥郁之中。

　　顏輕玥是戲精上身，語調(diào)哀婉柔轉(zhuǎn)，訴得人心腸都跟著軟了下來，可見她是聲淚俱下。

　　“輕玥素來簡潔，雖為嫡出的二小姐也知這一切難能可貴，也不求著父親大人能偏頗于我，只盼著能承歡膝下，一生一世都安常處順，可是父親竟然連這一點(diǎn)點(diǎn)小小愿望都不肯成全……”

　　顏輕玥一面哭著一面恨恨地雙手捶地，此情此景那叫一個慘烈。

　　“我只恨自己不像大姐那么優(yōu)秀、三妹那么活潑可愛，我什么都沒有，我是顏家的敗類！”

　　她用了些內(nèi)力，故而雖然看上去捶得很重，實(shí)則她沒怎么疼。

　　在此咸集的路人已是越來越多，這寧遠(yuǎn)侯府舉目間成了焦點(diǎn)。

　　“輕玥，你在這跪著做什么呢，趕快起來，隨我進(jìn)屋吧！”

　　耳邊傳來一陣尖銳刺耳的女聲。

　　入鼻的是那俗不可耐的脂粉味，濃烈得讓她都不由掩了掩鼻。

　　顏輕玥假模假樣地被她扶了起來，兩相碰觸之間，她纖纖素手指尖輕點(diǎn)，便有虛無粉末沾上楊若云的衣袖，她朱唇微勾，眼底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她那個爹素來是好面子，自然是不會出來，便只能由楊若云出來替他收拾爛攤子。

　　說白了，她等的就是楊若云。

　　“大夫人怎么出來了，爹呢，我要和他說話！”

　　顏輕玥佯裝情緒激動，一度想要進(jìn)屋，卻被楊若云滿面愁容地?cái)r了下來。

　　“輕玥啊，你父親他方才直接在院內(nèi)昏了過去，眼下正躺在臥房里休息呢……”楊若云環(huán)顧四周，又苦口婆心地接著說，“你還不知你爹那個脾氣么，他說你幾句，他自己心里也很難受！”

　　楊若云是何等的貨色她不是不識，故而顏輕玥也不敢怠慢。

　　“是么，那為什么我回來這么久，卻不見父親來看望過我一次，難道就因?yàn)槲业钠言慢S地處偏遠(yuǎn)、簡陋難行么？”

　　她說話仍舊帶著哭腔，聽得周圍那些個人都開始對楊若云指指點(diǎn)點(diǎn)起來。

　　“你父親是讓你暫居蒲月齋，等回頭定會叫人將你那修繕修繕，也好叫你住的舒心。”

　　顏輕玥自知自己小計(jì)得逞，便沒有再同她糾纏下去的欲望，便囁嚅道：“那就好，我原以為父親是當(dāng)真不要我了呢?！?p>　　“好好好，我們這就回府吧，在外面可是叫人看了笑話?！?p>　　楊若云忙拉著顏輕玥就進(jìn)了府，旋即便讓人將門緊閉。

　　還未走進(jìn)庭院半步，顏輕玥就直接被楊若云猛推了一下，好在她有些功夫在身，趔趄了一下很快站定。

　　“輕玥今日在外面說的那些話，可真是叫人寒了心，這么多年來我們這么辛苦將你拉扯成人，竟是沒落著一句好！”

　　顏輕玥睨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就要走，卻被她一把叫?。骸拔以诤湍阏f話，你是聾了么？”

　　說著還沖上前來準(zhǔn)備一手揪住顏輕玥的衣領(lǐng)，卻被其靈敏躲開，她直接撲了個空。

　　“顏輕玥，你放肆，這個家還輪不著你來做主！”

　　“輪不著我，難道還能輪得著你么……”顏輕玥冷哼一聲，厲著眼色死瞪著她，接著道，“你究竟是靠著什么才坐穩(wěn)當(dāng)家主母的位置，你當(dāng)我不知？”

　　“就憑你是個色厲內(nèi)荏的貨色，你就不配！”

　　楊若云那布滿脂粉的面容是氣得漲紅，胸口也跟著微微起伏：“誒，你這個賤婢，竟然敢這么頂撞我！來人啊，把她給我抓起來，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你！”

　　顏輕玥正準(zhǔn)備開溜，遠(yuǎn)遠(yuǎn)便聽見一聲重咳。

　　且見她的祖母正在李嬤嬤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地朝她們走來，原本凜冽的目光在略過顏輕玥時便瞬間慈軟了下來。

　　“我覺得輕玥說的不錯，你以為你做的那些蠢事我不知道么！”

　　楊若云的氣勢這才逐漸弱了下來。

　　“好孩子，今日參加春日宴累了吧，先回屋歇息，明早來請安時再同我說說今日的情況。”

　　顏輕玥也不多話，只乖覺地“嗯”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走了很遠(yuǎn)，卻也依舊能聽到訓(xùn)斥聲。

　　心中雖為竊喜，但同時也不由為祖母擔(dān)心起來，恐她身上之毒，便是遭了楊若云的手。

　　在回來的路上，顏輕玥也灑了不少那樣的粉末在楊若云的院子周圍，她篤定了今夜一定會天降一出好戲。

　　等回了蒲月齋，便瞧見小艾在院內(nèi)等候，見著她了，便一臉擔(dān)憂地走上前來。

　　“大夫人沒怎么為難小姐您吧？”

　　“她還能怎么為難我，不過是只紙老虎罷了。”

　　顏輕玥進(jìn)了內(nèi)閣，隨手倒了盞茶，喝了半盞才喃喃應(yīng)了一句。

　　小艾即便擔(dān)心，但一想起自家小姐先前的教導(dǎo)，便收起一副可憐見見的模樣：“三小姐一回來就被大小姐喊去了柴房，想來也是沒少挨一頓打?！?p>　　“自作自受，咎由自取?！?p>　　顏輕玥頗為愜意地伸了個懶腰，隨口道：“我瞧著那高柔兒倒是一個可以深交的朋友，往后也要與她多加走動，與我們有利?！?p>　　她早早地便就歇下，隨后又進(jìn)入靈識空間摘了些珍貴的藥材出來，一方面是給老夫人排毒，另一方面則是拿去賣點(diǎn)銀兩討點(diǎn)生計(jì)，不然那兩千兩可真是要了她的小命。

　　下半夜時，月色昏暗無光，微風(fēng)輕點(diǎn)，萬籟俱寂，可寧遠(yuǎn)侯府內(nèi)卻猛然傳來一聲尖叫！

　　細(xì)細(xì)分辨，是來自楊若云所在的東苑！

　　“快來人啊，怎么這么多蛇！”